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千的敵軍,三百將士氣勢如虹,絲毫不退一步。
“大家,跟我上!”胡狼妄圖沖破包圍,撕心裂肺吼著,只聽其聲,不見其人。
她還在隊伍中央,狼頭面具后的眼睛轉個不停,在尋思逃走的辦法。
觀星拍了拍韓江的胳膊,讓他把自己放下馬。
韓江翻身下馬,把觀星抱了下去。
觀星站在眾人前方,用羽扇指著那白麓城一千將士。
“大家,你們可能不認識我,但不重要,你們認識二皇叔就好。”
“你們是守護帝國,守護白麓城的將士,可以死在對敵的戰場上,但不能死在因為內亂叛亂的戰場上,不能死在同袍的手中。”
“現在,只要放下手中兵器,此事過后既往不咎。”
“但是!”觀星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冷著小臉道:“如果你們還要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無雙營將士聽令!”幽蘭黛爾舉起長槍大聲喊道。
“是!”
僅僅三百人的聲音爆發出的氣勢把一千騎兵穩穩壓住,后方二皇子琪亞娜帶的幾百人也投來震驚的目光。
無雙營是驍勇之師,是帝國的鐵腕,帝國手中一把無往不利的劍。
騎兵們開始猶豫,跟著胡狼混是沒有好下場的。
就算到了西域,胡狼究竟能不能帶他們過上以往的生活都不好說。
更別說他們干的本就是謀反之事,不占天理。
難得觀星在這里勸降,已經有人動搖了。
“大家別聽她的,觀星本就是想要謀反,奪取大位,真的投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后方的琪亞娜叫道:“別這么說,我對皇帝的位置可沒興趣,一直是你在謀反篡位吧?”
“五年前你在西域被父皇救下,成為太傅,這五年一直在白麓城深耕,起先的目的是想掌握不弱的兵力,父皇先去,你就開始蓄意篡位了。”
觀星瞟了一眼胡狼,繼續對白麓城將士們說道:“是戰是像你們自己選,機會放在你們的手上了。”
“幽蘭黛爾!”
“末將在!”
觀星放下羽扇面無表情說道:“繳械投降者不殺,其余人等就地解決。”
“遵命!”
“無雙營將士!隨我沖鋒!”
幽蘭黛爾可不玩虛的,說干就干。
以驚人的速度沖進地方隊伍,立馬就有人頭飛起,鮮血四濺。
無雙營的三百將士不甘落后,紛紛緊隨其后。
起初白麓城那些將士還有人想要安康,可是隨著更多兵戈與人頭落地的聲音,更多人放下了手中兵器高舉雙手。
觀星看著前方的戰斗,稍稍有點不太忍心。
“慈不掌兵。”韓江稍微提醒了一句。
觀星點頭,“古籍經書我讀的不少,也看到過類似的場面,只是親眼所見,還是…”
“想要保護帝國,為國為民,有時候容不得一點善心。”
胡狼手下的人兵敗如山倒,紛紛丟盔棄甲,抱著腦袋爬在地面。
前后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已經死傷數百,剩余人等全部跪在了地上,胡狼也被幽蘭黛爾一手擒住。
很快,幽蘭黛爾命人清理戰場,幾分鐘內傷亡數據已經匯報了上來。
“報,無雙營有十人戰死,八十人受傷,殺敵三百,符箓六百九十三人。”
“好,你下去吧。”
“殿下,胡狼你怎么處理?”
另一邊琪亞娜策馬走了過來,觀星看向琪亞娜說道:“胡狼是二皇叔的人,怎么處理交由她來處理便好。”
“殿下,二皇子殿下,繞我一名,我保證不會…”被幽蘭黛爾壓倒在地的胡狼大聲呼救。
琪亞娜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說道:“自從父皇離去時,小觀星就算到了你要謀反,我也只是裝傻,就等你做出這些出格之事。”
“先帶下去吧,回城之后斬首示眾,首級…首級掉在城門七日,以警眾人,如有人在帝國不穩的局面想做點什么,就讓他們先看看這樣做的代價。”
白麓城有將士過來,想在麗塔手下接過胡狼。
幽蘭黛爾看向觀星,得到觀星的同意之后,胡狼被琪亞娜嫡系押走。
“殿下,我冤枉啊,殿下,我為帝國留過學,殿下!”
胡狼的聲音越來越遠,琪亞娜嚴肅的臉上出現笑容。
“沒想到這一切都被小觀星你算到了啊,提前安排了幽蘭將軍在此。”
觀星笑著搖頭,“在群臣看來,爺爺離去,帝國將要大亂,在這個時候皇叔依舊不聞不問,活的逍遙自在,更是難得。”
兩人看著對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室無親情,如果是無緣帝位之人還好說,可這兩人都有資格名正言順你的成為帝國皇上。
或許是懷念小時候的天真,又或許想著各自的打算,韓江只憑兩人臉上的表情看出任何東西 琪亞娜首先打破了沉默,“我說,小觀星,你現在還不打算回去嗎?這個國家需要你,群臣需要一個主心骨。”
“這個國家現在更需要我去將那異獸封印,待事成之后…我或許就回去了吧。”
琪亞娜神色凌然,下馬后退兩步,彎腰雙手持臣禮,鄭重道:“臣子琪亞娜,靜待吾皇回歸!”
說完之后,琪亞娜化為笑臉,“小觀星,這可能是最后一次這么叫你了,一定要回來啊。”
“一定回來。”觀星攥著拳頭回道。
這是兩人最后一次以叔侄的身份對話了,等候之后…
或許觀星死在了封印異獸的路上,如果成功的話,那琪亞娜永遠是臣,觀星便是帝王。
“將士們,隨我回城!”琪亞娜再次上馬,帶著嫡系離開。
不一會兒,無雙營更多人馬趕來,把之前跟著胡狼動手的人全都綁了起來。
“殿下,這些人…怎么處理?”幽蘭黛爾看著一眾俘虜觀星問道。
觀星皺眉思索良久,揮了揮手說道:“那就麻煩幽蘭將軍了,全部交給你去處理吧。”
幽蘭黛爾聽懂了觀星話中的意思,等到觀星離去之后,這些參與過叛亂的將士就再也走不出這片黃沙之地了。
“嗯,記得接觸之后,把這些人信息上報丞相,以對抗異獸戰士的烈士撫恤。”
“是。”
參與過叛亂,出現過以下犯上的事跡,這些人已經不能留了。
要不然,他日觀星回歸成為帝王,還如何震懾天下。
只要放過一次之后,群臣必然不會再把關心的當回事,都想著又不用死,誰都想試試看那天下還不打亂?
“末將領命。”
韓江帶著觀星再度出發,一路上觀星的情緒有些低落整整一天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下午,兩人到了目的地附近休息的時候,觀星才說出一句話。
“你說我做的對嗎?”
韓江知道觀星在問什么,陣前觀星說過繳械不殺,可隨后無雙營將士趕到之后悉數斬殺在了原地,她在愧疚。
“皇叔她…會不會…也有過想法?”
韓江點燃了篝火,看著火光下觀星的小臉。
“你是未來帝國女帝,這樣的做法才是正常的,想想看,等道異獸封印,返回朝中平定群臣的時候,這樣的事情還要做的更多。”
“守護天下可不是一句過家家的話,你若是震懾不住群臣,帝國上層不穩,天下百姓能過的好嗎?”
“只有用鐵血手腕才能震懾群臣,不是所有人都是幽蘭黛爾那樣的國士,忠心耿耿。”
“她為了帝國的未來想要承擔大任,但了解到你想去做的事情之后,立馬俯首稱臣甘愿輔佐,這樣忠義無雙的人不多,手握大權仍就這樣的人更少。”
觀星點頭,把手邊的木材有一根沒一根丟在火堆里。
“幽蘭將軍手握帝國兵力幾近四成,一度威脅到了皇室的地步,但她依舊愿意鎮守邊疆,從不回城,所以我相信她。”
“皇叔的話…”觀星沉吟了一聲,說道:“皇叔大智若愚,知曉異獸之危,如果沒有異獸的話…我…”
韓江揉了揉觀星的腦袋,“這說明二皇子知曉輕重,她知道異獸之禍患才是最大的危險,短暫得到帝位并不能做什么,還不如讓你放手去干,她甘愿俯首稱臣。”
“要不然,當時跟著胡狼也不會只帶這么一點人了來了,白麓城的將士可不止這么一點。”
觀星沉默了一會兒,用雙手把韓江的手抬起,開玩笑道:“我可是未來的月煌國女帝,你居然敢按我的頭!”
韓江可不管這個,繼續用力揉了揉才放過了她。
“我說,等我封印了異獸之后,你…還能這樣和我玩嗎?”
等到一手封印之后,觀星就是真正的女帝了。
身邊也不可能有這么親昵,敢去按她腦袋和她開玩笑打鬧的人了。
古來帝王都稱孤,那是孤家寡人的孤啊。
“放心吧,不管以后你的地位如何,我該怎么做就怎么做。”
觀星鼓著嘴巴說道:“我就怕以后你不敢這樣了。”
“愁什么愁啊,我該怎么就怎么,話就撂到這里了,不信以后再看。”
“希望如此。”
觀星拍了拍手,站起身說道:“我去布置最后一處陣眼了,你在這里休息吧。”
“我跟著去看看。”韓江跟在了觀星身后。
二皇子、胡狼、幽蘭黛爾的事情解決了,可帝國那么多手握兵權的人,誰知道還有有沒有下一個了。
到了布置陣眼的地方,觀星從包裹中取出一堆雜亂的材料依次放置在地上。
陣法非常神奇,隨著觀星放置的東西,畫下的符號,都有其中的妙用。
就像韓江拆開電腦看著里面的電路板一樣,明明就是一堆看不懂的東西,組合在一起卻有著其他功能。
內行還能了解其中的作用,外行看了就是一頭霧水。
忙活完睜眼之后,觀星把包裹中最后的東西都掏了出來,開始制作其他東西。
韓江在一邊安靜待著,看著觀星手中的材料一點一點變成孔明燈。
最后孔明燈做成之后,觀星點亮了里面的燈,燈籠一點一點升高。
“真漂亮。”
明亮的孔明燈在樹林中如同一個星辰,一點一點升高,飛向遠處。
“過去每到中區,無論爺爺多忙,他都一定會和我一起做好九十九盞天燈,在夜半子時放飛。”
“爺爺說,奶奶在我還沒記事情的時候就離開了,但奶奶其實一直都在,她變成了天上的星辰,一直在守護著我。”
“所以在中秋時節,合家團聚的時候,我們會制作天燈放飛,飛到奶奶的身邊。”
“還在年幼不懂事的時候,我覺得我家和普通百姓人家一模一樣,只不過身居高位,有太多的責任而已。”
“但等到爺爺離開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家和普通人家不同,以前有那么多美好的記憶,都是爺爺存在才會那樣。”
“現在爺爺不在了…”
韓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在一邊看著。
以觀星的聰慧,不會考慮不到帝王之爭背后代表著什么。
下令處死胡狼手下將士的時候,她突然就長大了,不再用以前單純的目光去看人看事。
“此為寄托相思之物,定可將話語送至無限的遠方。爺爺一直都這么相信,所以我也一直相信。”
韓江點頭,“我也相信。”
“嗯?”觀星歪了歪腦袋看了過去。
韓江呼了口氣說:“這天燈想要抵達繁星所在之地有些不太可能,但人的思念可以,人可以把思念送到比星辰還要遙遠的地方。”
“思念可以跨越時間,跨越空間,抵達它應該前往的地方。”
“是嗎?”觀星盯著韓江的臉,嘆氣道:“即便如此,我這份思念,應該無法抵達你的歸處吧?”
“嗯?”這次輪到韓江驚訝了。
觀星平淡說道:“從我們見到第一面之后,我就一直在留心你的舉動,言語。”
“從小跟著爺爺去接見異國前來供奉的大臣,我見過不少異域之人,可從未見過你這樣的。”
“明明好多習慣于我們相同,但又有很多不同,經常會莫名其妙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坐一些我看不懂的舉動。”
“所以,你來的那個地方,也很遙遠,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