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是一個寬闊的洞穴,當然,只是相對于奕辰來說,一只巨大的蟲子,奕辰認得,那是王蟲,他承載整個洞穴的頂部,兩只眼睛看向自己。
王蟲·八岐青冥!
有著靈活的八條臂膀,是蟲子中的恐怖存在,而它,如果與人類對戰,八個王級,都未必能夠對付他。
可這樣的兇物,竟然就這樣溫和的攀在頂部。
奕辰掃了一眼,四周墻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打造的,如同金屬,但奕辰能活明銳的感受到,又沒有金屬的一些性質。
但現在,不是他好奇這東西的時候。
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一個石床之上,盤膝著一個老人。
老人!
奕辰心中震驚。
老者身上,一件法袍,似乎是用皇蛛獸的絲織就的,已經殘破不已。
他骨瘦如柴,臉上已經沒有了多余的肉,整個人如同一招老皮包裹著的骷髏架子一般。
唯有那一雙眼睛,還勉強的閃爍著一絲光彩,他抬起了頭。
一對渾濁的瞳孔中,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
奕辰的靈識掃過,他只覺得這個老人,就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或者浩瀚的大海一邊。
而這時候,老者臉上,竟然燃起了炙熱的希望。
“天見可憐,我皇御之,竟然還能遇到修行者。”老者的聲音很微弱。
奕辰這是,才感知到,這個恐怖的老者身上,有一股死氣籠罩,生命的氣息如風中殘燭,隨時會被吹滅一般。
希望?修仙者?完蛋了,要被奪舍嗎?媽呀,怎么辦?
奕辰眉頭皺起。
一股恐怖的大勢,將他籠罩——不要說怎么辦,就連反抗的意識都還沒有,奕辰就倒了!
奕辰的意識,仿佛穿越萬古。
“皇御之,你這廢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留住你有什么用呢?
還皇天門門主之子,我呸!廢物一個,浪費皇天門的食物。”
“皇御之,你怎么回事?這是最普通的御獸手印,你都完不成嗎?皇天門的御獸圣地的名聲都要被你毀了。”
“第三印,你為什么總是在第三印這里出錯?
你到底有多廢物啊!就連外門的雜役弟子,隨便一個,都比你強!”
“廢物,廢物!皇天門不養無用人,你走吧!”
少年被趕出了皇天門,那一刻,他心中有無數的不甘。
他天生神賦,對任何靈獸都有恐怖的親和性,能夠感知到任何靈獸,哪怕是皇天門鎮山神獸虬龍的心情。
可是,他無法凝結御獸印。
每一只御獸法門,他都能理解,可是,每一次,在即將給靈獸們下了御獸禁制的時候,感受著它們的哀求,他下不去手。
可是,這些他下不去手的靈獸,最后卻遭到了虐待…
他的心,陷入了迷茫,他道心迷亂了。
他不想給靈獸束縛,他知道它們渴求自由,可是,他明明可以讓他們活得更好的,因為自己的不忍,這些靈獸被別的同門拿去當做練習的對象,從而導致這些靈獸一次次被虐待。
自由?在皇天門的靈獸,不會擁有自由。
直到離開的那一天,他才醒悟。
皇天門不要他了,他離開了皇天門,離開了那些哀求他的靈獸們的身邊。
雖然,那些靈獸會恨他吧,恨他為什么不下狠手,導致它們落在別人的手里,被虐待。
皇御之依舊還在迷惘。
一方面,他渴望給靈獸們自由,不愿意給他們枷鎖。
可另一方面,他又因為靈獸們被虐待,想要將這些靈獸束縛在自己身邊,最起碼,自己不會虐待他們。
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內心是如此的矛盾,縱然他能夠想到一切都緣由,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每一次,新的靈獸,在他面前,都是渴求!
他大徹大悟,他不是御獸師,他不是什么天命之子,他是被神玩弄的人,他踏上了傳說中的禁地——天墟之地!
他誤入了時空漩渦,再度醒來的時候,就落到了此地。
這是一個蟲族遍布的時空。
他感受到了蟲子們暴虐的氣息,他從蟲子們的心中,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善意,只有殺戮、吞噬、進化。
他成功的對一只蟲子下了御獸印,九個印訣,一氣呵成。
從來沒有這么爽快過!
完美的御獸印,將這些蟲子們緊緊束縛住。
他開始了解這個世界,感知這個世界,也開始奴役一些蟲子。
他終于知道,他為什么能夠下得去手了。
因為,這里的蟲子,都是侵略者,都是殺戮者,他那可憐的善良和憐惜,不會出現在這些血腥的蟲子身上。
沒有了這些束縛,他放開了手腳。
他開始不斷鉆研御獸法門。
他甚至要融入這個時代,但是,他發現,他無法融入。
因為人類看似團結一心的社會中,還是暗藏著一個又一個的陰謀、沖突。
他被人設計了,有人學了御獸法門,卻轉過身來要奴役他,讓他為某些人服務。
他憤怒,他悲哀,他殺了他的“弟子”們,那些想要反過來控制他的人,他沖出黑暗帝國,他被黑暗帝國通緝了。
因為強行破開“弟子”給他設下的禁制,他的靈識出了問題,曾經以為不公而犯下殺孽。
他不敢靠近人類文明,他害怕自己再度遇上這種情況,他害怕自己還會控制不住自己而犯下更大的殺孽。
他孤獨的生活在蟲族的世界,奴役蟲族,或者,研究御獸的法門。
后來,他發現,蟲族對于任何物質,都有分解的辦法,他開始研究著有什么物質或者材料能夠讓蟲子無能為力。
因為他還是想為這里的人類們做些什么。
終于,他研究出來了,作為一個修仙者,不使用煉器法門煉制的材料,而是以人類科技方法研究出來了一個配方。
可是,他再也沒有看到一個人類能夠進入。
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壽元將近,大限已至。
這個世界的規則,讓他根本不能提前預知自己的大限,他沒有多余的能力去人類社會尋找傳人。
他不敢動,害怕自己連傳人都還未找到就死了。
他以逆天改命之法,將自己困在這里,抱住一口氣,等待有緣人。
也許,直到他死,他都沒有有緣人,若真是如此,只能說,天要斷他傳承了。
他有些懷念他所在的那片世界了,如果…呵,沒有如果,當初太過軟弱,內心那么矛盾,導致了一切。
現在也無法逆反,要什么如果。
只求,能夠有一個合適的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