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十年前,我到這里來的時候還很期待,不過等到晚上,他都沒有過來,是因為出了什么意外,還是因為忘記我了…”木之下芙莎繪伸手接住一片飄落下來的銀杏樹葉,用手指捏著葉柄,舉起放在眼前看著,“這么想著,就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來提醒他,要是我的品牌能夠流傳到世界每一個角落,他說不定有一天能夠看到上面的銀杏葉,想起這里來。”
灰原哀看著木之下芙莎繪的眼睛,里面沒有癡怨或者不滿、依舊溫柔,讓她不知不覺想起自家教母,再想想三十年前芙莎繪會有多失望,冷淡臉開始毒舌,“想開一點,說不定他已經死了呢?”
池非遲抬眼看了看灰原哀,繼續低頭玩手機貪吃蛇游戲。
等他家小妹妹知道對方是阿笠博士之后,想起自己說過的話,表情一定很精彩。
所以他選擇看戲。
而且現在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四周都是黃燦燦的銀杏葉,太陽的光芒照下來,晃他眼睛…
“小哀,”池加奈彎腰對灰原哀笑道,“對一個一直不死心的女人說這種話,可是會讓她更傷心的。”
“你這個時候就不要損我了嘛,不過,要是他那么溫暖的人出意外的話,我確實會更難過的,”木之下芙莎繪失笑,對灰原哀解釋道,“其實呢,我在小學的時候,由于家里的原因,到日本來上學,因為發色和大家不一樣,臉上還有小雀斑,所以被同學排斥過,那個時候我很自卑,每天都很痛苦,渴望跟大家一樣,渴望被大家接納,也希望大家不要再盯著我的頭發議論紛紛,所以我一直戴著帽子上學,還把帽檐壓得很低,想把自己的頭發都擋住…”
“然后在暑假結束、開始上學的第一天,我走近道去學校,結果路上有一戶人家家里養了一條很兇的狗,那時候沒有人愿意跟我一起上學,而我小時候被自己養的狗咬傷過,從那以后就很害怕小動物。”
“那天,我在想要不要快速跑過去的時候,一個大我一些的男孩子上前問我怎么了,還讓我躲在他身后過去,之后兩個月,他都在陪我上下學,還帶我去朋友家看小倉鼠,讓我不再害怕接觸小動物…”
“還有一次,我們路過這里的時候,風正好把我的帽子吹走了,我當時擔心他會和其他人一樣、因為頭發顏色討厭我,其他人是沒關系,但他討厭我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所以我哭著拜托他不要看我的頭發,結果他說可是他很喜歡,就像是銀杏一樣美麗的顏色…”木之下芙莎繪說著,臉頰有些泛紅,笑了笑,“不過也只有那個秋天而已,很快我就隨家人回到了英國,都沒有來得及跟他道別,只給他留了一張暗號紙,約定他十年后到這里來見面。”
灰原哀沉默了一下,還是直白道,“不過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畢竟當年連道別都沒有,而且已經過去四十多年了,說不定他已經結婚生子、當上爺爺了呢。”
“如果那樣的話,我會為他高興的吧,哪怕有一點遺憾…”木之木芙莎繪又看向自己手里的銀杏葉,“其實希望他能夠看到這個,不是因為不甘心,只是想把當年沒有說出來的話、想告訴他的心意偷偷傳遞出來,我又擔心貿然去找他,會打擾到他現在的生活…不結婚是因為我自己無法忘懷啦,每年來這里也沒有很痛苦,回憶一下過去,工作起來也更有動力了。”
灰原哀抬頭看著銀杏樹林的光影,感慨道,“也對,學校外面這片銀杏樹林的景色很美。”
她也遇到了溫暖的人,所以大概是明白的。
從非遲哥開始,再到阿笠博士,然后非遲哥又讓她認識了教母,讓她知道生活在母親身邊是什么感覺,現在還認識了內心一樣溫暖的木之下小姐,這些回憶都是寶藏。
所以她明白木之下芙莎繪的心情,這片銀杏樹林的景色很美。
木之下芙莎繪還以為灰原哀像小孩子一樣不會多想、只是單純覺得樹林景色讓人放松,失笑道,“我跟小孩子說這些,好像有些復雜過頭了。”
灰原哀沒有解釋,看著金燦燦的樹葉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轉頭看向一直冷漠臉玩手機的池非遲。
非遲哥雖然喜歡用手機玩游戲,但很有分寸,木之下小姐跟她教母關系那么好,又在說重要的事,除非木之下小姐讓非遲哥討厭、討厭到連好臉色都不想給,不然非遲哥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一直玩手機的。
環境特殊,又多了一個可能——78
非遲哥不喜歡黃色,不僅是黃色的衣服,也包括這片在秋天金燦燦的銀杏樹林。
難怪非遲哥下車之后就沒怎么吭聲,在她們聊天的時候,也站在一旁一直低頭玩手機…
比利正好買了飲料回來,把飲料分給一群人。
灰原哀接過飲料,伸手拉池非遲的衣角,等池非遲蹲下后,低聲問道,“你一直看手機,是不是因為不喜歡銀杏的顏色?來的時候直接說不就好了?”
“別告訴母親。”池非遲道。
他不確定他覺得黃色晃眼睛,是不是眼睛的問題,就目前來看,池加奈對黃色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他這也有可能是三無金手指的影響,或者穿越后遺癥。
但不管怎么樣,都最好別讓池加奈知道。
要是讓他家便宜老媽知道,肯定又要神經繃緊地緊張起來了,說不定不用到明天,就能考慮到他的葬禮該怎么舉辦。
灰原哀有些疑惑,“為什么?”
“她和木之下小姐聊得來,我不想因為我的喜好掃興,”池非遲面不改色地找了說辭,“而且要是她知道我不喜歡黃色,說不定連設計品也會避免黃色系。”
連設計品都避免,這么嚴重嗎?
灰原哀悄悄看了看跟木之下芙莎繪說話的池加奈,又看向池非遲,“所以教母一直不知道?”
池非遲想了想,“或許會發現一點,不過不知道我討厭的程度。”
“那要不要去學校里看看?”灰原哀聽到那邊池加奈跟木之下芙莎繪說起她在這里上一年級,低聲道,“順便我也想帶教母去看看我上學的地方。”
池非遲點了點頭,先撤一下,緩緩眼睛也好,而且他也想去帝丹小學轉轉。
灰原哀轉頭找池加奈提了想法。
由于木之下芙莎繪擔心離開銀杏林會錯過見面、決定一直守著,所以只有池非遲三人和文森去了帝丹小學。
正值假期,學校里沒有多少人,值班的警衛聽灰原哀說了情況,就同意了四人入校參觀,不過也幫忙找了個在學校的灰原哀隔壁班的老師帶路。
四人一路跟著,看看一年級的教室,又進一年B班的教室看看灰原哀和少年偵探團其他成員的座位,看看教室后面孩子們手工課的作品,看看上活動課的教室,看看養小動物、養植物的地方…
那個男老師還對小林澄子一頓夸,評價‘雖然是年輕的老師,但很負責任、也很有干勁’。
一直到下午一點多,四人出了學校,發現木之下芙莎繪似乎決定一刻不離地蹲守在銀杏樹林里,已經讓比利去買了快餐,還把四人的份也給買來了。
吃完東西,池非遲回了車里,拿出手機,準備繼續給非赤講解蛇類。
他之前說不想掃興也是實話,他老媽看起來有不少話要跟木之下芙莎繪聊,反正他在哪里也能打發時間。
池加奈和木之下芙莎繪站在車旁,說了大學時的事、說起芙莎繪品牌剛發行前幾年的艱難,偶爾還說說一些八卦。
灰原哀見池非遲自己躲到車里、又有文森陪著,也就捧著一杯可樂,站在車外,聽池加奈和木之下芙莎繪聊天。
太陽漸漸向西沉,照到銀杏樹林里的光芒也變得橙黃。
池加奈看了看天色,緩聲問道,“今天也要等到太陽落山嗎?”
“反正每過十年也就這么一天而已,不等到最后一秒,我會擔心因為自己沒耐心而錯過了,”木之下芙莎繪喝著咖啡,“等到太陽落山,我就回酒店休息,明天搭飛機去法國…你呢?這一次會在日本待多久?”166
“安布雷拉新手機在日本的網絡預售已經開始了,目前看起來不需要擔心,也不用我幫忙調整發售方案,大概會晚你一天離開吧,”池加奈說著,轉頭看了看自家兩個孩子,神情還算淡定,那就好,“菲爾德集團內部理順了,休息兩天之后,我大概會去美國…”
“下次再見,大概就是真之介先生受勛的時候了吧,”木之下芙莎繪笑道,“我得趕緊想想該準備什么祝賀禮物才好。”
“到時候你來了可要幫忙籌備宴會哦…對了,”池加奈看向木之下芙莎繪,“你等的人叫什么名字啊?之前我是比較希望你能夠忘了他,但要是你實在放不下、自己又不想去打擾他的話,我可以讓別人幫你確認一下,有個結果總比一直干等著要好吧?”
木之下芙莎繪連忙笑著擺手,“還是不用了,其實我也不想面對他已經忘了我那種結果,不知道的話,還能懷著最美好的回憶等下去,我都已經五十歲了,再等完人生最后的時光也沒有關系,至少能一直有一份期待。”
“這樣啊…”池加奈輕嘆了口氣,沒有勉強追問。
“不過你不去找他的話,是可以告訴你啦,”木之下芙莎繪看著天際,心里默默倒計時,聲音放輕了不少,“他姓阿笠…”
池加奈和灰原哀一怔,轉頭相視。
等等,有阿笠這個姓氏、年齡在五十多歲的人,她們認識,該不會…
“喂,柯南,這里好像沒有什么人啊。”
“奇怪,我的想法應該不會錯的…”
不遠處傳來元太和柯南的聲音。
池非遲收起手機,準備好看戲。
這幾天能看熱鬧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