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了柳清顏幾句。
督促她去修煉,方正看向了姚瑾莘,姚瑾莘卻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轉身往回走去。
好不容易得到的家,她拼了命也想保住它…但可惜,連家主都不當回事,她也無可奈何。
“阿莘小姐到底不了解小姐的心情啊。”
看著姚瑾莘離開的身影,黎云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若此事不是老爺干的,那么小姐自然也不會這么容易屈服,可如今…這是老爺犯下的過錯,當年老爺一錯,致使蜀山元氣大傷,如今老爺再錯,致使蜀山面臨危機,小姐這人太過負責,執著的把一切都認為是自己的責任,莫說是讓她付出九脈峰,便是讓她自盡,她也不會有太大的猶豫吧,唉…老爺…云天頂,他媽的…”
他狠狠的爆了一句粗口。
“師父的父親是蜀山峰主,又為什么要背叛蜀山呢?”
方正皺眉,問道:“我聽聞魔道是正道邪宗之外的第三方實力,何為魔道?墮落為魔道…難道說墮落之后,就會變了一個人嗎?那師父的父親既墮落為魔道,難道說他內里已經不再是云天頂,已經不會再顧念父女親情了?!”
“父女親情?!”
黎云冷笑道:“老爺從一開始就沒這東西,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當小姐是他的女兒來對待,在他眼里,怕是小姐比陌生人也強不到哪里去吧,若非宗主仁善,那云天頂犯下這等大錯,你以為小姐還能拿回九脈峰?怕是得被逐出蜀山,一輩子流離失所了,可他在意嗎?他壓根就不在意。”
從懷里摸出一瓶方正送的五糧液!
他狠狠給自己灌了一口,說道:“我都看不下去了,也就是當年掌教上山之時,途經木葉村,盤纏用盡,餓的暈了過去,是我請他吃了一碗面,算是在他微末之時建了交情,我求他讓我上山照顧小姐,不然當時小姐才多大?她過的得有多凄楚?!”
方正道:“他竟如此無情?!”
“他還真不無情,事實上,他很深情,只是他的深情永遠落不到小姐身上而已。”
黎云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他都已經出現了,你是小姐的弟子,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了,不然若是不小心戳中了小姐的痛處,到時候可就是你的罪過了,來,我慢慢跟你說。”
他走到旁邊柴堆坐下,示意方正也坐下。
說道:“九脈峰前前任峰主,是小姐的外公,而老爺,不對,那時候我該叫他少爺,呸,我還是叫他云天頂吧,縱然為奴,我也是小姐的奴仆。”
黎云仿佛自說自話一樣,說道:“云天頂是拜入蜀山九脈峰的一名普通弟子,自幼上山,資質不差但也不強,相貌不俊但也不丑,什么都是中庸,唯一的特點,大概就是他跟當時的九脈峰峰主的女兒鄭秀兒年齡相仿吧,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起修煉,對了,秀兒就是小姐的母親,也是我的主母。”
他嘆道:“我不過是個奴仆,當時并沒有資格住在九脈峰上,而是住在蜀山山腳下的木葉村,專司負責云天頂與家人之間的信件傳遞,還有負責給他定期送一些冬季的棉襖棉被,幫他跑跑腿之類的,雖然上山次數不多,但我也能看的出來,主母確實很喜歡云天頂,從小就喜歡,而他們兩人體質相反,一為純陽之體,一為純陰之體,若是雙修,可讓修為進益神速,因此,大家都很看好他們,而他們兩人也是朝夕相處,儼然一對。”
方正問道:“然后呢?!”
“然后,變故大 概是從一次歷練之后產生的吧…那一次歷練,云天頂一走就是五年,整整五年了無音訊,眾人甚至都以為他是不是死了,可之后云天頂卻回來了,他是抱著一個孩子回來的,那是他的孩子,據他的說法,孩子的母親已經死了。”
方正總結道:“移情別戀。”
“嗯,移情別戀。”
黎云嘆道:“這五年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沒人知道,只知道這個孩子剛上蜀山的時候身體狀況很糟糕,甚至隨時都處在殞命的狀態之下…峰主震怒,要知道,在云天頂下山之時,他已經為他和自己的女兒定下了婚約,只待兩人修為到了合適的地步,便要完婚,可他下山一趟,卻直接連孩子都整出來了。”
“老峰主要將云天頂逐出蜀山,而那時,那個孩子的狀況已經糟糕到了每日里必須用真元續命,靈氣維生的地步,一旦離開蜀山,去到沒有靈氣的地方,恐怕連一天也活不下去,他為了讓那個孩子活下來,跪在九脈峰前一跪就是五天五夜,可惜峰主女兒清白受損,峰主又豈會因他區區五天的跪拜而有所動容。”
“后面呢?”
“后面…”
黎云沉默了半晌,嘆道:“后面的事情其實挺常見的,秀兒小姐不計前嫌,不僅勸住了自己的父親讓云天頂留在九脈峰,還幫助云天頂照顧那個孩子…云天頂一個大男人哪照顧的好孩子,只能依賴秀兒小姐,而秀兒小姐對那個孩子也確實是視如己出,過得一段時間,他們兩個成親了,再過一兩年,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清兒小姐。”
黎云看向了方正,問道:“方正,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都是同一個父母生的孩子,都流著自己父母的血,可一個從小就受盡萬般寵愛,無論什么東西都張口即可獲得,而另外一個卻仿佛是撿來的一樣,父母的關注永遠不會落在她的身上,她永遠是被忽視冷落的那個…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當手掌握拳,手心被呵護在里面,溫暖如舊,而手背卻暴露在外面,任憑風吹雨打,挨冷受凍,可偏偏連父母都不覺得這有問題。”
他搖頭嘆道:“秀兒夫人性情恬淡,對兩個孩子都是視如己出,但因著大女兒身體不好,對她還更為疼愛些,而云天頂更是從未正眼看過小姐一眼,夫人分娩的時候他在外面找尋天材地寶為他的第一個孩子續命,夫人給小姐起名,問詢他的意見,他給了一個隨便,從小到大,他甚至都未曾抱過小姐一次,他好像就只有一個孩子,甚至他娶秀兒夫人,也完全是因為他必須經常出去搜尋一些極其珍貴的奇珍異草為孩子續命,他需要一個信的過的人照看他的孩子,而成親是秀兒小姐想要的,他要安她的心。”
方正沉默。
他沒想到,云芷清竟有這樣的身世。
“后來,云天頂修為高絕之后,繼承了九脈峰,成為九脈峰峰主,未過多久,他便盜走了靈脈,帶著他的孩子失蹤了,雖然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但定然是為了給他的孩子治病!”
黎云嘆道:“九脈峰就此零落,老峰主被活活氣死,秀兒小姐自覺云天頂能成功完全是因為她的原因,愧疚難當之下,得了心病,未過多久便病死了,留下小姐孤零零的一個撐著九脈峰,若非玄機掌教照拂,若非我陪伴,恐怕她中途就要夭折了,而夫人留下的遺命就是復興九脈峰,彌補過往罪過,可現在…九脈峰終將不復存在了,而這一切,都是那云天頂的功勞。”
說著,他給自己狠狠灌了一口酒,隨即嗆的連連咳嗽,嘆道:“云天頂并非無情之人,只是他偏心而已,所有的感情都給了另外一個孩子,小姐…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妥協下的產物,連他的孩子都算不上,只是可憐了小姐啊,還要為他犯下的罪過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