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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身若浮萍

熊貓書庫    逍遙小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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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淅淅瀝瀝,連天色都陰沉了幾分。

  雨水沖散了暑氣,大雨沒法撐開攤子,蘇香凝便坐在閨房的梳妝臺旁,用小毫在本子上認真記載著這些天的花銷。盤下鋪子的銀錢、木工的開銷、砂石木料等等,兩個朋友的資助花的每一文錢都得記住,錢財這東西最傷感情,哪怕他們不計較,若不放在心上,遲早也會壞了情分。

  從清白之家到淪落風塵,記賬這東西她都沒學過,以前在茗樓中對銀子也沒什么概念,運氣好一天就能掙個百十兩,不好的時候也差不到哪里去。

  記得剛從茗樓出來時,看到家大業大的沈雨揪著幾文錢不放,她還有些奇怪。現在想來,生意人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物盡其用萬兩不嫌多,大財小用半文都浪費,這和銀子多少沒關系,要花在點子上。

  以前沒接觸算賬記賬,開始學的時候確實很費腦子,不過現在好了不少,說不定過個兩年,也能像雨兒那樣獨自把鋪子管的井井有條,身底下幾個伙計,嗯...再招個贅婿?

  不知為何想到這里,蘇香凝臉色稍紅,輕啐了一口只覺臊得慌,剛算好的東西也忘了,又得從頭來。

  不過...女人總是要嫁人的,招個聽話的相公,也好過嫁入高門大戶受欺負。她這樣出身風塵的女子,人老珠黃后其實和仆役沒啥區別,說不定還得被大房排擠。以前在茗樓的時候,便經常有悍婦找上門,揪著姑娘頭發打,那些個平時郎情妾意的男人,那里敢說句好話....

  念及此處,她莫名又想起‘蘇公子’,蘇公子也懼內,好像還怕的緊,不然這么大的才氣,豈會連個妾侍也沒有...

  家長里短,越想越歪,賬自然是算不下去了。

  蘇香凝起身來到了主屋,本想練習曲子,可看到畫案又動了心思,茗樓中琴棋書畫都要學,大雨瓢潑閑來無事,便提起毛筆鋪開紙張隨便畫畫。

  想起上次蘇公子叉著腰準備踹門的滑稽模樣,她頗有興趣的描繪起來...

  “香凝!”

  院外響起男子的呼喊聲,蘇香凝手抖了下,抬眼看向窗外,青果出去買菜也不知跑去了那里。

  猶豫稍許,只當作沒聽見,小心翼翼繼續畫畫。

  “我知道你在,有事找你,和蘇大才子有關。”

  啪嗒!

  毛筆掉在桌上,蘇香凝身體抖了下,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

  她臉色微白,猶豫許久,還是撐起油紙傘來到院門處。

  打開門,卻見林封陽面帶笑容,撐著油紙傘站在門口。

  “見過林公子。”

  “免禮。”

  林封陽指了指巷口的馬車,微笑道:“今天奉靈園詩會,蘇兄也到了場,諸多同窗都好奇你那首琵琶曲,知道你與我熟悉,便讓我過來請你去一趟。”

  “啊?”

  蘇香凝一愣,看了看那輛馬車,猶豫稍許,搖頭道:“我..我已經從良,不想去那種場合。”

  林封陽眉頭微皺,見她要關門,抬手撐住了院門:“姓蘇的請你你便去,我請就這么不給面子?”

  “林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香凝臉色尷尬:“我和蘇公子沒關系,只是天快黑了...”

  林封陽笑容漸消:“難道非要我把蘇兄請過來,你才肯動身?”

  “你...”

  蘇香凝吸了口氣,咬牙道:“這是你我的事情,和蘇公子無關,我...只此一次,我真的不喜歡去那種地方。”

  林封陽表情緩和,偏頭歉意一笑:“抱歉,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只是答應了幾個朋友,你知道我的性子,好面子。”

  這句話倒是很誠實。

  蘇香凝微微欠身,轉身準備取琵琶,林封陽指向馬車:“我專門帶了琵琶,不用這么麻煩。”

  “哦...好。”

  蘇香凝遲疑稍許,還是關上了院門。

  來到馬車旁邊,她婉拒了林封陽的攙扶,踩著車沿上了馬車,剛掀起車簾,卻見車廂里還有個帶刀的男人。

  蘇香凝驟然色變,后背卻被猛推了一下倒入了車廂,一塊手帕捂在了她的口鼻之上。

  “嗚嗚嗚——”

  掙扎聲響起,女子用力蹬著雙腿想要掙脫,可那里是護衛的對手。

  刺鼻的味道傳來,眼中的驚恐逐漸渙散,雙腿也失去了力道,軟倒在車廂里。

  林封陽站在馬車外,左右查看一番,無人察覺后,才吩咐道:“直接送去城外的莊子,不要讓差役巡查,我晚上過去。”

  護衛點頭,出了馬車,戴上斗笠揮動馬鞭。

  咕嚕聲響起,馬車晃晃悠悠離開了小巷。

  林封陽持著油紙傘,朝著巷子外走去,沒過多久,水車在指引下,晃晃悠悠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前,安靜的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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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

  大雨依舊不停,內河的水上漲了幾分。

  陳靖柳不敢離河堤太近,只是持著傘站在青蓮巷口,看著風中柳絮發呆。

  算了算時間,也該差不多到了。

  她側目看向楊樓街的方向,只有幾個老翁穿著蓑衣走在雨中,昏黃的燈火似有似無,卻沒有那個大胡子書生的影子。

  “小姐,該休息了!”

  老仆人站在小院門口,佝僂著腰叫喚了一聲。

  “鄧姨娘,知道啦!”

  陳靖柳來回走了幾步,總覺得不對勁。

  從二月份開始,她便經常在這個時間點遇見那惡人,有時候站在院門偷看生怕他闖進來,有時候躲在巷口偷襲,到最近都能算準時間出門剛好遇上,大抵來說雷打不動,今天怎么沒過來...

  “早上明明過去的...”

  她輕聲嘀咕,站的太累便在巷口蹲下,手撐臉頰扛著油紙傘。

  姿勢不太雅觀,夜深人靜倒也沒人經過,只是這雨越發大了。

  淅淅瀝瀝—

  可能是忘了吧...她又等了許久,依舊沒人經過,微微失落的回到了小院。在書案前坐下,不知為何沒有半點睡意。稍許,聽到巷子的動靜,她又急急忙忙撐著傘跑出來。

  更夫披著蓑衣經過,倒是被嚇了一跳。

  “難不成又去了茗樓...”

  如此想著,陳靖柳插上了門栓,只覺得這個夜,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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