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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掌柜不愧是謝家從謝澤湖時代起,就一直十分重用的資深人才,工作效率非常高。
他在天黑之前就聯系好了牙行,雇到了足夠的人手。隨即又回到謝家,問謝璞手下的趙豐年與原本的茶房總管蔡老田,要到了謝宅的平面布局圖,以及壽宴當天宴席的分布格局。然后他就帶著手下一個伙計,連夜打著燈籠,把謝家大宅里里外外逛了一遍,記清楚了需要動手整理清掃的地方,過了四更天方才在外院隨便找了間空房,兩人在里頭窩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清早,雇來的人手到了謝家大宅門口,毛掌柜就帶著人進場開始了清掃工作。
過了晌午,謝璞這邊收到了謝老太太的回復,她老人家對于大金姨娘的毛遂自薦,大體上是無可無不可的。謝老太太不喜歡大金姨娘,嫌她出身不好,又是個賤妾,還生不出兒子,不過如今她正疼謝映容,愛屋及烏之下,對大金姨娘也沒那么無法容忍了。她允許大金姨娘留在金萱堂,只是要求對方平時沒事多干活,少露面,尤其是她有客人來的時候,大金姨娘最好不要出現,更不要透露自己的出身,免得丟了她老人家的臉。
能順利留在女兒身邊,大金姨娘就已經很高興了。謝老太太那點嫌棄,對她來說只是毛毛雨,在過去十幾年里,她早就習慣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她對謝璞千恩萬謝,又再一次表了決心,發誓一定會把老太太照顧好,也會勤奮給謝璞和文氏寫信報告老太太近況的,云云。
這時候,毛掌柜派了手下的小伙計王小二來謝家報信,說是謝家大宅已經清掃妥當了。
謝璞頗為驚喜,便讓大金姨娘去告訴文氏。不久之后,文氏便帶著大金姨娘與善姐,連帶趙豐年夫妻與馬路遙之妻,一同坐車前往謝家大宅,給謝璞收拾行李去了。
傍晚時分,文氏一行人回到謝家,就把謝家一輛寬大能載重的大馬車駕了回來,車上有八個大箱,四個大包袱,全都是給謝璞準備的東西。
這里頭不但有過去幾年里謝璞做的夏裝,以及幾個月后就派得上用場的秋裝,還有配套的巾帽鞋襪、腰帶手帕,各色佩飾、扇子、雨傘等物。另外,還有他平時要用的文房四寶,到任上后要給上鋒同僚送的禮,他愛看的書籍,謝家藏書中有關北平布政使司以及北方地理民生的書本等等。林林總總,緊緊塞滿了八個大衣箱。這還是文氏再三節制,才縮減下來的規模,沒有把謝璞所有的衣裳用品都裝上,否則,只怕十八箱都打不住。
謝璞細細看過文氏遞給他的清單,發現這八箱東西全都是自己用得上的,沒什么多余的東西。尤其是預備要送的禮,他完全忘了,若不是文氏有所準備,恐怕他就得在上任途中現買了吧?還不知要花多少冤枉錢呢,如今卻不必再為此煩惱了。
這些人情世故上的事,他一向不怎么上心,過去都是由宛琴幫他打理的,他聽過一耳朵就算。只有特別重要的對象,他才會鄭重與幕僚們商量,斟酌禮單,然后吩咐宛琴去辦。如今沒有宛琴幫忙,若不是文氏思慮周全,他就真要抓瞎了。
文氏卻不是個愛邀功的人:“這是出門前,琴姨娘提醒我的。我本來也快把這事兒忘了。”她雖然曾經跟著謝璞到外任上待過,但畢竟已經是宅了十幾年的閑人,一時間還真的沒想到這些。
謝璞聽了宛琴的名字,不置可否,只笑笑說:“娘子還是這么賢慧赤誠。”就不再多言了。
文氏知道他不想多提宛琴,暗暗嘆了口氣,便改了話題:“我今日把大宅里外看了一遍,發現外頭的花廳、外書房、正院上房、老太太院子里的上房與庫房等幾處,但凡是貴重些的古董、字畫、擺設與首飾,幾乎都不見了蹤影,多半是被曹氏或者平南伯府的人帶走了,要么…就是官府抄家的時候叫人順手牽羊了去。不過我覺得,大理寺卿人品正直,御下也嚴,大理寺的官兵,應當不會這么大膽。”
更何況,抄家的時候是方聞山帶著部分禁衛軍來辦事的。這宅子早就被曹氏與平南伯當成了囊中之物,方聞山又怎會讓手下的官兵摸走了心上人的財產?更大的可能,是在官府交還宅子,平南伯又使手段截胡了宅子之后,為防宅中的貴重物品發生意外,臨時派了人來把東西運走了。但除去特別貴重的物品以外,其他東西都沒怎么動過,多半是平南伯就沒想過這宅子還能回到謝家人手中,所以沒有費那事兒吧?
謝璞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只道:“剩下多少就是多少吧,如今我們也只能忍了這口氣。平南伯已經自取滅亡,接下來就看曹家氣數如何了。回頭你吩咐蔡老田一聲,讓他一家子留在京中看宅子。他對家里的情況熟悉,有那些貴重又派不上用場的大件家具,能找到合適的買主,就先當了吧,也省得占地方了。”
文氏低聲應了。夫妻倆又商量了一下要如何整理家中物品,便通知家中幾個兒女,等明日送了謝璞出發之后,大家就要回大宅里收拾東西去了,到時候要如何行事,各人得有個章程才好,免得事到臨頭亂糟糟的,手忙腳亂。
宛琴還不能出門,所以他們母子三人的東西,得靠謝涵之與謝映容帶著丫頭小廝去整理了。兩個孩子都覺得壓力山大,連忙跑回自個兒院子去,找生母商量去了。
謝謹之與謝慕林都沒什么好擔心的,他們都有獨立的院子,到時候帶著丫頭去收拾就行了。謝慕林可能還有記憶不清的問題在,但有梨兒幫手,心里也挺輕松。
謝徽之聽著大金姨娘念叨要幫謝映容收拾什么東西,心里就有些發酸。他才是要離開家的那一個,謝映容不久之后就能搬進金萱堂長住了,即使漏了什么東西,隨時都可以回內宅去拿,有什么可擔心的呢?他想要抱怨兩句,可一想到他與大金姨娘也不剩多少團聚時光了,還是忍住了口,乖巧地配合著對方說話。
謝顯之在自己房間里坐了一會兒之后,便起身向謝謹之屋中走來。這時候,謝慕林還在哥哥這里,陪他一同練字呢。見謝顯之來了,兄妹倆都起身相迎:“大哥怎么特地過來了?有事叫丫頭們傳個話,我們立刻就過去了。”
謝顯之笑道:“我雖然病了一場,但如今已經沒有大礙,都在一個院子里,走幾步路又算什么?”他低頭咳了兩聲,接過謝慕林奉上的茶碗,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我有事想求二弟二妹幫忙,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