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矢昴打電話報了警,回頭發現池非遲沒有去看尸體,愣了一下,才出聲道,“警方不用一個小時就能趕到,我們先在這里等吧。”
奇怪,池先生不想去看看尸體嗎?
池非遲站在巖壁下看著海面,感覺并沒有好上多少。
一角巖這一邊面向夕陽,在剛才那邊,他在巖壁下的陰影里,視野好歹能舒服一點,但站在發現尸體的這一邊,巖壁也沒有陰影能擋光。
雖然隨著太陽往下落,原本的橙黃光芒逐漸發紅,他眼前不至于都是橙黃光暈,能看到海面大致輪廓,但這種情況也不適合去看尸體。
看不清。
他看物體輪廓有光暈模糊的感覺,比眼睛炫光帶來的視物模糊更嚴重,要是他朝著尸體臉部伸手,結果卻手指卻從尸體臉旁過去,柯南和沖矢昴肯定會注意到,并且懷疑他當前視物困難。
他記得劇情,記得尸體的大致樣子,不用看也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兇手是誰。
視物全靠腦補2.0版本。
灰原哀跟在池非遲身旁,在沖矢昴說話時,悄悄打量沖矢昴。
這家伙肯定有問題,必須警惕。
步美也乖乖待在池非遲身旁,一臉不忍地問道,“她是餓死的嗎?還是受傷了?”
“不是,”柯南又蹲到了尸體前,伸手扒拉女人的嘴,神色凝重道,“嘴里很干燥,皮膚沒有彈性,她不吃不喝被困在這里至少三天以上,死因是脫水。”
灰原哀:“…”
有可疑的家伙在,江戶川就不能收斂一點嗎?真是沒一點防備心。
沖矢昴見池非遲不去看尸體,原本還猶豫自己要不要破壞公平,聽柯南把尸體情況都說了,干脆也就不到尸體旁邊,瞇瞇眼看了看池非遲眼底的一抹紅色,也靠到了巖壁前。
池先生的眼睛還真會變成紅色啊,不過可能是夕陽往下落,夕陽光芒的顏色變化,看起來只是眼底映著一點紅色,也不是很奇怪嘛。
耐心點,他就不信池先生一直這么站著。
一分鐘過去了…
池非遲站在原地,點了支煙,繼續看海面。
太陽怎么還不下山?
沖矢昴:“…”
才這么一會兒,不急。
五分鐘過去了…
孩子們后知后覺地想起還有個漁船主在等他們,元太和光彥跑去跟井田說了一聲,又帶著井田回來。
池非遲依舊站在原地,抽煙看海。
太陽怎么還不下山?
沖矢昴:“…”
等,等這支煙被抽完,他就不信池非遲一直不去看尸體。
十分鐘過去了…
柯南在不破壞痕跡的情況下,把尸體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一下,站起身,繞著一角巖搜找。
池非遲抽完了一支煙,收回視線,低頭看腳下的巖石,突然發現巖石表面浮著的光芒比海面更晃眼,又抬頭看海面,聽著孩子們嘰嘰喳喳討論。
太陽怎么還不下山?
沖矢昴無語跟著看大海。
大海有這么好看嗎?還是說,池先生其實是在思考?
那他也想想線索,比如說那些刻痕到底是什么。
二十分鐘過去了…
柯南轉了一圈回來,右手墊著手帕,拿了一塊表。
“柯南,你到哪里去了?”步美出聲關心,“害死那個大姐姐的壞人還在附近,你要小心一點哦!”
“我發現那個大姐姐左手手腕上有戴手表的痕跡,所以就在四周找找,”柯南走到池非遲身前,伸手把找到的潛水專用手表往上遞,“結果找到了這個!”
沖矢昴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塊手表,猜測池非遲和柯南的配合是不是柯南調查、池非遲等著線索,“邊緣磨損得厲害,手表表盤側面的寬度,和巖石上的刻痕差不多,死者應該就是用這塊手表在巖石上刻下了那些刻痕,不過很奇怪的是,表盤背后似乎還有英文字母有磨損,看起來還是故意磨掉的…”
池非遲垂眸看了看眼中模糊成一團的手表,從口袋里翻出一個透明證物袋,遞向柯南。
請名偵探自己拿證物袋,裝好一邊玩去。
柯南一愣,疑惑打量著池非遲,接過證物袋,把手表放了進去。
他還以為池非遲會看一看這塊手表呢,結果這么一臉冷淡地把證物袋甩給他是怎么回事?
“池先生身體哪里不舒服嗎?”沖矢昴出聲詢問,同時心里默默反思。
好像是從來到這里之后,池先生就很反常,靠著巖壁一直盯著海面看,不吭聲,不關注別的,而在那個時候,他似乎激動了一下。
會是那個時候嗎?
他那個時候看池先生的目光是不是太過于危險,讓池先生在思考有關于他的事?
之前不止一次地差點被池先生看出他的異常,好不容易應付過來,要是因為剛才的失控,讓池先生懷疑他,開始考慮怎么扒他身份,那就麻煩了。
池非遲看向海面,“心里不舒服。”
今天這夕陽落得太慢了,曬得他想自閉。
“咦?心里不舒服?”步美仰頭疑惑問道,“為什么啊?”
“井田先生說,她就是那個神奈川有名的赤峰商社社長的獨生女,”光彥看了看靠坐著的尸體,猜測道,“難道池哥哥以前就認識她嗎?”
“不認識,大概是早上起得太早,我有點累,”池非遲轉身,往停泊漁船的一角巖另一邊走去,神色冷淡道,“抱歉,我休息一下。”
這太陽不落山就是不落山,他不熬了,再待下去,他擔心他的眼睛遲早被今天的夕陽光給刺瞎。
由于視物不怎么清晰,池非遲刻意放慢了腳步,看得灰原哀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和柯南對視一眼。
柯南追上池非遲,用小孩子的語氣喊著,“我看我們也回船上等警方過來吧!”
“呃,好!”
三個孩子連忙跟上去。
沖矢昴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
情況不對,他記得,池先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池非遲沒有管身后的一串小尾巴,繞到巖壁后,低頭看著被巖壁投下的陰影。
眼睛花太久,果然還是有影響,一時半會兒還恢復不過來,不過好在視物慢慢變得清晰。
灰原哀走上前,仰頭看著池非遲冷淡的神色,輕聲問道,“要不要上船休息?”
池非遲點了點頭,上船后就到了開船的船艙,走到椅子前坐下。
井田跟進門,關切問道,“池先生,身體很不舒服的話,要不要我開船先送你去醫院啊?”
池非遲感覺進入室內之后,看東西又清爽了不少,“不用,我沒事。”
灰原哀走到椅子前,遲疑著問道,“你…你帶藥了嗎?”
池非遲疑惑了一瞬,反應過來,知道灰原哀問的是什么藥,懶得解釋了,“沒有。”
“我也沒有帶,”灰原哀從口袋里拿出藥盒,低頭翻找著藥片,“不過我這里有兩顆安眠藥,你要不要吃一顆,在長椅上躺著休息一會兒?”
池非遲看了看不寬的長椅,表示嫌棄,“不要。”
“池哥哥…”
見三個孩子圍上來要發問,池非遲想想被追問怎么回事就頭疼,搶先一步道,“抱歉,我想一個人安靜待著。”
“好啦,”柯南笑瞇瞇伸手,推著元太、光彥出門往甲板上走,“我們先出去,讓池哥哥安靜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太陽一點點西沉,船被一角巖投下的影子遮蓋。
其他人走了之后,船艙里瞬間清凈下來。
非赤爬出池非遲的衣領,探頭看了看圍坐在甲板上一群人,“主人,要不要我去聽聽他們在說些什么?”
“不用了,”池非遲冷漠臉,“多半是在討論我是什么病犯了。”
就算他說他沒病,那些人也不會信,那不如耳不聞為凈。
甲板上,井田跟著一群孩子就地坐下,轉頭看了看船艙的方向,“池先生真的沒事嗎?”
“是…抑郁癥嗎?”沖矢昴在一旁坐下,見孩子們看過來,連忙瞇瞇眼和氣解釋,“關于池先生的情況,我聽博士說過一點,情緒突然低落,對事物喪失興趣,會是抑郁癥復發嗎?”
“不,抑郁癥是長期情緒低落,非遲哥最近情緒還算穩定,他剛才也沒有說什么沮喪的話,或者表現出沮喪悲觀的態度,而且去復診的時候,醫生都說他恢復得不錯…”灰原哀這么說著,也不太肯定,頓了頓,“像是情感淡漠、退出社交活動、言語減少、對事物喪失興趣,這類癥狀的話,也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癥發作,我看過相關的醫學資料,在一些情況下,患者可能會跟現實失去聯系,而且精神分裂癥存在周期性的惡化和改善,也就是說,一段時間復發,一段時間緩解,通常沒有特定的觸發因素。”
柯南想起在池非遲手臂上看到的刀傷,覺得灰原哀還是太樂觀了,糾結著要不要把那個發現說出來。
井田忍不住又往船艙方向看,“池先生他…有這種疾病嗎?”
灰原哀看了看井田,神色平靜地幫自家哥哥說話,“有不少電影會把精神疾病患者描述得很危險,但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更傾向于選擇退避和獨處,至少非遲哥目前從來沒有攻擊別人的行為。”
“啊,不…”井田一汗,撓頭笑道,“我不是擔心他會攻擊我們,只是擔心他的情況變差。”
“是啊,那現在該怎么辦啊?”光彥皺眉問道。
柯南回過神來,思索著道,“他討厭吃藥,現在在海上,一時也拿不到藥、見不到醫生,他好像也只是想獨處,我覺得最好不要讓他覺得環境存在威脅,既然他想獨處,那我們就在外面注意一下他的動向,別讓他做危險的事,看看他的情況到底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