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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赴約

熊貓書庫    逍遙小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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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幕瀟瀟,村落外的水渠漫出來,水流昏黃。

  竹葉青倒在水渠邊,本想清洗身上臉上的血跡,可沒有了雙手,很難在讓少爺看見干凈的自己了。

  遙遙的,清晨的微光下,一把油紙傘立在院子外。

  岳季恒來回渡步,時而望向縣城的方向。

  “少爺...”

  竹葉青渾渾噩噩的雙眼恢復了幾分神智,時值此刻,竟然還露出幾分欣喜。

  用血肉模糊的雙臂吃力在泥地中趴行,朝著村口移動,沒動一下就痛徹心扉,竹葉青卻沒有半點反應,似乎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只為了能離少爺更近一些。

  “少爺....”

  “青兒!”

  岳季恒武藝不俗,聽到了霧蒙蒙的田野間傳來的些許動靜,他謹慎打量幾眼,才快步走到跟前。

  瞧見竹葉青凄慘的模樣,岳季恒驚的是魂飛魄散。

  “青兒,你怎么了?”

  “少爺....”

  竹葉青的面容被雨水沖刷,已經白的瘆人,只要烏青的嘴角掛著血跡。

  一點點爬到岳季恒的腳邊,竹葉青用最后的力氣揚起頭,露出一個愧疚的眼神:

  “差一點...我差一點就得手了...”

  那怕瀕死之際,竹葉青依舊為沒完成少爺交代的事情而愧疚。

  但能再看少爺一眼,也心滿意足了。

  可惜,雨水迷茫光線昏暗,趴在地上看不清岳季恒的臉。

  竹葉青努力想要挺起身爬起來,卻又無力摔了下去。

  滿身血污,丫鬟衣裙上占滿了泥漿,如同泥人一般。

  岳季恒緊蹙著眉頭,看得出竹葉青只剩最后一口氣,并沒有伸出白皙手掌攙扶,做那籠絡人心的事情。

  “你怎么逃出來的?”

  “黑羽衛...把我放了...讓我見少爺一面....”

  竹葉青咧嘴笑了一下,哪怕已經行如厲鬼,笑容也不帶半點猙獰,只想把腦袋抬高些,再看一眼。

  “你這傻子!”

  岳季恒勃然大怒,自然知曉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他驚慌望向四周,似乎是覺得黑羽衛已經到了周圍。

  “沒有...”竹葉青吃力的搖了搖頭:“沒有人跟著..少爺...少爺...”

  聲音大了稍許,又迅速見小,直至無力再喊。

  已經渙散的雙眼中,殘留著岳季恒往外飛奔的背影。

  似乎連老天也無情,油紙傘丟下,被風吹的滾了幾圈,便把那遠去的背影遮住了。

  “少爺...”

  從小到大都沒有哭過的竹葉青,一生最后的力氣,用在了壓住眼角滾下的淚水上。

  一聲微不可聞的呢喃后,山野村落外便再無動靜。

  一把油紙傘,和一具不成人形的尸體,安靜的躺在風雨中....

  昭鴻二年三月初一。

  祁安縣經過一夜風波后,安寧了兩三天,轉眼和鐵梟見面的日子就到了。

  曹華對鐵梟所謂的秘密興趣不大,辦完了這件事就能回家陪老婆才是他最開心的地方,當天一早便收拾東西做好了回京的準備。

  中午時分,雨勢小了些,曹華便架著馬車,按約定沒帶黑羽衛,只是帶著祝曲妃前往鎮遠鏢局。

  寒兒等帶著荊娘子先行到了城外官道上等待,若是事情有變可以及時殺過去接應,情況不妙逃走也有把握。

  曹華剛剛出門,縣城的捕快便跑到了跟前,抬著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和一把破爛油紙傘,跑到了跟前詢問該如何處理。

  前幾天的匪人作亂,些許被黑羽衛打傷的江湖人逃了出去,傷勢過重跑不出多遠就死了,又被巡視的衙役帶回來。

  有曹華在,祁安縣令自然不敢自作主張,基本上什么事情都請示一遍。

  曹華偏頭打量幾眼,認出了尸體是竹葉青。

  死了都沒合眼,依舊望著某個方向。

  向來大大咧咧的李百仁,見到竹葉青的尸體,胡須根根炸起,提著刀在尸體跟前渡步,眼中怒火不加掩飾。

  就算是死士,也有料理后事的說法,不說照顧家眷,有機會至少得找個地埋了吧。

  既然多了把傘,肯定是見到了主子,結果落得個拋尸荒野的下場,黑羽衛心里都是憋的慌,打心眼里為竹葉青感到不值。

  曹華皺了皺眉,想了想,也只是擺手:

  “找個地方安葬了。”

  “諾。”

  李百仁咬了咬,橫抱著尸體跑了下去。

  祝曲妃做婦人打扮,走在馬車之中,猶豫了少許:“岳季恒請我殺了他哥....他哥也是一路貨色。兄弟之間都自相殘殺,能這么絕情不奇怪...”

  曹華淡淡哼了一聲:“什么江湖人,一幫雜碎。”

  祝曲妃抿了抿嘴,同為江湖人卻沒有反駁。

  另一側。

  雨水自屋檐落下,屋里熏香繚繞,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鐵梟護衛,在雨中站立寂靜無聲。

  雁寒清沐浴更衣,從箱子里拿出了鎧甲、官刀、令牌。

  大內侍衛的裝配,上面傷痕傷痕累累。

  雁寒清跪在地上,面向汴京認真磕了三個頭,手掌撫摸著已經歷經歲月沉淀的鎧甲官刀,久久沒有言語。

  書房之中,陸平陽頗為鄭重的為年輕公子穿戴著衣裳。

  金冠蟒袍,皇太子服。

  衣服并不是真的,所以和太子趙恒的那身衣裳有些區別,作工差了很遠。

  但衣服這東西,要看穿在誰身上。

  乞兒穿上龍袍,照樣是乞兒。

  天子穿上布藝,同樣是天子。

  區別不是衣裳,是身份。

  穿戴整齊后,年輕公子在銅鏡中打量著,皺了皺眉頭:

  “看曹華這幾天的表現,似乎沒想起當年的事情,待會現身,會不會出岔子。”

  雁寒清摩挲著那把光亮如新的御賜金刀,幽幽嘆了口氣:

  “他會想起來的。”

  “是嘛...”

  年輕公子略顯猶豫,并沒有多說,穿好衣裳便上了馬車。

  雁寒清身著鎧甲,腰懸官刀,再無往日的江湖氣,只剩下來自軍伍的威嚴。

  “起架!”

  “諾!”

  潛伏在城中的十余名鐵梟人手整整齊齊護衛馬車出城。

  與此同時。

  祁安縣城外,一千鐵梟人馬身著蓑衣頭戴斗笠,在同一時刻朝著鎮遠鏢局行進。

  再遠一些,密密麻麻的江湖人成群結隊的朝祁安縣殺來。

  而云端之上,兩只海東青,密切的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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