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前,池非遲聽著電話。
電話那邊的女聲依舊溫和輕緩,說話節奏慢得很考驗人的耐心,“我聽你父親說,你前幾天將自己養的烏鴉送到了美國麻薩諸塞州,你想放生也不用放到美國去吧?是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是我想去麻薩諸塞州看看,”池非遲坦白,“先送它們過去適應一下環境。”
那一位對那個軍方要員的事很看重,而原先在美國活躍的貝爾摩德也撂挑子、跑到了日本,這一次他必須親自去一趟。
無論是讓綠川紗希去搜集情報,還是送非墨過去,都是為他過去做準備。
當時讓大山彌安排飛機送非墨過去,他就想到可能會被他父母知道,也早就想過了——如果他父母過問,就直接坦白,然后搭專機以明面上的身份過去。
“是嗎…”池加奈似乎對自家兒子的腦回路有些無語,先送寵物過去適應環境是什么鬼,“不擔心它們飛走了嗎?”
“飛走就飛走了吧。”池非遲的回答很佛系。
池加奈又說回美國的事,“雖然去年在美國各州犯罪統計中,麻薩諸塞州位居26位,不算很混亂,但美國自由持槍的人太多了…你很想過去嗎?”
“嗯,過兩天就去。”池非遲確認。
雖然他老媽好像不太樂意他過去,但也不影響什么,大不了到時候他走組織途徑、隱藏真實身份偷偷過去。
“這樣啊…那就去吧,記得帶上你雇的保鏢,”池加奈又問道,“你知不知道美國的辛多拉公司?”
“聽說過。”
池非遲想起了一個人。
柯南第六部劇場《貝克街的亡靈》里的兇手——辛多拉公司的董事長,托馬斯辛多拉,開膛手杰克的后代,眼睛也是少見的紫瞳。
而辛多拉公司在這個世界也很有名,是美國IT界的龍頭。
“你應該知道,你祖母是被收養的,”池加奈緩聲道,“22年前,那個時候我剛認識你父親,你祖母也還在世,她聽說辛多拉公司的董事長托馬斯辛多拉,也有一雙紫色的眼睛,你祖母想確認托馬斯是不是她的親人,所以帶著我一起去美國找過托馬斯,可惜托馬斯跟你祖母沒有血緣關系,其實早些年,你祖母找過很多人,比如大明星泰勒,雖然她的眼睛是藍紫色,但在泰勒小時候,你的祖母還是找到了她,可惜她也不是你祖母的親人。”
“祖母被收養的時候,應該已經記事了,”池非遲覺得奇怪,“她不記得以前家里的事嗎?”
“我不清楚,曾經我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她沒有回答我,”池加奈道,“而從那之后,辛多拉集團和菲爾德集團就一直保持著合作關系,不算很親密,但已經維持了20多年,如果知道你過去那邊,托馬斯應該會邀請你去他家里做客,你過去之后可以去找他,如果你不愿意跟他打交道,過去之后不要張揚自己的身份,記得讓大山幫你多安排幾個信得過的保鏢。”
“我看過國際報道,辛多拉公司研究出了能通過皮膚和血液追溯人類先祖的程序,”池非遲想也不想道,“我想去交流一下,他們的程序設計很厲害。”
“好吧,有個當地人照應你也好,”池加奈叮囑道,“不過一定要記得,不要去貧民區,那些地方很混亂。”
“我知道,”池非遲頓了頓,“我父親最近一直在倫敦?”
“是啊,他幫忙處理一下菲爾德集這邊的亂象,安布雷拉暫時也還需要他坐鎮。”池加奈說起自己的丈夫,語氣如常。
“咚咚…”
電話那邊響起敲門聲。
“你過去的時候,讓大山幫你聯系托馬斯,他有托馬斯的聯系方式,”池加奈道,“就這樣,我…”
“我有事想跟您談談。”池非遲第一次打斷自家老媽的話。
再不打斷,估計電話得被掛斷,下次再打過去,估計又找不到人了。
“非遲,媽媽現在…”
“關于遺傳基因病的事。”
那邊靜了一會兒。
“是不是…英國這邊有人跟你說了什么?”池加奈問道。
“找個時間,我們見面談。”池非遲道。
池加奈沉默了片刻,“等你從美國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一段時間。”
“好。”
電話掛斷。
池非遲盯著手機屏幕看了看,才收起手機。
之前說到辛多拉公司,他老媽居然說‘如果你不愿意跟他打交道’這種話…
合作了二十多年的合作伙伴,要是沒什么原因的話,他老媽應該會直接告訴他,‘你可以去找托馬斯辛多拉,有他照應,我比較放心’。
但他老媽的意思正好相反,分明是想說:考慮一下,別去找他,咱多帶幾個保鏢。
辛多拉公司和菲爾德集團的關系,似乎有些微妙。
換作是其他人,不打交道也就不打交道,他一個人還樂得自由自在、方便行事,不用應酬,不過托馬斯辛多拉不一樣。
劇場版六出現的科技很驚人。
人工智能、全息游戲、通過皮膚和血液追溯先祖…這些程序全都出自于一個人——澤田弘樹,托馬斯辛多拉的養子,一個年僅10歲的男孩。
前世有人說澤田弘樹不如灰原哀天才,這些當做粉絲的狂熱言論來聽就行了。
這兩個人的成就都很驚人,無論是縮小身體藥物,還是人工智能,不僅現在不該存在,再發展二三十年,都未必能夠存在。
但是別忘了,拋開兩人的真實年齡差距不談,灰原哀開發的藥物,有一部分藥物資料是自己父母留下的,而澤田弘樹完全是自己開發出了人工智能,自己開辟出來的道路。
兩人在各自的專業領域里,都有著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天賦,但澤田弘樹的天賦明顯要強一點。
一個10歲的男孩,用了不到兩年時間,開發出成長一年、相當于人類學習五年的人工智能,天才都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個妖孽。
是老天都不允許存在的妖孽。
要是澤田弘樹繼續活下去、繼續研究下去,不出十年,這個世界絕對會發生驚人的變化、完全脫離了正常科技發展的變化。
必須要接觸澤田弘樹!
原本他還不抱什么希望,因為澤田弘樹被托馬斯辛多拉看管得太嚴了,別說其他人難以接近,那孩子連一點自己的空間都沒有,這才導致了澤田弘樹自殺,將自己的意愿寄托在人工智能‘諾亞方舟’上。
除非他能把人直接綁架。
但綁架并沒有意義,只會讓澤田弘樹厭惡。
反正最后澤田弘樹也會和人工智能‘諾亞方舟’一共消散,他也不是很在意,接觸與不接觸都一樣。
而現在有這層關系,就不一樣了。
最好的結果,是保下澤田弘樹,把這孩子拉到自家這邊來。
就算不能將澤田弘樹拉過來,他也可以過去交流學習一下,哪怕是討論一下最簡單的編程思路,對他都是有幫助的。
令他覺得有趣的是自家老媽,不管是說到辛多拉公司,還是說到他外祖母的事,語氣一直保持著溫和輕緩,完全聽不出歡喜還是憎惡。
這么說起來,他老爸也很沉得住氣。
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警車鳴著警笛,從后門開進來,停在馬場里。
警方開始調查現場、了解情況。
柯南見池非遲打完電話回來,悄悄晃到池非遲身邊,伸手將手帕包裹的東西遞給池非遲,“池哥哥,我在尸體旁邊發現了這個。”
池非遲接過看了看,又聞了一下,遞還給柯南,這個案子他已經記不清了,不過不是很難分析,“有人給利浦夫人吃了巧克力,讓它興奮、暴動。”
柯南接過自己的手帕,點了點頭,“這不是一場意外,剛才大楠先生將利浦夫人后蹄上那個大小不合的馬蹄鐵卸下來了,不僅馬蹄鐵大小、形狀不合,釘子也釘得亂七八糟,還有,馬蹄鐵內部貼合馬蹄那部分有血,呈半干狀態。”
“有人用馬蹄鐵打死了死者,又將馬蹄鐵釘了回去,是一個不會釘馬蹄鐵的人,”池非遲低聲道,“據我了解,大楠先生曾經是一個優秀的裝蹄師,他不會連怎么釘馬蹄鐵都不懂,要是他作案,也有時間將罪證全都帶離現場,不用故意把馬蹄鐵釘得亂七八糟,而竹內小姐一直陪著你和小蘭,也不會是她,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二宮先生,他就是兇手!”柯南篤定接過話,“不過巧克力應該是大楠先生的,之前他拿起過放在柜臺上的巧克力,問我要不要吃,我謝絕之后,他就將巧克力裝進了口袋里,也就是說…”
“大楠先生發現二宮先生殺人,喂利浦夫人吃了巧克力,想偽裝成一起意外,掩護二宮先生。”池非遲看著柯南,“證據?”
不管是之前為了黑熊十兵衛殺人的老獵人,還是現在為了保住員工而讓馬背鍋的大楠友之,他覺得都可以理解。
有人會為了動物而傷害同胞,而有人為了保護同胞而犧牲動物,這是‘交情’和觀念的原因,沒什么值得爭辯的,也爭辯不出個結果來。
人和人本來就不一樣,觀念分歧也會一直存在,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就不去理解,別覺得‘世界只有我這種觀念是對的’就行了。
柯南笑瞇瞇仰著頭,“這個我已經發現了哦!二宮先生的褲子打濕了,也就是說,他在行兇時濺了血的褲子沒有更換,只是洗掉了血跡,但只要警方用魯米諾試劑檢查,就能從褲子上發現血液反應。”
池非遲見柯南一副‘求夸獎’的模樣,很配合地抬手拍了拍柯南的頭頂,“很厲害,趕緊推理去。”
柯南感覺自己被敷衍了,瞥了池非遲一眼,還是乖乖去找了個角落,用麻醉針把毛利小五郎放倒,心里有些感慨。
明明池非遲也可以來推理的,非要偷懶。
大叔被扎那么多針,主要責任確實在他,但池非遲也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