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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議論

熊貓書庫    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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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一行四人坐著船往王家胡同去,路才走了一大半,太陽就已經升得老高了。謝映容的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來。

  她這些日子每天都吃飽喝足,在家里也不用干什么體力活,還有張俏姐特地準備好的小點心,隨時可以充饑,哪里挨過餓?根本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她頓時窘迫得漲紅了臉,低下頭,卻還偷偷看別人,生怕有人會笑話她。

  謝一臉什么都沒聽見的模樣。早上她還提醒謝映容要吃飽些的,人家不領情,現在受罪了,她心里樂一下就好,不必表現在臉上,叫人記恨。

  謝徽之倒是大大方方地嗤笑出聲,還瞥著謝映容道:“人家好心提醒你吃飽些,你還不當一回事,現在吃虧了吧?叫你不聽好人言,真當家里人人都想要害你呢?!”

  謝映容臉上已經快要漲紫了。

  謝謹之不聲不響地出了船艙,沒過多久就拿著個用紙包著的熱燒餅回來,遞給了謝映容。他如今時不時會買些便宜的筆墨紙硯,根據記憶默寫背過的書本,然后賣到書店去。雖然賺得不多,但三五百錢還是有的,除了自己吃藥進補的花費,還能余些零花,買點吃食,一點壓力都沒有。

  謝映容對外頭賣的吃食不太放心,遲疑著不知該不該接過來。謝可不會縱容她的嬌脾氣,翻了個白眼:“你每天都沒少吃外頭買回來的吃食,還嫌棄這個?你以為李婆婆和張姐姐真有閑心每天給你做三四樣早飯么?!”

  謝映容聽了,終究還是沒敵得過燒餅香味的引誘,接過來吃了。因為吃得有些急,又沒有水,她還噎住了。

  謝徽之又嗤笑了一下,把腰間系的竹筒遞了過去。里頭是謝熬的藥草茶,既解渴,又能預防感冒、保養嗓子,謝徽之每天都會帶著一筒出門去。連竹筒都是謝出主意設計的螺旋蓋款,請李貨郎幫忙做出來的,后者自個兒也做了一個,方便攜帶,又輕巧方便,十分好用。

  謝映容紅著臉接過竹筒,喝了一口茶,臉上火辣辣的。

  謝徽之徑自去與那相熟的船夫搭話。他知道那船夫時常往城里載客擺渡,消息十分靈通,便問對方可知道王家的大火。

  那船夫還真知道:“王家嘛,我曉得,我跟他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不過我們是窮人,憑自個兒雙手養活一家老小,掙來的錢都是干干凈凈的。他們家榮華富貴受用不盡,可再風光,賺的也是缺德銀子,老天爺收他們是遲早的事!”

  喲,聽起來這位王大哥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呢。

  謝給謝徽之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地問:“王哥,聽起來你好象知道什么內情?”

  王哥冷哼:“別看你王哥整天只在河上討生活,干我們這一行的,也是三教九流常見,城里有什么風吹草動,都別想瞞過我們的眼睛!”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詳細說了自己所知道的王家大火相關消息,比如火起時是深更半夜啦,比如王家當時沒別人了,只留母女三個啦,又比如王安貴的案子啦…

  不過到這里,王哥的信息準確度就打了折扣,他形容王安貴是:“貪了河工上的銀子,狗膽包天!去年黃河決堤,死了好幾萬人呢,都是他害的!這樣的禍害,你說老天爺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你瞧,這不就被官府抓了砍頭了么?”

  王安貴明明是橫死牢中,還有被滅口的嫌疑,怎么就成了被官府砍頭了?這位王哥是從哪里打探來的消息?

  王哥還在那里繼續說著自己聽來的話:“他老婆閨女還要替他喊冤呢,說是皇后娘娘和太子爺害了他。這簡直就是放庇!皇后娘娘和太子爺是什么人?真要害他,一句話吩咐下去就完了,還用費那功夫?不過是以為自己做了曹家的親戚,可以仗著皇后娘娘和太子爺無法無天了。他哪里知道,皇后娘娘和太子爺圣明著呢!才不會由得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亂來,早就請皇爺秉公處置了,這才殺了那姓王的頭。他家女人胡亂往好人頭上潑污水,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這才大半夜的降下天罰,把他們母女三人都給燒死了!”

  謝大概能猜到這些消息是什么人放出來的了。

  這是為了避免旁人拿前些日子曹王兩家的矛盾說事,攻擊曹家嗎?但說真的,曹家二房被王安貴長女算計了一回,生氣是必然的,去他家放狠話也很正常,暗地里打壓,給王家母女安排個不大好的流放地什么的,都是合理的猜測,但若說曹家二房恨王家恨到要放火滅門…不至于吧?曹家也不是個個是草包,曹大小姐還沒入宮呢,也還沒正式失去入宮的資格,曹家何必在這時候節外生枝?

  所以,那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船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謝徽之熟練地付了船資,帶著其他三人登岸,一路往王家胡同走去。

  還未到地方,他們遠遠地就能瞧見王家胡同口一帶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還有官差在那里維持秩序。王家族地里隱約能聽見高高低低的婦人哭聲,大概是大火受害者的家屬吧?

  謝今日穿著淺藍布衫,深藍布裙,外頭罩著醬紅色的半袖,頭發梳成兩個高高的麻花辮,盤成雙鬟,除了紅頭繩與一朵小絹花外,別無裝飾,跟這一帶常見的大宅門里跑腿使喚的小丫頭沒什么兩樣。她很輕松地融入了人群中。謝謹之一副少年書生的穿戴,謝徽之象個小廝,都不怎么顯眼。

  只有謝映容,穿戴得很體面,看著有幾分象是宅門里的大丫頭,但年紀又小,生得也標致,卻是個生面孔。她往那里站了一會兒,便有人來搭話,問她是哪家的。她想擺脫,可擺脫了一個,又有另一個上前,叫她煩不勝煩。

  謝映容還什么都沒看清楚,想找的人也沒找著,謝已經聽了一圈四周人的議論了:“聽說是半夜里天上打雷,降下天火,把罪人家眷給燒死了!”

  “放庇!哪家神棍的胡言亂語,你也能信?若真是老天爺的意思,那火怎么還把隔臂別房的王家人給燒了?聽說死了幾個丫頭,還有一個姨娘和一個守門的婆子。王家六房的園子,整個都燒光了!”

  “聽說還有逃奴呢!王家六房不是一向名聲不錯么?怎么他家還有丫頭不愿意留下來當差,情愿逃跑的呢?”

  “未必是逃奴,興許是出門去了,官差不知道,還以為她們是逃走了。”

  “你怎知道她們是出門去了?家里的丫頭出門,就算外人不知,家里的管事和門房總是知曉的。”

  “不是燒死了一個守門的婆子么?定是她放出去的。我昨兒夜里亥初時分(晚上21點),親眼看見王家六房旁邊的小巷里出來一輛小馬車,往東邊去了。那車不就是王家丫頭們出門常坐的么?”

  “怎會有丫頭夜里出府?你定是眼花了!”

  “你才眼花呢!我是對門人家門房里當差的,昨兒我亥初過來輪班,看得真真兒的!我敢跟你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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