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子爾敢!”
石寶渾身肌肉高聳,雙錘高高舉起,便在著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大喝從上方傳來:
聲若驚雷,剎那傳遍整個山坳。
王寅臉色微變,抬目看去,卻見數丈高的峭壁上,一個白袍男子已經躍至半空,手中丈八長槊掄成圓月,巨大力道,硬生生把精良的槊桿都壓出了弧度。
“當心!”
王寅瞧見曹華便知不妙,怒喝的同時,手持鋼槍大步飛奔,上前想要救下石寶。
只可惜為時已晚。
石寶察覺不妙抬頭的瞬間,碩大的身軀便爆出血花,槊鋒自頭顱劈下,直至劈斷下面的兩具尸骸,整個人瞬間一分為二,摔倒向兩邊。
駭人的攻擊,驚的周圍頭目齊齊后退了一步。
王寅挺身上前,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瞧見曹華落下后雙膝彎曲卸力,繼而再次彈起,手中長槊如同黑蛇,已經刺道了他眼前。
擦——
王寅甚至來不及反應,槊鋒便穿過了鋼槍,刺入口中,從后腦傳出。
幾乎只是眨眼的時間。
諸多匪軍只是聽見聲響,下一刻就瞧見兩名將軍,一個被分尸,一個掛在槊鋒上,連話都來不及說出第二句。
曹華渾身皮膚都變成烏紅,劇烈的心跳難以平復,鼻腔流出鮮血,眼神猙獰如九幽閻羅,挑著王寅的尸體高高舉起,怒聲大喝:
“來啊!”
諸多匪軍在震驚之下,齊齊后退了幾步,每一人敢上前。
曹華氣喘如牛,將王寅的尸體砸了出去,長槊釘在尸山的頂端,轉身身形如同獵豹疾馳,一把扛起依舊站著的康王,沖上了陡峭石壁,抓著上面的石縫、羽箭、草藤,向石崖上飛馳而去。
諸多義軍愣了片刻,才有副將反應過來,抬刀大聲道:
“放箭!放箭!追!”
諸多匪軍這才反應過來,匆忙拔出地上的羽箭,開弓搭箭,剎那間數百羽箭越過匪軍的上方,落想峭壁。
颯颯颯——
羽箭帶起的破風聲遮天蔽日,霎那間釘滿石壁。
曹華單手扛著康王,另一只手在峭壁上迅速攀巖,根本沒有機會拔劍格擋,只能強行輾轉騰挪,躲開射向要害的羽箭。
可幾百只箭射一個人,準頭再差,總有幾只躲不開。
不過眨眼之間,曹華肩頭腰上便中了兩箭,康王身上同樣落了幾只箭矢。
峭壁數丈高,在落滿羽箭的同時,曹華也消失在峭壁上方。幾十個義軍首領,也已經提著兵刃,從峭壁怕了上去,其余人左右繞道,沖向了陽山的密林...
“張大人!張大人!”
陽山崇山峻嶺的出口處,副官臉色焦急,跪在大帳之中,急聲道:
“康王已經進去一夜,情況尚且不明,至少安排個斥候進去看看,若是康王有所損傷,我等...”
張祿背著手渡步,依舊開口道:“若是方臘賊子從外面攻來,我等進入陽山,便被入了死地,絕不能大意...”
正說話之間,有小兵從大賬外跑來,急聲道:
“將軍,有大股賊子從陽山沖了出來!”
“什么?!”
副官臉色驟然煞白,急急起身跑到大帳外,看向遠方的崇山峻嶺。
黑壓壓的人群在密林間嚎叫奔走,形成一個半月的形狀,朝著山口外圍壓來,速度奇快。
樹木因為人群的跑動不停震顫,崇山峻嶺之間揚起沙塵。
張祿急急拿起號令旗幟,指向陽山的方向:
“調轉箭頭,預備!”
六千人的弩陣看到號令,迅速調轉了神臂弩、床子弩的方向,開弓上弦,對準陽山出口,蓄勢待發.....
“呼——呼——”
劇烈的喘息聲不斷。
崎嶇的密林之間,曹華大步狂奔,速度快到近乎看不清雙腿的動作,身上的血珠被勁風吹落,跑出數丈才落到地面。
康王渾身是血,沒有昏厥,趴在曹華的背上,金冠之間滲出的鮮血模糊了雙眼,身上的幾只羽箭搖擺不定,在身上撕出更大的傷口,卻沒有機會折斷。
重傷至此,康王雙眼依舊清明,只是死死盯著陽山的出口,再沒有半點情緒。
“馬上就甩掉了...呼——呼——”
曹華額頭青筋暴起,讓俊美的面容看起了無比猙獰。
答應過洛兒保護好康王,便會說道做到。只要他在,世上任何人都別想殺他保護的人。
踏踏踏——
后方密集的腳步聲,如同山坳里沖出的潮水,不停有箭矢釘在樹干、石頭、泥地上。
視野被汗水和血水浸潤的模糊不清,卻連抬手去擦的功夫都沒有,腳步聲如急雨,穿過了死牢般的陽山密林。
終于,前方出現了朝廷兵馬的陣營。大宋的旗子在晨光下招展,仿佛是這場奔逃的終點線。
曹華眼前微亮,埋頭瘋狂的加速,沖向了出口。
而在此時,瀕臨油盡燈枯的康王,卻忽然抬頭,喉嚨里帶著血沫:
“走!快跑!”
聲音沙啞,焦急又夾雜著無邊的憤怒。
曹華愣了下,咬牙道:“我正在跑...”
“把我扔下,快繞快,快!”
康王雙眼近乎瘋狂,想要從曹華背上跳下來,只是身體已經沒有了知覺,連說話都承受著巨大痛苦。
曹華沒有減慢半點速度,稍微迷茫的瞬間,便瞧見了陽山外圍,升起了一片黑雨。
六千支羽箭騰空,如黑潮一般,遮天蔽日,向他這里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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