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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追蹤

熊貓書庫    方外志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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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見一道朦朧如陰影的身形從二樓窗戶飛出,在黑夜和昏暗街道上,比街角竄過的老鼠還要隱蔽,肉眼已經無法明確分辨,只能從微弱的破空聲判斷其位置。

  那人身形在半空中靈活一扭,在“羽落術”的作用下輕飄飄落到地上。他毫不猶豫,陰影一樣的斗篷中射出幾團稠密黑暗,瞬間將酒館周圍街道拖入伸手不見的漆黑之中,緊接著又是接連在不同方位出現的虛幻聲音。

  “逃,使勁逃。”玄微子冷笑不語,修道之人不受五官知覺所迷。而別說是遮蔽耳目的法術,哪怕是惑亂心智的手段,也動搖不了他這純陽元神。

  斗篷客通過好幾道“黑暗術”形成的七八十尺的純黑區域,加上連揮“幻音術”魔杖,造成好像有好幾個逃離的聲音,以及被波及路人的驚慌叫聲,形成極佳的掩護,讓他輕而易舉地逃離此地。

  “我被發現了?難不成是那個奧蘭索醫師?”斗篷客心中大驚,他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可能反過來被對方算計了。

  斗篷客懶得去通知那個被干得慘叫哀嚎的女游俠了,眼下自己逃命才是緊要。他動作極快,在“加速術”軟底靴與“跳躍術”皮帶的加持下,簡直就像是掠地飛行的鷹隼。三步并作兩步蹬墻躍起,比馬戲團雜技演員還要靈活的轉體三周半,落地沒有一絲停頓滯澀,好似皮球般借勢又躍出十好幾尺。

  好快!這種前所未有的速度,連斗篷客都感覺到異常自信,遠遠傳來的午夜鐘聲,讓他更加篤定自己已經擺脫追擊。

  “還是要謹慎一些,后半夜先去罐頭街躲躲風頭,要是真有人追來,就把‘藍圍巾’那幫家伙囤積的熾火膠給點了…呵呵,要是在這個時候搞了一場大火災,燒死一堆貧民,內勒姆肯定會被問責,那個奧蘭索醫師也討不了好!”

  斗篷客對自己的計策非常認可,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又有提升了,怎么思路一下子活泛起來了?要真是如此,那么以后自己在組織中的地位也會相應上升,而不是只干一些監視和傳話的事。

  “可惜便宜了奧蘭索醫師那個隨從,那可是我們組織很不錯的辦事員啊!我還沒干過癮呢!”斗篷客穿街過巷,如同夜里的一陣黑風,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跨越了小半個外城區,從繁華熱鬧、商戶林立的街道,來到窩棚成片、矮屋連綿的貧民窟。

  準確來說,罐頭街這個地方還不算是“正經”的貧民窟,火舞城居民口中的貧民窟,是一處由地下黑拳、賭博場、麻葉館、妓院、黑市街組成的特殊地方,多年前是貧民窟,如今早就“百業興旺”啦。

  至于罐頭街里那些饑寒交迫的人?他們從來不存在于樂善好施的體面人眼中。既然不存在,那就不是貧民窟了。

  斗篷客身形稍緩,在木板、破布、漁網、垃圾之間找到一間沒有死尸或者餓殍的棚屋之中,旁邊是一戶寡婦帶著一個小女孩,那名寡婦借著遠處幫派集會的火堆亮光,瞇著眼睛、蜷起身子在縫衣服。

  斗篷客發現這名寡婦在打著補丁的粗布裙下,身材居然出乎意料的不錯,他有些難以忍受地舔了舔嘴,正當他打算做些什么時,耳邊又一次傳來鐘聲。

  這時候斗篷客便覺得周圍空氣都變得凝滯,自己呼吸似乎有些困難,正要做什么動作時,一柄碧云如意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

  “挺能跑的嘛。”玄微子的聲音在斗篷客腦海中響起,周圍一片悄然,讓斗篷客以為自己被抽離出現實之外。

  其實玄微子在斗篷客試圖脫逃之際,變立刻發動了“云中夢”,只不過沒有過分影響他的五官知覺,而是以心靈異能施加暗示,讓斗篷客自己思考出要躲到一個避人耳目的環境。

  “你以為是你自己在思考嗎?”玄微子對周圍腐臭臟污并不在意,在搞不清是什么的垃圾堆上翹腿而坐,羅莎蓮乖乖盤在他懷里,瞇著眼睛酣睡,任由玄微子撫摸。

  斗篷客心中驚惶至極,他忽然發現自己身體僵硬不受控制,幾條半透明的詭異觸手纏繞而上,靈巧的末端觸須摸索了一陣,將那件如同陰影的斗篷扒了下來。

  而扒下斗篷之后,內中居然是一個三尺多高的身形,玄微子問道:“你是半身人?”

  “沒錯…不!我怎么會…”這個半身人無需張口應答,腦海中剛聽見玄微子的問題,意識本能地做出回答。而剛一回答,他就察覺到自己的意識也有些不受掌控,另有一股怪異的力量,朝著意識與靈魂滲透。

  “這種材料我從未見過。”玄微子揉了揉那件陰影斗篷,手感像是麻布有些粗糙,可是有一層特殊的魔法效能,似乎在昏暗環境中,能夠自動汲取能量,讓玄微子頗感興趣,問道:“你能告訴這是什么材料制作而成的嗎?”

  “是、是…黯蝕棉絮。”半身人只覺得自己無法抗衡回答問題的欲望,這不像是面對嚴刑拷打時緊咬牙關就好。對方的力量滲透進自己的意識深處,意志豁免完全被瓦解掉了,無論如何都對抗不了。

  玄微子又問道:“這個黯蝕棉絮是哪里出產的?”

  半身人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在帝國本土…新大陸很少見。”

  “哦,看來是稀奇事物啊,那你怎么會有的?”玄微子問道:“你又是為誰服務的?”

  說這話的時候,玄微子兩眼放出玄異銀光,星光體觸手也纏住了半身人的腦袋,末端觸須甚至已經虛化插入對方腦袋中攪動探索了。

  “是‘門鎖’,我們的組織就叫‘門鎖’。”半身人回答道。

  玄微子似乎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什么門鎖?你們為什么要監視我?”

  “我們要調查你與內勒姆的關系…為了讓、讓火舞城混亂起來。”半身人回答這話的時候,有些表述不清,似乎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么做的具體原因。

  玄微子沒有再追問太多了,他已經用上“心智探針”,深挖這個半身人的記憶,看來是他本人也不了解監視玄微子的確切用意,顯然半身人背后還有其他人。

  至于驅使半身人的那個“門鎖”組織,似乎是為某些大人物刺探情報、搞搞破壞。

  玄微子沉思了一陣,決定還是放這個半身人離開,只不過在他身體里植入星光體,以及施展“篡改記憶”,將他遇見自己的經歷抹去,同時以“暗示術”讓他去找自己的組織匯報。

  將斗篷還給半身人,以免露出破綻,玄微子再度發動“云中夢”,讓半身人全程忽略了玄微子,離開了罐頭街。

  在半身人離開之際,一名男孩出去夜尿回來,正好撞見玄微子。

  “你、你是誰?!”小泰羅嚇了一跳,雖然夜里昏暗,但眼前這個高挑的男人仿佛是在散發著微光一般清晰可見,而他的氣質,也絕對不是生活在罐頭街的貧苦人。就連“藍圍巾”那個老大都沒這么氣派呢!

  玄微子斜瞥了小泰羅一眼,沒有說話,羅莎蓮在他懷里抬起一邊眼皮,說道:“這個小家伙好像得病了?”

  “在這種貧苦之地,感染疾病也很尋常。”玄微子跟羅莎蓮心靈交流起來:“你最近感知能力提高了,不僅能夠發現那個潛伏的半身人,還能看出別人有病沒病。”

  “對啊!我也覺得奇怪,這跟你教我的東西有關嗎?”羅莎蓮問道。

  “當然有關,只是我沒想到你能夠做到這樣。”玄微子重新望向小泰羅,身形一閃來到面前,話也不說抬手按住他的腦袋,“靈根玉液”灌頂而下。

  小泰羅身形被束縛得無法動彈,連叫喚也做不到。他只覺得一股火熱中夾雜著清涼的力量,從頭頂沖刷下來,讓身體里各處牽扯拉鋸,肚子里咕嚕嚕地作響。

  玄微子額頭滲出一層薄汗,撤手后退,對小泰羅說道:“接下來三天,你會時常腹瀉。”

  “腹…瀉?”小泰羅沒聽懂這個詞。

  玄微子眨眨眼,說道:“就是肚子疼、拉稀。這兩枚金幣是給你的,這三天別喝臟水、別吃臟東西。”邊說邊掏出兩枚金陽幣給小泰羅。

  “等等!好心人,您剛才到底做了什么?”小泰羅已經覺得肚子有些隱隱作痛了,趕忙問道:“您是法師老爺嗎?”

  玄微子輕輕搖頭,說道:“也許過幾天我會來找你。再告訴你一件事,這個地方不安全,盡快跟你的家人離開。”

  說完這話,玄微子發動“云中夢”,身影像是冰雪融化一樣憑空消失,讓小泰羅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剛才做了什么?”

  玄微子身形在屋頂間飛躍,遠遠跟在那個半身人后方,羅莎蓮趴在他肩膀上好奇問道。

  “我替他易筋洗髓了。”玄微子答道。

  “什么?!”羅莎蓮吃驚地喵喵叫:“還能有這種好事的嗎?那干嘛還要我們自己修煉?我天天給你摸也沒這好處嗎?”

  玄微子解釋說:“哪有這么容易,我也是拿他試驗一下猜想。你們一個個本來都是有一定基礎的,就像身形骨架完全發育的成年人,要轉變肯定要靠自己下苦功。可如果是沒發育完全的孩童呢?”

  “也就是說,你也不肯定自己會對人家小孩子造成什么后果?”羅莎蓮問道。

  玄微子說道:“你還記得珊多麗的情況嗎?她是僥幸被圖騰巨靈與精魂轉化,身體相當于五氣朝元、易筋洗髓圓滿。而如今既然明白五氣朝元與易經洗髓沒有必要強求先后,所以我就嘗試效仿,試試能否以人力重整經絡、為他人易筋洗髓。”

  羅莎蓮歪著小腦袋問道:“那你成功了嗎?”

  “沒,我發現僅憑現在能力,沒辦法一下子易筋洗髓完畢,只是給他稍微退病培元…俗稱提升免疫力、增強新陳代謝功能。”玄微子說道。

  經此一舉,玄微子也明白在這個世界,以人力改變他人經絡循行,并非不可能。而且對象年紀越小、基礎越薄弱,則越容易改變經絡循行。

  以人力改變經絡循行,善者的確可以為他人易筋洗髓,惡者便是殺生害命的毒辣手段。尤其是想到超自然能力和自然能量為主導的法術架構,皆與經絡脫不開關系;而改變乃至破壞經絡循行,很可能就是瓦解他人超自然能力、特異功能效果的方式!

  這時候就凸顯腑臟、經絡、筋骨三套系統功能配合的重要性了。金丹大成境界的前提,便是需要肉身爐鼎這三套系統能夠相互聯系、貫通無礙。面對外力侵擾動搖,有更緊實深厚的抗御能力,就算其中一個系統遭到外力破壞,其他系統也能調動能量物質對其進行重組與修復。

  但小泰羅可不會因為玄微子給他易筋洗髓,就立刻等級暴漲、屬性連增。且不說這還只是剛開始,哪怕玄微子替他易筋洗髓圓滿,小泰羅不懂得如何運用這份潛力和基礎,也是白費。

  更何況金丹大成境界,光有肉身爐鼎的基礎還不足夠,心性修持才是關鍵。

  半身人跑了小半夜,任憑他是實力不俗的游蕩者,也還是累得大汗淋漓,感覺比起在床上干那些高大的人類女性還要累,而且頭還時不時隱隱作痛,總是能聽見奇怪的鐘聲。

  當半身人來到這個名不副實的貧民窟的一處賭場外,徹夜的叫罵聲、劃拳聲吵成一團,他推開一道矮小的側門,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其中。

  穿過一條為半身人特制的矮道,這位半身人游蕩者掀開斗篷兜帽,露出一張中年、蒜頭鼻、厚嘴唇的丑臉,臉上還帶著一條長長刀疤。

  “你怎么提前回來了?”迎面有一位半身人守衛質問道:“事情辦妥了嗎?”

  “別提了!那是個陷阱!”半身人游蕩者憤憤不平地說道:“那個奧蘭索醫師早就埋伏好了,我幾乎逛了大半個火舞城,保證甩脫他才敢回來…老大呢?我有事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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