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不大,只有十個平方,專屬于王朋克的BGM一響起,整個小房間立馬被巨大的金屬重音充斥了,震得人腦仁發疼。
西門羽習慣了安靜,受不了,連十秒鐘都沒待夠,就又出去了。
黃庭倒是看了兩三分鐘,甚至還隨著搖滾扭了幾下大屁股,但是看了一會,發現有些無聊。
他一向對需要很大的耐心與謹慎做的事情是不感興趣的,于是便也出了屋子,和西門羽對面坐了,聊天打屁。
林瞋波早有先見之明,從口袋里摸出一對耳塞來戴上,還對陸云調皮的笑了一下,這才專注于王朋克手上的工作。
陸云望著王朋克,心想你不難受嗎?左右望了望,發現有包紙,便抽出一張撕碎了,塞進耳朵里。
但聲音實在太大了,只能降低一點點而已。
王朋克這個四十出頭的搖滾老男人,外邊看著粗獷,不想擺弄起字畫來,手藝確實十分精致。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如此心靈手巧又有耐心的人。
這過程持續了兩個小時,到最后,呈現在陸云面前的是一幅面積不是很大、古樸滄桑的畫卷。
這幅畫非常特別,因為它的材質乃是帛,也就是說這是一幅帛畫。其長約40厘米,寬約35厘米。
畫像上是一個人物靠躺石上閉目睡覺,旁邊是兩只蝴蝶飛舞盤旋。
有字: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字下方另有一紅色印章。
陸云他們三個人見了這畫,當即就是心神震動。
很明顯,這幅畫畫的乃是眾所周知的莊周夢蝶的故事。
說莊子夢中化為栩栩如生的蝴蝶,忘了自己是人,醒來后才發覺自己仍然是莊子。
那么究竟是莊子夢中變為蝴蝶,還是蝴蝶夢中變為莊子,實在難以分辨。
在一般人看來,一個人在醒著時的所見所感是真實的,夢是虛幻的。
但莊子不以為然,他在這里,提出了一個哲學問題——人如何認清真實。如果夢足夠真實,人是沒有能力知道自己在做夢的。
在他看來,醒是一種境界,夢也是一種境界,二者不相同;莊周是莊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不相同。他們都只是一種現象,是道運動中的一種形態。
陸云盯著畫,心有所感。
另二人也是凝神深思,久久無語。
音響不知何時被按住了,房間內一下很安靜。
直到十來分鐘后,工作室的門被推開,黃庭和西門羽闖進來,三人才醒悟過來。
“弄好了?”黃庭問。
“好了。”陸云點頭。
黃庭便朝桌上看了一眼,然后眼睛就直了:“這竟然是一幅帛畫?”看了幾秒畫作,又訝道:“莊周夢蝶?”
“豈止呢!”林瞋波道,“這幅畫乃是惠子為莊周所作。”
“又是一尊大佬啊!”黃庭情不自禁地咋舌。
西門羽也俯身在畫前觀望。
兩千多年前的帛畫展現在兩千年后的人類面前,實在是有種既怪異又奇妙的感覺。
他們每個人都覺得很震動。
“這畫值多少錢?”黃庭亮著眼問。
王朋克娓娓道來:“目前我國古代最早的兩幅帛畫就是人物龍鳳帛畫和人物御龍帛畫,被譽為‘早期國畫雙璧’,現今均藏于南湖省博物館,是我國02年公布的64件禁止出國展品之二,堪稱國寶。
從大小來說,眼前這幅莊周夢蝶帛畫比雙璧更大。
從保存狀態來說,雙璧有破損,而這幅損壞處極少。很難想象經過了兩千多年的歲月洗禮,它還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從性質上來說,雙璧乃是‘招魂升天’,而這幅屬于人物記事,記載的主人公更是名垂千古的莊子,那可是與老子并稱‘道家之祖’的存在啊!
綜上所述,這幅帛畫的價值只會更高,算是國寶中的極品,完全不能以金錢論。
不客氣的說,以金錢論就是對它的侮辱。”
”不能以金錢論?”黃庭望著面前這幅帛畫,真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場中一時又靜默下來,這幅畫的價值太大了,沒有人會不合時宜地去問陸云準備怎么處置它。
過了一會,西門羽望著陸云,嘖嘖贊嘆道:“陸云,你可真是好運氣啊,撿了個天大的漏!”
“實力,是實力好不好?!”黃庭糾正道。
“陸云,”林瞋波突然開口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陸云詫異道:“你說。”
“是這樣的,半個月后是我奶奶的大壽,我希望你能帶著這幅畫去祝壽。”林瞋波道,“你別誤會,我不是讓你把畫送出去,只是給我奶奶看一眼。他老人家很崇拜莊子的。”
陸云沉吟,他能洗髓、開啟左手奧秘都是拜林家的南華經所賜,況且那本南華經也被他左手給吞了,給人看一下帛畫也沒什么,就當彌補一下吧!
林瞋波見他沉默,還以為不愿,于是又補充道:“我可以花錢買你一次。”
“還花錢?”黃庭聽了跳了起來,“他第一次早就不在了!”
陸云一臉艱難地望著黃庭,這家伙,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轉頭朝林瞋波道:“不用了。到時我就帶著畫過去吧!”
“那可多謝你了。”林瞋波很高興地道。
黃庭卻一下急了,一把將陸云拉到一邊,悄聲嘀咕起來,然后眾人便見陸云扶起了額頭,最后擺了擺手。
黃庭便很興高采烈地走向林瞋波,道:“其實我們還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的。”
“哦?你說。”林瞋波道。
“馬殺雞。”
“想都不可能!”西門羽竄了出來,“我們家林林玉潔冰清…”
“說什么呢!”黃庭朝他翻白眼,“我是指瑪莎拉蒂。”
“你果然還是垂涎瑪莎拉蒂!”
“我是說借。”黃庭朝林瞋波問道,“你們家有沒有?”
“沒有。”林瞋波笑望他,“不過——賓利行嗎?”
“太行了!”黃庭揮拳大叫。
王朋克納悶:“黃老弟,你借賓利干什么?”
黃庭笑容高深莫測地道:“大家認識的時間還短,你不知道。其實呢,我是一個…”
“他要開著車去海戲院賣水!”西門羽很不耐煩地打斷黃庭道,“后來我都打聽清楚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你這家伙完全就是個色胚!”
“古人云:‘食色,性也。’”黃庭昂著腦袋,歪理邪說道,“我這是遵從天性、不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