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聲玉振,裂石穿空。
恢弘的歌聲回蕩著,聲音中充斥著歡慶與喜悅。
沙發上,被聲音吵醒的朵朵緩緩的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到身邊無數人慶祝的場景,頓時被嚇了一個激靈,翻身而起,用薄被裹住了自己穿著邋遢的身軀。
一望無際的冰原上,狂風不住的吹拂,激的一道道‘水花’也一并跌宕起伏著。
所謂的‘水花’,實則并非是水,而是因寒冷而液化的二氧化碳,薄薄的一層附在冰面之上,很是新奇。
冰冷的陽光撒下,被‘水花’反射出琉璃般的光彩,照耀在一個個狂熱的人身上,讓冰寒的氣氛變得無比的邪典起來。
數不清的人們,圍繞著一具詭異的雕塑唱著,跳著。
朵朵緩緩起身,向著雕塑凝神望去,卻發現那具雕塑竟然是由一群蜷縮成一團,幾乎看不出人型的赤裸軀體拼湊而成的。
那些肢體反人類的扭曲著,斑駁的鮮血淋漓在充滿痛苦的面龐之上,剔透的琉璃光影,與之形成了一種詭譎怪誕的美感,駭了朵朵一跳。
“…這是全息影像,但也是外面正在發生的事情,如果你害怕的話,可以試著關掉它,你已經有最高權限了!
不過我建議你還是仔細看一看的好,他們可能就是你們未來要面對的敵人…
當然,一切都是你說了算,畢竟…你才是最高權限的持有者…”
突兀響起的清冷聲音,再次嚇了朵朵一跳。
戒備的扭頭一看,只見一個明眸皓齒,長發飄飄的女人,雙手抱胸,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全息影像中發生的一切。
“…你…你是…”
“舒小玉,我的名字…主人給我取得…”
小玉微微側頭,上下打量了朵朵一眼,隨即扭回頭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顯然,見慣了王學斌的她,并不太瞧得上這個姑娘。
“舒小玉…我知道…可你不是…你不是幾個世紀前就死了么…”
聽到這話,小玉娥眉輕輕一挑,嗤笑一聲,聳肩不屑的說道:
“…死?呵!主人的任務罷了…”
說著,轉身來到一處吧臺,從柜子里取出了一支香檳,擰開了軟木瓶塞,又取出一支笛形杯,優雅的斟了一杯禾桿黃色的酒液。
“…我一直都活著,不過是以一種你們無法理解的狀態活著而已…”
不遠處,小玉嫻熟的托起杯托,輕輕的抿了一口,微微蹙眉,皺了皺小鼻子,嫌棄的將酒推到了一旁。
左右尋便,找不到自己爺爺身影的朵朵心神不由得一緊,頓了片刻,終于鼓起勇氣,抬頭問道:
“…那個…舒小玉先生…您認識我的爺爺吧…您知道他去哪了么?”
“…你爺爺就是我的主人!”
小玉輕挑娥眉,理所當然的說道,接著抬手一揮,圍繞在二人周邊的全息畫面瞬間飛速流轉,來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地點。
那里同樣是一處冰原,卻不同于剛剛畫面中的氣氛那般狂躁。
此處一望無際的冰原,除了一個孤獨的身影,天地之間一片死寂,全然沒有絲毫生機可言。
那個穿著單薄的身影頂著風霜,孤獨的行進著,身后留下了一連串漫長的腳印。
“…爺爺他…他要去哪里?他要干嘛?”
朵朵顫抖的詢問著,不知是因為心疼,還是因為驚慌失措。
一旁的小玉卻沒有在意那么多,輕嘆一聲,無奈說道:
“…拯救地球唄…都不知道救了多少回了…怎么也沒個夠啊…”
伶俐的朵朵雖然沒有聽出小玉話里隱含的深意,卻不妨她猜到小玉的意思。
“地球,地球又怎么了?不是剛剛脫離木星么?又發生了什么?非得爺爺去不可?他在哪,我要去幫忙…”
“行了!少說廢話!”
有些不耐煩的小玉,忍不住抬斷了滔滔不絕的朵朵。
“早干嘛去了?現在知道獻殷勤了?當初…”
“行了,你也少說兩句!”
不知何時,畫面中的男人已經頓住了腳步,相隔不知幾何,但聲音卻如同在耳邊響起一般。
聽到這話,小玉總算閉上了嘴,盡管看起來有些不大情愿,但終究沒在說什么。
抬手再次一揮,一副恐怖的畫面,出現在全息影像之中。
太陽系中最為龐大的天體,向外張揚著猙獰的火舌,宛如一條條邪神的觸臂一般,吞噬著它所能接觸到的一切。
無比刺眼的光芒,比往日的陽光要刺眼數百倍不止,使得它從人們賴以生存的必需品,成為了一切生命的催命符…
哪怕僅僅是全息影像,哪怕朵朵膽怯的閉著雙眼,仍舊能感受到光線那懾人的威力。
刺破眼皮,透著眼皮中毛細血液的猩紅,直射心底,讓人心神為之震怖…
光、熱、輻射、質量、引力…
尋常時任意一種便能引發無盡災難的景象,如今全都堆聚在一起,集中爆發所帶來的威力與震撼,足以消滅任何希望…
除了奇跡…
“太陽的壽命完全耗盡了,正膨脹成為一顆龐大無匹的紅矮星!
我們方才所看到的,其實就是太陽的最后一次閃耀…”
說到這里,小玉忍不住扭頭看了朵朵一眼,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表現,忍不住開口勸道:
“行了,別哭喪著臉了,你爺爺還沒死呢,沒到你這個孝子賢孫哭喪的時候!”
小玉犀利的吐槽著,似是一點也不把方才那一幕放在心上。
一旁,朵朵有些羨慕的看了瀟灑的小玉一眼,隨即垂下頭顱,似是詢問,似是自我安慰的呢喃道:
“…爺爺他…他能成功的吧…一定不會有事的吧…爺爺可是答應過我,要保佑我的,他從來不撒謊…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蒼茫的冰原上,仿佛聽到了少女的祈禱,王學斌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仰頭望向天空,原本的弧度慢慢收斂,變得凌冽與鋒芒。
“…太陽啊…我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