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一架專機飛往京都。
池非遲帶灰原哀入住了京都一家酒店,才順便去酒店的露天餐廳吃晚飯。
京都的酒店很盛行傳統的和式風格,露天餐廳也鋪著木地板,擺著矮木桌,座位用屏風隔開,跟現代風完全不搭邊。
不算明亮的室外,景觀池上掛了一排點綴的小燈籠,用柔和的暖黃色光芒照亮池邊還長著綠葉的楓樹,又和楓樹一起倒映在水面上。
靠景觀池旁的座位間,灰原哀用手撐著下巴看了一會兒景觀池里游來的紅色鯉魚,等菜上齊后,發現池非遲準備動手開吃,調侃道,“在這么傳統的地方,不打算尊重一下傳統,先說一句‘我要開動了’嗎?”
她發現池非遲是真的沒這個習慣,還我行我素,每次吃飯都不會跟著大家一起說‘我要開動了’。
她在美國留學的時候也沒這個習慣,回來之后大多數是自己一個人吃飯,也直接吃完了事,是之后跟著阿笠博士和一群孩子吃飯多了才慢慢習慣的。
池非遲沉默開吃,用行動表態。
灰原哀也沒念,直接動手,沉默了一會兒,決定直接問,“是不是因為很久都是一個人吃飯,所以沒那個習慣?”
池非遲回想了一下,“以前在家里吃飯都不會說那些,我父親比較遷就母親的習慣。”
所以,原意識體沒這個習慣,他就更不用說了。
“難怪你一直不習慣,”灰原哀吃了兩口菜,又問道,“然后呢?你突然大晚上帶我到京都來,不會就是為了吃一頓純正的京都懷石料理吧?”
池非遲將生魚料理都扒到小碟子里給非赤,“整天悶在家里不好。”
灰原哀抬眼,盯,“你覺得我信不信?”
“順便活動一下。”池非遲拿出手機,把整理好的‘源氏螢’團伙的資料,從UL聊天軟件上發給灰原哀。
灰原哀拿出手機,看到‘源氏螢’后,認真了一些,把資料連帶后面標注的賞金看完,才放下手機繼續吃飯,見周圍沒有離得近、能聽到他們談話的人,才低聲問道,“你打算抓兇手嗎?還是準備對付那個盜賊團體?”
原來是來打賞金的,這才是她認識的池非遲啊。
而且這一次居然有犯罪團體,讓她有點小期待,危險或許是有,但總不會給她一種賞金獵人就是在宅急便公司擔任配送員的感覺了。
“別抱太大希望,”池非遲收起手機,給灰原哀打預防針,“主要是帶你來京都玩,四月是櫻花開放的季節。”
這是他半放棄的賞金,帶上灰原哀過來,本意確實是帶灰原哀來玩的。
“是,是,”灰原哀散漫應聲,又問道,“那要提前搜集情報嗎?”
池非遲考慮了一會兒,“去網上論壇找一找哪里看櫻花比較合適。”
灰原哀一愣,她問的是要不要搜集‘源氏螢’的情報,怎么感覺非遲哥是…
“你賞櫻的和服就交給我來搞定。”池非遲又道。
灰原哀:“…”
(一_一)
非遲哥好像很認真地打算搜集玩的情報啊。
翌日。
一家位于僻靜街道的和服店內,女店員帶池非遲和灰原哀到后院觀看,溫聲細語地介紹著情況。
這是一家純手工制作和服的店,后院就是手工作坊。
從人工織絲開始,包括之后的圖案草稿繪制、描圖、染色、染花、金彩、刺繡都是手藝師傅一點一點完成,又蒸又過水,工序繁復得令人發指。
相對應的是,價格也高。
小女孩的腰帶單件就沒有五十萬日元以下的,全套下來百萬元起步。
最過份的是,這家店還講究會員制度,不然到了店門口,穿著和服的女店員會禮貌又客氣地說不接待沒有預約的客人。
至于預約方法,跟到店預約、電話預約沒有任何聯系,找個老客帶你過來登記一下才叫預約。
不過到店之后,可以到作坊里看看手工制造,也…
還是挺貴的。
“加奈夫人說,小哀小姐沒有正裝,今年春季,七到九歲女孩的正裝和服,我們只準備了三套,提供給沒有提前預訂又急需的客人,”女店員聲音溫婉地說著,帶路走到一旁的房屋前,側身拉開門,“請進,如果不滿意的話,可以指定制作,不過大概需要三個月左右才能拿到成衣。”
和風屋里沒有擺放任何家具,只有三套放在木制人偶架子上的和服。
灰原哀進門后,看了看三套和服,轉頭對女店員道,“嫩黃色這套就不用看了,我哥哥不喜歡。”
“是,我讓人收走。”女店員微笑輕應一聲,退著出門,找人來把黃色底色的和服收走。
剩下兩套同樣是振袖和服。
左邊一套是紅色底色,自一側肩膀開始就綴著粉色櫻花圖案、白色、粉色的牡丹圖案,大小花朵交錯,層層疊疊,讓自上到下的顏色也從紅色過渡到紅粉色、粉色、淺粉色、粉白色,還有一些金色、紅色的金彩。
右邊一套是淺藍底色,圖案比較大,下角是深藍色的水波紋圖案、上方用繡線和金彩繪了一只展翅的白鶴,金彩多是藍色,看起來比較清爽。
灰原哀再次陷入選擇困難癥,她是不喜歡衣服上有太繁復的花紋,但那似乎也要看質感和細節的把握…
兩套都喜歡怎么辦?
池非遲看了看,低頭問灰原哀“都留下,怎么樣?”
灰原哀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轉頭問帶人進來收中間那套和服的女店員,“可以嗎?”
之前池加奈說了,喜歡的就盡管挑,改天在京都上幾套奢侈品衣服或者化妝品就賺回來了,這么一想,她還真沒多少心理負擔,只是擔心這家店要留存貨,不樂意讓一個客人拿兩套。
女店員確實猶豫了一下,才笑著點頭,又讓灰原哀看了里襯、腰帶等小物件,“需要現在換上嗎?”
灰原哀轉頭看池非遲。
池非遲提議,“換紅粉色那套。”
有個可愛又漂亮的妹妹,肯定要打扮得像娃娃一樣,牽出去炫耀一下,就像展示自己家珍藏的珍寶,感覺一級棒。
灰原哀堅決拉池非遲下水,“我一會兒再換,把你的也挑好。”
女店員立刻微笑看池非遲,“今年的黑紋付也準備好了,原本我們打算過兩天再打電話問問加奈夫人要不要讓人送到東京去,既然您來了,就順便看看吧,還有我們嘗試用白色和藍紫色做羽織、底色是白色的男裝,您也可以看看,很適合年輕人哦。”
池非遲看著妹子的笑臉,總覺得上面寫滿了‘奸商’兩個字,妹子每說一句話,聽在他耳朵里好像都變成了‘你撒幣嗎’,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那請跟我來。”女店員鞠躬,帶路。
“每年都會有和服送到非遲哥那里嗎?”灰原哀問道。
“加奈夫人說過,讓我們每年都準備一下,”女店員溫聲細語地解釋,“不過不是每年都需要送到東京,如果池少爺身高沒有長太多、衣服還合身的話,就不用送過去了。”
“有些宴會不一定需要去,”池非遲直白道,“但一定要有準備,京都這邊有的家族舉辦的宴會都比較復古。”
灰原哀懂了,那就是當禮服備著,以免有需要穿和服正裝的時候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另一間屋里,同樣掛了三套和服,有池家一向鐘情的黑色套,還有之前女店員說的白底色、簡單加了藍紫色散花的一套,剩下一套是棕色的,直接被池非遲無視了。
日本傳統男性和服有‘隱’的思想,外表樸素流暢,黑色、藏青色、灰色、棕色都比較常見,再加上里衣露出其他顏色的衣領,也不算太單調,而真正重工藝的花紋圖案隱藏在里層。
表層看起來顏色單一,但圖案全是在內側看不到的地方,又是一個池非遲無法理解的傳統。
“棕色那一套不要,剩下兩套都留下,”灰原哀仰頭看池非遲,“要是以后有宴會,我穿藍色,你也穿藍色,我穿紅粉色,你就穿黑色。”
“行。”池非遲答應得很干脆。
為了等會兒出門炫妹妹,怎么樣都行。
灰原哀也乖乖去換衣服。
有個高大帥氣的哥哥,肯定要打扮一下,牽出去炫耀一下,感覺一級棒。
為了等會兒出門炫老哥,怎么樣都行。
在灰原哀進門時,女店員默默跟了進去。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可是整理和服很麻煩的哦,”女店員笑道,“還是讓我幫你吧。”
另一邊門前,池非遲冷著臉把另一個女店員堵在了門口。
“不用幫忙,我一直是自己來。”
說完,轉身、關門、鎖門一氣呵成。
隔壁房間門口,灰原哀愣了一下,差點沒笑出聲,見身旁的女店員蹲下身要勸自己,收斂了想幸災樂禍的沖動,淡定臉道,“那就麻煩你了。”
半個小時后,池非遲牽著灰原哀出門。
女店員沒報價,兩人也沒問,這里也很少有現結賬的時候,都記在池加奈賬上,撒幣行為由池加奈買單。
“剩下那兩套藍色調的衣服,我們會收拾好,讓人送到酒店去,”女店員微笑送兩人出門,“大概在晚上九點,這樣可以嗎?”
池非遲點頭,“有勞。”
“悠悠羈旅客,問君可曾知,故里梅花發,幽香似舊時。”
街口,穿著淺紫和服、留著茶色大波浪短發的女孩出聲,等池非遲看來后,彎腰鞠躬,“池君,好久不見。”
女孩身后,穿著藏藍西服、留著長卷發的高個子男人也跟著鞠躬。
“大岡小姐,好久不見。”
池非遲認出了來人。
大岡紅葉。
算起來,兩人只見過兩次,還是在大岡紅葉五六歲的時候,不過大岡紅葉也是柯南劇情里會出現的人物,名字、模樣和記憶里的小女孩一下子就對上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