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擋我?”
卡蓮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傳教士的話,偏著頭對韓江小聲說:“這里是圣城,是天命教會的圣城,公然暴打一名傳教士會引發軒然大波的。”
“我們要將這里的人徹底從天命教會的壓迫下解救,而不是為了眼前一兩人就過早引發爭斗。”
韓江再次被卡蓮的思想震驚。
他知道這里是世界泡,也就理所當然去用自己的手段去解決看到的事情。
萬萬沒想到的是卡蓮不但要救助眼前看到的,還要從根本問題上推翻天命,覺醒民眾的思想。
“我在問你話呢,你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嗎?”傳教士被卡蓮緊緊捏著的手腕已經通紅,疼痛難忍。
卡蓮也是留了力的,要不然天生怪力的他能夠直接把傳教士的手腕捏碎。
卡蓮將傳教士的胳膊一把甩開,把他逼退幾步,自己擋在母女面前。
“這句話應該問你才是,你才是究竟想要干什么?”卡蓮向傳教士問道:“你身為天命傳教士,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對一堆母女施暴,這應該是一名傳教士的所為嗎!?”
天命教會發行贖罪券是在告訴大家,雖然他們是在明搶,但好歹有一塊遮羞布在,雖然這塊遮羞布不小到忽略不計,總歸還是有一個借口。
傳教士惡狠狠盯著卡蓮,然后從嘴角露出嗤笑。
“這位騎士大人,你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嗎?”傳教士揉著自己的手腕說道:“如果不是你們在外面打了敗仗灰溜溜逃回來,我們用得著收拾你們丟下的爛攤子嗎?”
“你說這些都是我們騎士團造成的?”卡蓮的聲音猛然提高幾分。
這和以前卡蓮遇到的情況有了變化,或許是韓江這個同樣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介入的關系。
“我可沒有說這是騎士團的原因,而是你…”
傳教士發現卡蓮如同看死人的眼神后身體立馬抖了抖,騎士團是天命教會的暴力機關。
他們這些傳教士的確有很大的權利,但那也是對民間而言。
真正面對這些暴力機關,憑他還不能也不敢當街把這些說出來。
卡蓮最為騎士團的主將,哪怕是打仗失敗的主要原因,也不是一個小小傳教士就可以污蔑的。
“呵,我?”卡蓮問道:“教會占領的區域還有零星反抗,用我推薦這位傳教士大人前去鎮壓,順便宣揚天命教會的偉大教義嗎?”
“哼!”傳教士知道自己的憤怒注定無法還給卡蓮,只能對那對母女擺著臭臉惡狠狠說道:“今天就不和你們這些賤民計較了,再給你最后三天時間。”
“記住,該恨的人不應該是我,而是騎士團的人,誰讓他們打了敗仗。”
傳教士離開后,圍觀的人立馬散開,甚至有人對卡蓮投去怨恨的眼神。
卡蓮也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母女,并沒有關心的過去攙扶,反而走到韓江身邊對他說道:“我們走吧。”
韓江意外的眨了眨眼,說道:“好。”
“唉。”卡蓮看了看離開的人群,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
二人并肩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卡蓮說道:“天命教會把所有人認定為生來就有罪過,只能用金錢購買所謂的屬債券,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按照這樣的理論,同樣生而為人,難道富人就擁有無數犯錯的機會,而窮人連被生下來都是一種罪過嗎?”
韓江好奇道:“貌似你的身份也屬于‘富人’這一階層吧,為什么要替毫不相干的人說話?”
卡蓮捏著拳頭鄭重說道:“為了我心目中的騎士精神,為了人人平等,為了不再發生不平事!”
“在以前數次不斷的輪回中,我發現憑借我個人的武力是根本不可能的,我需要幫手,需要覺醒民眾的反抗。”
“因為我們對抗的不只是天命教會那些行事劣跡斑斑的高層,還有富人群體這一階層。”
韓江此刻對卡蓮的思想佩服的五體投地,知道要用廣大群眾才能對抗這些富人階層。
“那你的幫手呢,比如說伙伴,或者…青梅竹馬什么的?”
聽到韓江又一次說到這個問題,卡蓮神色凝重看著韓江。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韓江搖頭,“沒,我就是問問,畢竟個人的力量有限,但也不能忘了拉動身邊的人一同反抗,人越多越好,不是嗎?”
“這的確沒錯…”卡蓮嘀咕道:“可是我也沒有什么青梅竹馬。”
“天命教會有兩大家族,掌握教會的阿波卡利斯家族,與擁有一半統治騎士團權利的卡斯蘭娜家族。”
“在我的記憶中,我小時候比較調皮,同齡人都被我欺負過,和我關系好的…幾乎沒有。”
“不,應該說一個都沒有。”
韓江驚訝問道:“也就是說,目前只有我一個幫手?”
卡蓮點頭,說道:“是的。”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奧托·阿波卡利斯的人?”
“奧托·阿波卡利斯?”
“沒錯。”
“不認識,不…”
卡蓮猛然盯住韓江,問道:“你果然知道什么,說吧,你是什么人?
韓江聳肩,說道:“反正我不可能是你的敵人就是了。”
“好吧。”卡蓮嘆氣,如果韓江是敵人的話早就動手了,怎么可能等這么久。
而且他身上的氣息明顯是來自別的世界,不管是發色、膚色、瞳孔的眼神,和圣城的人截然不同,倒像是來自神州的人。
而神州…有一位無比強大的守護者,對方不可能也不屑派人來天命搗亂。
“在最初的幾次輪回中,我的確有一個青梅竹馬…名叫奧托,但是…”
“但是?”
“但是那幾次輪回中,奧托雖然幫了我很多,可我最后還是會被殺死。”
韓江捕捉到了一個疑惑,“你說,最初的幾次輪回?”
“是的。”卡蓮點頭,“只有最初的幾次,到后來這個人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憑空消失了。”
“后來每一次輪回,我第一時間都是尋找奧托這個人是否存在,但身邊的人告訴我阿波卡利斯根本沒有這個人。”
“所以這個世界也是在變化的,只要我們可以徹底推翻天命這種不合理的統治,我相信普通的民眾可以過上好日子,不用再受到壓迫。”
韓江捏了捏下巴,開始考慮問題。
奧托居然消失了,難道是跑出這個世界泡了?
可這個年代的奧托還是個弱雞,哪怕得到了虛空萬葬,身體也是個弱雞。
整個時代根本無法制造出可以離開本世界的科技。
在這里天命的這些人這點武力,甚至連考逐火之蛾的古都是做不到的,連遺跡進不去就會被原本的防御機制干掉,那奧托為什么會消失。
難道是因為現實世界奧托的消失,所以影響到了這個世界泡?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一部分世界泡的發展就是現實世界的投影。
奧托瘋狂的計劃,全力啟動第二神之鍵,現在已經徹底離開了現實世界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影響到了世界泡里的發展,那就說明奧托做了一件韓江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既然這里沒有奧托的話,等個三五天韓江完全恢復的話,和卡蓮一起靠武力推翻天命也不是不能的。
“那我們能不能靠武力…”
“不行的。”卡蓮說道:“這個辦法我已經試過了。”
“我也嘗試著進行過刺殺天命的高層,刺殺那些提倡人生來就有罪過,特意維護上層階層的人,但都不管用。”
“你跟我來。”
說著,卡蓮捏住韓江的胳膊,向城里一個方向走去。
在這座古歐洲風格的城市中,城內也有隨處可見的城墻,這是劃分上城區下城區的標志,并沒有御敵的功能。
穿過上城區與下城區的城墻后,城內的建筑風格一下子就變了。
雖然上城區也有些臟亂差,但還有擺攤的,做生意的之類的行人。
但下城區不是一般的差了。
現在又是黑死病的高發時期,老鼠滿地跑不說,這里人還衣著破爛,表情麻木。
而且下城區的人就算努力辛苦工作一輩子,也沒辦法買到任何一張贖罪券,這里的人覺得自己已經被拋棄,接下來就只能等死了。
崩壞形成的黑死病要比歷史上的黑死病強大太多,死去的人都會變成通體發灰的僵硬尸體。
天命的高層心里清楚,那便是死士化,但現在還沒出現死士這個名詞。
面對崩壞化為的疾病,他們也無能為力,只能保證自身安全。
“這邊,快點。”
卡蓮不斷催促韓江,因為她知道,如果去的晚了,就見不到那一幕了。
很快兩人抵達一處廣場,廣場上人頭攢動都在看著一處臨時搭建出來的高臺。
高臺之上有一個身穿貴族華麗服飾的女孩,正在做著一番激昂的演說。
“一個人外表可以裝的像天使一樣,大愛無私。”
“但在內心深處,可能是不為人知,甚至不敢為認知的想法。”
“他們的思想如同毒蛇橫行,如同餓鼠暴食,為了自己的利益,毫無節制的放縱,貪得無厭的暴斂錢財,枉顧人民的生死!”
女孩說著,開始揮舞手中的擊劍。
下方的人都在看著,麻木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色彩。
因為女孩說的事情,都是最近在圣城之內發生的事情。
外表如同天使,拯救民眾的是天命教會。
但如同毒蛇,如同老鼠一般的,也是天命教會。
女孩手中的擊劍不斷揮舞,像是要把存在她面前無形的罪人斬殺。
民眾們的文化層次低,整體較為愚昧,但女孩說的話語直白,很容易讓他們聯想到天命教會的所作所為。
“我們不是生來有罪,真正有罪的人是為我們定罪的人!”
“正義的利劍一直存在,存在與你我的心中,我將化為執劍的正義者,徹底斬斷罪惡教團的喉嚨!”
前面的還是女孩對人民的循循善誘,一層一層引導,但最后這句話就有點過于明顯直白了。
“你居然敢反抗教會,公然侮辱教會的意義!”
“抓住她,要抓住她!”
人群開始騷動了起來。
畢竟這些底層的人民生來就被天命教會剝削,沒人教給他們知識,他們當中也無法接觸到有知識的書本,自然無法生氣反抗的情緒。
因為對于這些人來說,祖祖輩輩都是被欺壓的一方,所以理所當然的把被欺壓當成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再加上天命教會的確長時間保護著民眾,所以這些看不清迷霧的人,到現在還會維護侵害他們的教會。
但這也不能說民眾的傻,因為他們一直感受到的就是這樣,唯一能夠接觸到的知識,也是天命教會的宣傳教義。
天命自然不會詆毀自己,他們嘴里的自己從來都是光明正義,至高無上。
也的確有普通民眾,甚至最底層的民眾成為教會成員之后一步登天的例子。
這是天命教會在給底層民眾選出的榜樣,告訴人們,只有內心無比虔誠、服從天命,那樣才能有上升的機會,才能有脫離苦寒的機會。
廣場開始騷亂,不斷有騎士團的衛兵出現,要抓住演說的那個女孩。
在這個時代,要被活活燒死的,除了女巫,還有異教徒!而這個女孩的行為,與異端無異。
卡蓮看著韓江說道:“去幫她吧,怎么樣?”
甚至不用卡蓮說什么,韓江都會去救下那個演說的女孩。
難得的是卡蓮并沒有沖動,反而穩穩站在原地等待韓江的表現。
“好。”
韓江同意之后,打算直勾勾沖向衛兵。
這些衛兵雖然人高馬大,一個人能打兩個普通人,但和韓江比起來什么都不是。
卡蓮不得不再一次拉住韓江,并責怪道:“你太沖動了,少年。”
說著卡蓮遞出一個面具,揚了揚腦袋說:“注意隱藏身份。”
“好吧…”韓江在心里給自己說這是看在琪亞娜的面子上,不然他根本不像聽卡蓮的指揮,那樣效率低下不說,還浪費時間。
接過面具,韓江靈活從人群中來到墻角,撤下一塊攤位上的破布披在身上,向那個被抓住的女孩快速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