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洛想著,父母慘遭橫死,自己就算拼著血肉之軀,也要奪回父母尸身。
戴洛一旦打定主意,任何人都沒法扭轉,熊太昨日凌晨已經領略到這一點,所以不再阻止:“那好,既然戴少爺堅持要去,勿要萬分小心!”
戴洛拱手:“多謝前輩關心!”
熊太一揮手,已如鬼魅飄然而逝,沒了蹤影。
回頭望著蘇倩,一面玉靨滿是擔憂之色,戴洛握著她白玉翡翠一般的手,柔聲道,“倩兒你放心,我會多加小心的!”
蘇倩雙眸滿含關懷之情:“你什么時候去?”
擇日不如撞日,戴洛毫不猶豫:“現在!”
蘇倩聲色溫柔中透出擔憂:“你這一去還回來么?”她對戴洛,充滿了柔情蜜意。
蘇倩在這留香閣中是當家魁首,如花美貌,妖嬈身段,飽受十里八鄉公子哥的青睞。
但是蘇倩一顆芳心早就系在了戴洛身上。自己也曾多次暗示,想要獻身于他,哪怕是做他的妾,沒有任何名分也是可以的。
但戴洛始終不為所動,若說當世柳下惠,戴洛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關于戴洛蘇倩,曾經也有過一段往事。
戴洛與皇甫崇互相看不順眼,與這件事也有關聯。
那是五六年前,皇甫家遠道而來做客于戴府。皇甫崇平素便垂涎美色,流連于煙花場所,來到這錦繡昌盛、十里繁華的洛陽城,自然便要尋花問柳。
蘇倩,當時正值豆蔻年華,父母早亡,被人販子賣到青樓留香閣中。
恰好這一天皇甫崇來到留香閣,遠遠便看到了蘇倩,美貌妍麗,如出水芙蓉,雖看起來尚且嬌小稚嫩,但身材玲瓏有致,當真是勾人心魄。
皇甫崇招呼老鴇子,給了好大一筆錢,讓這小丫頭侍奉自己。
但蘇倩怎肯愿意?
無奈皇甫崇財大氣粗,況且他他自小習武,孔武有力,蘇倩怎能逃脫他的魔爪?
皇甫崇站起身來,摟著蘇倩香肩,便往上房走去。
眼看蘇倩便要失身于皇甫崇,關鍵時刻,一枚石子破空飛來,皇甫崇隨手一格,石子崩向遠方。
回頭一看,一群侍從拱衛著一個英俊少年步入青樓正廳,少年正是戴洛。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戴大少爺戴洛嗎?”皇甫崇的計劃被破壞,惡氣沖沖,神色不快。
“莫不是戴大少爺也看上了這個丫頭?“皇甫崇眉目高挑,“不過也得有個先來后到吧,何況本公子是給了媽媽錢的!“
戴洛搖頭晃腦,嘆道:“原來是這樣呀!“戴洛看了看老鴇子,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我不是給你說了么,這丫頭只賣藝不賣身,平日談詩作畫,陪本少爺解悶兒,你為了賺錢,也不能刻意期滿,讓我為難事小,惹怒了皇甫少爺,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老鴇子深知,皇甫崇只是遠方來客,不足以懼,但戴洛這小爺可不是好惹的,自家的青樓在洛陽城經營得風生水起,多虧了戴少爺的庇佑賞賜。老鴇子可不想得罪財神爺,連忙賠笑:
“戴少爺您看您說哪里話!“老鴇子扭頭對皇甫崇說道,“公子呀,實在抱歉,我今天忙活的忘了這茬兒,這錢我不能收!“說著將銀票退還給皇甫崇。
皇甫崇看了看蘇倩,這樣一個唾手可得的美人美事竟然被戴洛給攪了,怒聲道:“戴少爺真是好闊氣,好,今日本公子成人之美,不與你計較!“金絲長袍一揮,闊步離去。
戴洛和蘇倩,因此事而相識,后來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
對于蘇倩而言,戴洛雖然不是丈夫,但沒有他,自己早就是風月場中的浮萍,孤苦無依,只能為了金錢左右逢迎,出賣身體。
這是感激?
或是所謂的愛意?
蘇倩內心也不清楚。
戴洛環手抱著蘇倩,一股芳香沁人心脾:“倩兒,不必擔心,我舍不得你這樣一位好朋友,肯定會活著回來的!”戴洛說著痞性一笑。
戴洛松開蘇倩,凝望她那雙眸,淚水打轉兒,心中也感到一陣悲楚動容,隨后說了聲“我走了”,便身如輕燕,掠窗而去。
蘇倩在窗頭凝望良久,直到那抹身影與遠天煙色融合在一起…
戴洛身影閃轉騰挪,幾個起伏,躍過麗京門,伏在宅前一棵古樹之上,眺望戴府舊宅。
曾經恢宏大氣的戴府,如今一片破落,斷壁殘垣,散碎一地,火燒后的建筑殘骸,冒著白氣,晨風起處,還有一股血腥之氣。
味道令人作嘔!
場景令人崩潰!
戴府那破敗的大門兩側還有侍衛把守,戴洛身輕如飛,拔地而起,連一片樹葉都沒有帶起,隱入戴府后進院落中。
戴府經過一夜烈火燃燒,已經什么都不剩了,唯有后院建于水上的一座古亭,勉強可以容人。
亭中正有兩人,一人負手而立,看不清面容,身軀偉岸,頗有雄風。而另一人側身面對那人,面色難看至極,戴洛曾經見到過他,正是滴血堂主陳清封。
戴洛如鷹隼一般,伏臥在一處檐角后,一雙尖銳的眸子注視著二人動向。
“皇甫兄,現在戴家被滅,但是我卻并未找到任何關于玉錦天匣的線索,”陳清封大手一揮,“反倒讓我落得了屠滅戴家滿門的惡名,將來若是有人問起,我可要如實相告了!”
“哼!”那人轉過身來,面色嚴峻,神色凄厲,“說好的是由我們給戴夢堯投毒,你們負責截殺搶掠,玉錦天匣歸你們,而武林盟主由我等競選,你們自己行事疏忽,放走了戴家小兒,平白招惹事端,我不怪罪你們,你們還有臉面來我這兒叫囂!”
戴洛看清那人面容,心中驚怒盛極,他一雙鷹眸詭異犀利,滿面寫著陰險奸邪,不是皇甫雄還能是誰?
戴洛如今親耳聽到皇甫雄的奸邪陰謀,原來是為了爭奪武林盟主的職位,想來此事也與其他三大家族不無關聯,心下更是悲痛,枉我戴家素來與你們交好,你們竟為了一己私利,下如此狠手。
戴洛也注意到陳清封說是為了得到什么玉錦天匣才和他們沆瀣一氣,但是卻從未聽父母提及,何況如今心中怒焰騰騰,恨不得生啖兇手之肉,怎還有心思去想其他東西!
戴洛再也按捺不住,拿著寶劍縱躍而去,劍尖直取陳清封首級。
陳清封論武功也就是江湖三四流高手,相對于那些一流高手相差甚遠。但是戴洛自小不耽武藝,還是被父母逼著學了些劍招術法,怎能對敵戰時經驗豐富的陳清封?
陳清封好像腳底下生了風,也不見躲閃,輕松避過。戴洛一劍刺空,腳下一個踉蹌,幸虧一身輕功神幻婉轉,才不至于跌倒。
戴洛劍指皇甫雄和陳清封,怒道:“你們兩個兇手,還我父母命來!”
“陳堂主,放虎歸山,禍患無窮!”皇甫雄冷聲陣陣。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陳清封抽出一套雙刀,刀聲凄厲悲鳴,如潮水一般向戴洛席卷翻涌過來。
戴洛孤劍嘯傲,一朵朵劍花與那雙刀相格,雖然堪堪避過刀鋒,但是手臂被巨大的力量震得疼痛萬分。
陳清封冷笑一聲,雙刀倏然從斜里撤回,夢堯劍險被鉤走,戴洛硬奪劍柄,沒想到雙刀借勢向戴洛雙臂遞來,一旦雙刀觸及,兩旁臂膀肯定是廢了,項上人頭能否保住,還得另說。
戴洛心中想到血海深仇未報,便要就此送命歸天,滿腔悲憤之情難以抑制。
就在危急萬分之刻,情況已悄然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