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加圖索穿越紅區來到諾琳的住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烏云在城市上空聚攏。
他掏出電子鑰匙,可門的感應裝置卻沒有反應,他推了推門板,門紋絲不動。加圖索慌張地拍打起來,“諾琳!”
一旁的老管家看起來很想說什么,但還是忍住了。過了會兒,兔子把門打開。
“發生了什么事?她發病了嗎?”加圖索焦急的問道。
“沒有,是今天回來的時候…”兔子戰戰兢兢地說,“大哥哥,街坊鄰居的樣子好奇怪。”
加圖索朝周圍掃了一眼,不少窗戶在他看過來時重重關上了。
“我留下的人呢!?我不是讓人保護他們的嗎?”他厲聲質問管家。
“不是的哥哥,沒有人要傷害我們,而是…沒有人理我們了。”
兔子的話讓加圖索頓住,隨后里面的房間門打開了,諾琳臉色蒼白地走出來。
“我們必須談談。”她說。
坐到床邊,諾琳的表情十分嚴肅,她抬起眼簾注視著加圖索,“你不是你還沒做好準備,所以近期內不會對其他家族有行動的么?”
“不是我,是卡洛斯,他動手了。”加圖索拿出移動終端給她看,上面顯示近期收到的一封來自于“安士白”的私人郵件:
注意看新聞。
“她竟然是卡洛斯的人。”諾琳此刻的口吻完全不像一個普通女性,“卡洛斯希望你盡快上位。”
“我明明說過我還沒準備好!”他用力捶打了下桌子,“家族的事一團亂麻,他竟然挑這種時候讓我當靶子。”
“我不覺得他是把你當靶子。”諾琳認真地看著他,“我認為,他是真的想要幫助你——幫助你盡快做出決定。夏,你不是一個人,你現在是三大家族之一的家主了。”
加圖索的憤怒像被水澆滅了一樣,他怔怔地回望她,“你想說什么?”
“我們都知道的,你必須放棄我。這也是卡洛斯想看到的結局。”
“他知道個屁!”
“不要這么大聲,我家里還有兩個孩子。”諾琳別過頭靠在墻上,“哥哥早就阻止過我和你交往,早知道就該聽他的話。”
“可是澤維爾大哥已經去世了,能夠保護你的人只有我。身為任務失敗的軍官的家眷,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這話說得很絕情。諾琳忽然沉默,隨后爆發出一聲壓抑的啜泣。
“諾琳…”加圖索想過去安慰她,卻被她制止。
“加圖索先生,你該走了,順便把你的人也一起撤走。繼續留在這里只會讓我的鄰居會更加不待見我們。”
“他們不過是迫于沃森家族的壓力!”
“那你有辦法解決嗎!?”諾琳喝止了他還想靠近的舉動,“還是說你希望我拋下家人和你住到上面去,一生一世都關在那個華麗的牢籠里?這本來就是個兩難的局面。放棄吧,放棄我。”
“為什么你只會讓我放棄?”加圖索的語氣冷了,他的心也冷了,“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么?你能為我付出什么?”
“沒有。”諾琳僵直地坐著,“我沒有能給你的東西,加圖索少爺。這種不對等,就是我們無法在一起的原因。”
加圖索呆呆地站著,感覺手腳都變得冰冷,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后背重重撞上墻壁,一言不發地垂下頭,靜默。
諾琳看到他的樣子欲言又止,可直到加圖索僵硬地走出門去,她都沒能說出一句挽留的話。
天空下起了雨,將他那套昂貴的西裝澆了個透濕。加圖索仰頭望著那片被高樓大廈圍攏的天空,內心一片空白。
“在荒野,淋雨是種會有生命危險的行為。”管家打開了一把黑傘,于是黑暗遮蔽了他所仰望的天空,“我很驚訝,少爺居然沒有把‘那個決定’告訴諾琳小姐。”
“沒必要。再說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消息傳到卡洛斯耳朵里他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我。”
加圖索用手把濕發撩到后腦勺,眼神再度堅定起來,“走吧,家族那里還有一場會議等著我開。”
鏡頭再度轉回千里之外。
剛和希思碰頭的伊瑟正對要回白山城的人進行最后的囑托。
一個細弱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是被釋放的女孩之一。
女孩細聲細氣地問道:“先生…我們以后要去哪里?可以跟你們一起走嗎?”
“恐怕不行。”伊瑟說,“我們還有任務在身,不會在一個地方長久定居,而且路上很危險。”
女孩放眼周圍的扎營區全是陌生人,六神無主的退回同伴群里。
卡馮清了清嗓子,拉著伊瑟走到一邊,“其他人要回白山城,到時候讓他們帶走就是了。這里可不只有女人,還有這么多奴隸,你不可能把這么多人背身上吧。”
“我完全沒有這種想法。她們是死在外面也好,被轉手賣出去也好,我沒能耐照顧到每一個人。”
卡馮意外地挑了挑眉,突然話鋒一轉,“其實留下一兩個也行。”
“你什么意思?”
“跟著你這么久了,還沒看你碰過女人呢。”卡馮促狹地用手肘搗他,“該不會一次都還沒交代過吧。”
伊瑟給了他一個白眼,“管好你自己。”
“一般這么回答的都是…你別掏槍!我錯了我錯了!”
篝火旁滿是熱鬧的人群,以現在伊瑟這支隊伍持有的火力,根本無需懼怕夜間來襲的變異生物,所以他們放心的慶祝勝利。
而遠在這片熱鬧之外的地方,阿蓋恩抱著筆記本呆坐在房車旁。
“喂,他好像不太能接受現實。”卡馮有些擔憂地說。
伊瑟點了點頭,“交給我。”
他走到阿蓋恩身旁隨地坐下,雙手搭在膝蓋上晃蕩著,“還在為不能解除屏蔽失落?”
在出發回黑都的路上,伊瑟把“塔”的網絡監控告訴了阿蓋恩,讓他判斷到底要不要解除屏蔽、為已故的探索者們洗清冤屈。
阿蓋恩沉默了一下午,最后選擇了保全西部。
“不用擔心我,頭兒,反正這件事都過去這么多年了,再多幾年也無妨。”
阿蓋恩勉強露出笑容,但顯然更多的還是難過,“我以前一直覺得是我自己不夠努力,現在告訴我是有人在暗中保護這里的緣故,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啊。”
“我一定會讓這些人沉冤昭雪。”伊瑟認真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