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想到,這馬臉老者說別人狂妄,自己卻更加狂妄。
但大家都是心高氣傲的修士,即便心有懼怕,也不會輕易退卻,否則日后如何混跡真林。
然而,卻也沒有人硬要做這出頭鳥,便都不言不語,靜觀其變。
馬臉老者目光環視全場,此地有十二個人,己方只有七人,若是全部驅趕,只怕不易,看來先前立的威不夠,還得再殺兩個才是。
目光一瞥,嘁,怎么還有個女人?還是個美女?
老夫德行深厚,可不輕易打女人的。
噫,這年輕人就站在旁邊,長得這么俊俏,可真是討打!
遂一指陸云,冷冷道:“年輕人,你很不服氣是吧?”
“我?”陸云反指自己。
“對,就是你!”馬臉老者道,“你站出來!”
陸云上前一步。
“你是不是很不服氣?”
“我想不是我不服氣,”陸云看了眼左右道,“應該是大家都不服氣吧!”
“你…”
“你想立威,看我年輕就以為我好欺負?”陸云笑呵呵道,“那就…來打我啊!”
馬臉老者被他這鎮定沉穩唬了一下,正自沉吟,他身旁的大弟子看不過了。
一步站出,氣呼呼地請纓道:“師父,此人實在狂妄自大,請容許弟子出馬,將此人打殺!”
“年輕人,”馬臉老者含笑望來,“老夫好歹是一門之主,不會輕易出手的。但你如此狂妄放肆、大逆不道,不教訓教訓你,你又如何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徒兒,只將他殺了便是,留他個全尸。”
“弟子領命!”他那大弟子持劍上前,虎視眈眈,“在下宋杰,人稱快劍魚,從不殺無名之鬼,速速報上你的名號來!”
“陸云,綽號陸●治不服。”陸云拱手道,“久仰久仰。”
那邊便也作勢拱了手,眉頭輕皺,“你這名號我怎從未聽過?而且還有點奇怪。”
“哦,興之所至,剛取的。”陸云道,“意思是專治各種不服。”
那宋杰眉目挑了挑,閃著眼,咬著牙道:“敢耍我,要你死!”
“死”字未落,人已如脫韁的野狗一般竄出。
那劍果然凌厲,氣勢十足兇狠。明晃晃,水波皴裂;煞滾滾,稚猴嘯鳴。天晚風雨住,老燕單斜傾。
旁邊有個耍大刀的見了,不由扺掌贊嘆:“快劍魚果然名不虛傳,快似老翁賣泥鰍,既油且滑、缺斤少兩,還沒有多少肉。”
那宋杰聞聽見了,一下叱咤眉目,吹胡瞪眼:“你是不是在奚落我?!”
“這還用說嗎?”耍大刀的攤著雙手道,“這不是很顯而易見嗎?”
“我…你他.媽.找死!”就要撇了陸云,去戰那奚落他之人。
旁邊已有人道:“大師兄,注意你的正事!”
“哦,是,是!”快劍魚又攻向陸云了。
他身后一人則螳螂一般跳了出來,迅疾如電,一劍切向那耍大刀的,又倏地一下返回,快的仿佛未曾出過手似的。
但是,下一秒,耍大刀的就雙手死死捂著脖頸,鮮血不要錢似的噴涌了出來。
“嗬嗬…”
耍大刀的說不出話來,嘴中也噴血。
終于,嘭的一聲,腦袋向天上飛去,滿腔子血嗤嗤有聲,仿佛一座噴泉。
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尸體倒下了。
沒有人不震驚,不膽寒。
似乎無法接受那一劍的威力。
林瞋波眉頭微皺,場面太血.腥了,不過好歹親身經歷了貴妃墓下數百具僵的圍攻,倒也能忍受得住。
“我知道了,他是…他是…”一裹頭巾的忽然指著道,“一劍封喉蕭肅。”
說完,大概覺得這舉動有些無禮,趕緊又把手指縮了回去,順便奉上一個諂媚討好的笑容。
但還是晚了。
蕭肅已經朝他跳了過去。
“當——”
兩劍相擊。
但蕭肅那把劍竟然斜著一拉,一條臂膀便也飛上了天。
“啊——”
殺豬般的聲音,慘不忍聞。
裹頭巾的劍跌落在地,左手死命捂著右肩,半邊身子都紅了,面上血跡朵朵,好似盛開的臘梅花,踉蹌著往后退去。
人們再次膽寒。
“赤霞門主,想不到你連一劍封喉這等俊彥都能給收歸座下,佩服佩服。”一灰袍人緩緩開口,隨即猛一抬手,凜然道,“不過大家也不用怕,這一劍封喉曾在其母親墓前發過毒誓,一天最多只出三劍,否則天雷擊之。諸位,只差一劍而已。”
立馬有人不忿道:“敢情那一劍殺的不是你是不是?!”
赤霞門主一臉笑容,抬手壓了壓道:“諸位,我等皆是真林高人,何必為了一件寶貝打打殺殺的吶,實在有失體面,不如就此退去吧!”
“既然如此,何不赤霞門主帶人退去呢?”陸云邊打邊說道。
赤霞門主轉過頭來,一臉和善道:“年輕人,你能擋住我的大弟子這么久,看來修為也還不錯,不如拜入我門下,與我一起馳騁真林如何?”
陸云嗤笑:“我若不呢?”
赤霞門主立喝道:“宋杰,回來!——蕭肅…”
“上”字還未說出,陸云就一劍抹了那快劍魚宋杰的脖子。
這時,一劍封喉蕭肅也猝然跳出,劍指陸云。
所有人都為陸云擔憂起來,看他死不死。
這可嚴重關乎接下來的局勢。
特別是那位灰袍人,雙目炯炯盯著這里,雙拳背在身后,微微顫抖。
飄飄乎如同落葉,疾疾處又似奔雷。
兩人一個交合后,已是互換了位置。
人們只覺得一陣微風拂面,便結束了。
“打完了?”
“誰勝誰負?”
“嗤…嗤嗤嗤…”
一道血線在蕭肅脖子上越擴越大。
“噗——”
血線仿佛被誰拉開的拉鏈,噴出一片血霧,在陽光下,猩紅刺眼。
“嘭!”
身體向前撲倒了,血液流淌,漸漸將尸體包圍了。
“這下你就不用怕違背誓言了…”
陸云長身而立,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