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鈴木園子、灰原哀告辭離開,在門口分開。
鈴木園子坐車去接毛利蘭三人,池非遲開車帶灰原哀去鈴木博物館。
鈴木家的秘書帶著保鏢等在鈴木博物館前,看到池非遲的車子后,就主動迎上前,等池非遲去停了車,帶著池非遲和灰原哀上了路邊大樓的天臺。
天臺四周站了不少戴墨鏡的保鏢,靠街的一邊放了一張鋪了華貴桌布大桌子,上方立著遮陽傘,旁邊擺著一圈雕刻精致的靠背椅。
秘書帶池非遲和灰原哀落座,保鏢退到屋頂的其他地方把守。
“兩位請坐,”秘書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微微彎著腰,見灰原哀看四周,解釋道,“這附近的大樓都被顧問租下來了,昨晚怪盜基德出現在這棟大樓和對面大樓中間的空中,如果怪盜基德守信,今晚應該也會出現在兩棟大樓中間,這里是最佳的觀賞地點,就被園子小姐留了下來,用來招待朋友,兩位需要飲料可以跟我說,不過想吃點心大概是不行的,直升機帶起的風太大,會把塵土卷到食物里。”
灰原哀探頭看了看,的確,這一帶的天上都是直升機,六十多架,密密麻麻地飛在天上,她坐在這里都有種被風扇包圍著360度無死角狂吹的感覺,“那麻煩你給我一杯加冰塊的西瓜汁。”
“好的,”秘書看向池非遲,“非遲少爺,您呢?需要飲料或者酒水嗎?”
池非遲沒有吃東西的想法,“不用。”
秘書又看向落在桌上的非墨和從池非遲衣領探頭的非赤,“那需要為您的寵物準備點東西嗎?”
“也不用了,謝謝。”
“那我去準備小哀小姐要的西瓜汁,就不打擾兩位了,有需要可以再跟我或者其他人說。”
秘書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灰原哀仰頭看向天上的直升機,“那位大叔還真是大手筆,招募直升機隊,還把附近大樓都租了下來,他跟怪盜基德有仇嗎?”
“沒仇,他只是太無聊了,想找點事情做,”池非遲也抬頭看了看空中的直升機,收回視線,準備跟灰原哀說說鈴木家的事,“在溫飽不愁之后,人就會追求精神享受,對于母親和我父親來說,事業就是他們精神世界的支撐,而次郎吉先生不一樣,這要從次郎吉先生出生前說起,在他爺爺當家的時期,長子是個很優秀的人,自然也被當成繼位的人培養,而為了防止兄弟爭奪家產,次子也就是次郎吉先生的父親,從小就沒有接觸商業上的事,每天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大伯意外身亡,鈴木家失去了繼位的人,那個時候他父親二十多歲,想培養也已經晚了,好在年紀還小的小兒子很有天賦,就這樣,小兒子長大之后當了鈴木家主事人…”
灰原哀想了想,“那就是園子的爺爺吧?”
池非遲點了點頭,繼續輕聲道,“次郎吉先生只比園子的爺爺小上幾歲,在他成長過程中,也如同他父親一樣,由于繼位的人已經確定并且很優秀,家里人都支持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在園子父親出生時,次郎吉先生已經二十多歲、快三十歲了,而園子的爺爺正值壯年,他同樣不適合作為繼位人,所以他沒法把精力發泄在經營財團之上,從來沒有接觸,也不再喜歡接觸。”
灰原哀懂了。
鈴木次郎吉那是卡了個年齡bug,就完美避開了所有家主培養期。
這么一來,鈴木次郎吉根本沒有接觸財團事務的機會,不懂,大概也玩野了,沒興趣。
“在次郎吉先生二十多歲的時候,他有一個愛好——喜歡花錢,”池非遲看向不遠處的博物館大樓,“他的小叔叔也就是園子的爺爺,那個時候一百個支持,讓他擔任鈴木財團的顧問,讓他隨便花,次郎吉先生越花錢,鈴木家的錢越多,就像這一次,次郎吉先生挑選挑戰基德地點的時候,園子的父親提議他在這里,這個博物館剛建成沒多久,周圍大樓都是新建的,次郎吉先生買頭版、招募直升機,把事情鬧大,現在日本沒幾個人沒聽說過鈴木博物館,連參觀博物館都多了一個意義,就是參觀怪盜基德表演奇跡的地方,而在次郎吉先生租下附近大樓之前,其實大樓已經被鈴木財團的人先一步租下來了,租期至少五年,打算打造成商業、文化、娛樂、住宿一條街,還有,附近就有鈴木財團投資建造的公寓。”
灰原哀:“…”
這么說起來,鈴木家確實虧不了。
基德的粉絲肯定還會回來回味這次對決,而知道了鈴木博物館的人一有空,也會約上朋友一起來看看,人流量未必會比這兩天少,而以鈴木財團的財力,商業街不需要多久就能打造出來,到時候,一個新建地區就能一下子變成人流量可觀、消費可觀的區域。
不僅虧不了,還能賺。
“不需要次郎吉先生或者史郎先生考慮,財團里的策劃部門就會瞄準時機把方案完成,所以一個會花錢、敢花錢、能花錢的人,真的很重要,”池非遲做了個總結,他和他老爸覺得威爾遜可用,就是因為威爾遜有砸錢的魄力,沒錢就找老板要,盈利那是別人該考慮的事,他的任務就是砸錢把安布雷拉網絡生態圈建立起來,“不過次郎吉先生又鬧了脾氣,他從小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他那個時候是想敗家,結果家當越敗越多…”
財勢名利美人想要就能有,這樣的人生看起來是很美好,但也會很無聊。
如果是一個從未擁有過的人,突然有了這種人生,一開始或許會沉迷其中,縱情享受,但又能享受幾年?十年、二十年…總有一天,空虛會淹沒一切內心感受到美好,就像身處一片枯寂的荒野,明天不再有新的東西值得自己期待,不明白自己存在于世界上有什么意義,看不到去路和歸途。
總之,鈴木次郎吉原本該玩的都玩過了、不新鮮了,就想瘋狂敗家的感受,也確實試了,結果鈴木園子的爺爺就用行動表態:大侄兒,錢盡管花,你要是能把家敗跨了算我輸,你不僅花不完,家里的錢還能越花越多!
“次郎吉先生大手大腳地敗了幾年家,把家當敗得越來越多,突然覺得沒意思,每天看到園子爺爺笑瞇瞇送錢給他花,他就覺得頭疼,正好接觸到了極限運動,就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離開日本,開始到各處去挑戰自己的極限,”池非遲道,“他家里那些獎項你也看到了,他從一竅不通開始,去學習、訓練、不斷突破,大概是心無旁騖又有毅力,他很快拿到了第一個獎項,超越了其他人,他突然又覺得沒意思,又開始瞄準第二個極限運動,就這么,把那么多獎項都拿了,把不少極限運動的記錄也都破了,比如那個以年紀最大的人攀上珠穆朗瑪峰的記錄,他一開始應該只是想挑戰自我、突破自我,而等登上去、還破了記錄之后,他的目標就達成了,喪失了興趣…”
灰原哀:“…”
一開始她還覺得鈴木次郎吉挺慘的,完美錯過了繼承,因為沒接觸過、不太懂,連工作都沒辦法工作,但很快又發現不對,作為一個富家子弟,不用工作,混吃等死就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了,結果還跑去努力、拼命,把人家沒能拿到的獎項都拿了,把人家沒能破的記錄都破了,把多少人的夢想成果都裝進口袋,轉眼又沒了興趣,跑去斷別人的追夢路…簡直人神共憤!
要是大叔可憐,那世界上就沒有可憐人了。
灰原哀再抬頭看到一臉平靜的池非遲,突然就明白自己之前為什么會覺得鈴木次郎吉可憐了。
因為眼前這有個同樣惡劣的家伙——我就是不想混吃等死,就是想搞事情,沒有事情搞的人生可太難熬了。
就說她家非遲哥,做菜超越多少廚師,推理超越多少偵探,還跑去做賞金獵人,目前也是日本最有名的賞金獵人了,自己治骨折也厲害,開飛機的技術也好,打游戲還那么溜,又懂得給動物看病…結果這么一個人,還一本正經地感慨‘次郎吉先生沒有工作可做真的好可憐’,害她差點也覺得鈴木次郎吉很可憐。
這兩個人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引起公憤,會被人打死的…
“就算次郎吉先生不想承認,但他今年已經72歲了,很多極限運動都不再適合他了,”池非遲繼續說著,心里確實是同情的,人生沒有目標、迷失期間的鈴木次郎吉很可憐,而明明有了目標、但事沒搞完人卻老了,那也很遺憾,“鈴木家不放心他在外面進行極限運動,他也明白自己該安份一點了,同時,而上了年紀,他大概想和家人多相處相處…”
“也就是說,他回來是因為鈴木家的意愿、而他自己也發現該回來了,”灰原哀半月眼總結道,“但他回來之后還是待不住,想繼續挑戰,就選中了‘抓到基德’這么一個目標,他會全力以赴,但越抓不到基德,他內心就越高興,也不希望基德輕易被他抓住,否則他又要找新的挑戰目標,那很不容易。”
池非遲點頭,又道,“他回來還有一個目的,幫園子造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