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絲艾哈拉探身趴在桌子邊,伸手指著出生證明的備注記錄框,一臉認真道,“你看這里,兩份都有標注的同卵雙胞胎,所以,我早就確定你跟我一定很像…”
她和約書亞昨天收到消息,就坐飛機從美國到日本來,就是為了送出這些早已準備好的東西。
是的,這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材料。
當初,約書亞從垂垂老矣的年邁老者,變成了豐神俊朗的年輕人,一下子成了黑戶,不過約書亞在英國有能夠插手戶籍方面的信徒。
不能沒有,那必須有。
有信徒就讓信徒幫忙,沒有能幫忙的信徒就發展新信徒,沒毛病。
總之,約書亞的身份解決了,才帶著她去了美國波士頓,執行‘幫助己方議員選舉成功’的任務,同時,他們還按照神明大人的吩咐,在她出生的醫院,準備這一份出生證明。
那個醫院的院長、她出生時的醫生和助產士,都已經成了他們自然神教的信徒,在她父母、叔叔去世之后,檔案室的紙頁加上這些人的證言,任人再怎么調查,也不可能調查出問題來。
“僅憑我們長得像嗎?”灰原哀雖然饞這份出生證明,但還是有所顧慮,“你不是說,安娜被交給叔叔的朋友帶走了嗎?那個朋友現在…”
“我發現了叔叔寫給那個朋友的委托信,拜托他帶著安娜回日本,幫忙照顧安娜,”格蕾絲艾哈拉又從背包里翻出兩封信,放到桌上,“還有一封是定居下來的回信,上面有他的名字、地址。”
灰原哀和阿笠博士各拿起一封信。
阿笠博士沒急著拆信,“我能看看嗎?”
格蕾絲艾哈拉點了點頭,“你們隨意,我還是去給你們倒杯果汁吧。”
那兩封信的信封和信紙都有一些泛黃。
其中一封有相原安娜出生證明復印件、她父母的死亡證明、她叔叔筆跡的委托信,還有一式兩份委托撫養協議中的一份,上面有雙方和見證人的簽名。
見證人就是英國瑪利亞醫院的院長,自己人。
而信封、信里東西都被魔法做舊過,墨跡拿去檢驗也是七八年前的墨跡,就連她叔叔的筆跡和簽名也都完全還原了。
另外一封信,是那個領養人的回信,內容說了自己帶孩子回到了日本東京定居,因為自己沒法生育,所以很感謝她叔叔,并且承諾會好好照顧孩子。
從日本寄往美國的國際信件,雖然上面沾到了一些污漬,但該有的一樣不少,連同日本、美國兩邊郵局可能有的記錄,他們也都做足了手腳。
至于那個本該領養安娜的人…
其實是神明大人找到的‘完美目標’。
根據那邊提供的情報,這個叫‘秋田莉莉子’的女人,年紀比她叔叔大上一些,是一個美日混血兒,早年有在美國留學的經歷,二十多歲回日本后結婚,六年后因不孕而離婚,獨自一個人生活,居住地在郊區,附近居住的人幾乎都搬走了,也很少跟親戚往來。
在七八年前,秋田莉莉子確實領養了一個混血兒女嬰,由于秋田莉莉子性格孤僻、很少與人往來,記住那個女嬰模樣的人幾乎沒有,更別說女嬰叫什么名字,而在六年前,秋田莉莉子居住的房屋起火了,燒塌的房屋將秋田莉莉子和那個可憐的孩童一起掩埋。
調查的警方聽說過秋田莉莉子家里應該有一個小孩子,只是房屋坍塌得厲害,想找到小孩子的遺骸很難,根本沒法查證那個被領養的女孩童死了沒有。
神明大人可以確定,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她是在這里的飛機上,聽約書亞說起的——
神明大人一開始只是鎖定七八年前收養過一歲女孩、目前已經去世的人進行搜尋,不局限于東京,而是日本各地,甚至近年已經離開日本境內的人,都在搜尋范圍內。
可惜不是很順利,符合‘七八年前收養過小女孩’、‘已經去世’的人,要么伴侶、親人還在,容易露餡,要么被收養的孩子還活著、并轉送到了福利機構或交由他人撫養,要么沒有出國經歷,不可能認識她叔叔。
世界那么多人,一個個找下來還是沒有合適的,神明大人好像都打算把國籍定為其他國家搜尋了,發現秋田莉莉子是一個意外,據說,是源于秋田莉莉子去世前留下的一個私人網頁。
秋田莉莉子是一個很有才華、也很可悲的人,在早些年去美國學習了電腦程序設計,回到日本后,在一家公司擔任技術員,薪水不低,只是在認識丈夫并結婚后,就辭去了工作,準備在家備孕,只是她一直沒有懷孕,去了醫院檢查,才發現自己很難懷孕,因此,丈夫也跟她離了婚,她也很難再適應職場,就在自己住宅附近開了一家小便利店。
秋田莉莉子也是一個心腸狠毒又不負責任的人,在一開始帶回那個女嬰時,她或許也想過好好對待那個孩子,可是她對那個孩子沒什么耐心,慢慢的,因為厭惡,把自己無法生育的怒火、被拋棄的怨恨轉移到了小孩子身上,經常把孩子獨自鎖在房間里。
那個私人網頁上是秋田莉莉子自己做的,上面記錄了秋田莉莉子陰暗的一面,那些惡毒的咒罵、對小孩子不耐煩的舉動,都被神明大人窺見。
是的,神明大人能夠確定那個孩子已經死了。
火災并非意外,是秋田莉莉子縱火,而在那天早上,秋田莉莉子在網頁上記錄下了一篇惶恐、癲狂的日記,因為她的照顧不周和有意苛待,那個孩子死了,所以她試圖用失火來掩蓋那一切,日記的記錄也到此為止。
不知為何,秋田莉莉子死在了那里,而那個私人網頁也隨著主人的去世、電腦的焚毀而徹底被鎖死,沉在網絡海洋的深處,直到被神明大人發現,像大火消除了人內心的罪惡一樣,讓那個網頁也隨之徹底消失在世界上。
約書亞說起這件事時,神色依舊溫和,沒有對此評價只言片語,只是目光里帶著感慨和悵然,讓她看得心里有些難受。
但不管怎么說,這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
眼前這個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是神明大人選定的妹妹,既然對方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那作為信徒的他們,就有必要為神明大人做一些能做的事。
即便只是表演和訴說一個編好的故事,她也是很認真去對待的。
至于秋田莉莉子去世之后這六年里,‘安娜’生活在哪里,就交給神明大人選定的妹妹和那位老先生去頭疼、去編經歷告訴戶籍所的工作人員吧。
雖然期間有六年空檔是個麻煩,但目前已經沒有比秋田莉莉子更合適的人選了,而且剩下的事也不是很難了。
等格蕾絲艾哈拉把果汁放到桌上時,灰原哀和阿笠博士已經交換著,把兩封信看完了。
阿笠博士一看還要麻煩格蕾絲艾哈拉一個小孩子幫他們端果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謝謝你啊,格蕾絲。”
“謝謝。”灰原哀也跟著道謝。
“沒什么,我再給你們準備一些三明治吧,剛才我貿然打擾了你們,你們好像連午飯都沒能吃完,就被我拖過來了…”格蕾絲艾哈拉說著,又轉身去了茶水臺前,搬椅子爬上去,“早上我讓酒店餐廳送來的三明治還剩下不少,本來是想留給我父親的,不過還是讓你們先填填肚子,我父親就等他睡醒了再說吧。”
“真是給你添麻煩了。”阿笠博士不好意思地笑道。
灰原哀思索著,把那兩封信放回桌上,“在回信之后,你叔叔和這位秋田女士就斷聯了,是嗎?不然應該還會有其他信件往來,或者有打電話聯系,不然你不會在你叔叔去世后,才知道有一個妹妹,早在兩個人聯系時,你就應該發現了的。”
“是啊,”格蕾絲艾哈拉背對著兩人,把三明治分裝在盤子上,“我在發現這兩封信之后,在網絡上查過秋田女士的信息,查到的就是六年前的意外失火事件,就是這位秋田女士,她家里失火,連同她在樓下的便利商店,一起燒成了廢墟,警方事后調查,認為她應該被困在二樓客廳里,因為她住的地方偏僻、附近的鄰居搬走了不少,所以火滅得很慢,那里連同左右房屋都燒成了廢墟,警方發現了她的遺體殘骸,卻沒有發現有小孩子的…”
阿笠博士已經相信了真的有一個叫安娜的小女孩被秋田莉莉子領養,皺眉嘆道,“如果火勢太大、之后又被廢墟掩埋,小孩子的遺骸恐怕很難找到啊,那個時候,你們才三歲左右吧?也難怪你叔叔沒有跟你提安娜的事,或許他是擔心你知道安娜的事會傷心吧,所以寧愿讓你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妹妹…”
“可是我相信安娜沒死,才不是因為大火和廢墟才沒有發現她的遺骸,她當天說不定跑出去了呢,或者根本沒有在家,”格雷拉艾哈拉說著,爬下椅子,踮腳端了盤子回到桌旁,把盤子放到了桌上,“嘗嘗吧,這是我在美國時最喜歡的食物,今天早上特地讓酒店餐廳做的。”
盤子里,是三塊花生黃油藍莓果醬三明治。
阿笠博士:“…”
等等,這種吃法,不是小哀也很熱衷的吃法嗎?
灰原哀看著盤子里的三明治,也怔了怔,想起她家教母和訪談雜志里都提到過,格蕾絲艾哈拉喜歡的食物也是花生黃油藍莓果醬三明治,不由心里感慨巧合,伸手拿起了一塊,順便提醒道,“博士要控制飲食,不能吃這種高糖高熱量的食物。”
剛準備伸手的阿笠博士:“…”
他一直很好奇這種三明治是什么味道,結果這一次小哀還是不讓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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