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后,池非遲抵達須賀神社,看了看停在路旁沒有叫嚷的烏鴉們,一手拎著一袋橘子走上臺階,另一只手拿出手機,低頭給琴酒發郵件。
我到了。——Raki
等我十分鐘。——Gin
池非遲走到臺階盡頭,沒有往神社里去,把裝橘子的袋子放在腳邊,拿了一個橘子,靠著欄桿剝皮。
在他前世,這處臺階作為《你的名字》的取景地之一,已經成了粉絲朝圣的熱門景點。
這一世沒那部電影,也可能是還沒出現,又是在晚上,神社內外十分清凈,除了他和一群烏鴉,連個鬼影都沒有。
適合吃橘子。
事先過來查看情況的烏鴉們飛著打鬧了一會兒,累了就落到池非遲身邊、臺階上、紅色欄桿上。
琴酒沒開車來,到神社前,抬眼看到飛起飛落、停了一地的烏鴉,沿臺階往上走。
“嘎!嘎!”
烏鴉們開始叫喚。
池非遲剝著一個橘子,等琴酒到了近前,頭也不抬道,“要吃自己拿。”
“板倉死那一天,有人看到毛利小五郎進出他生前居住的酒店,”琴酒彎腰從袋子里拿了個橘子,聲音沉冷道,“有三個家伙委托他去調查板倉的下落,其中一個是殺死板倉的人,在事后已經被警方帶走,剩下兩個和毛利小五郎一直留到了最后。”
“他家有個小男孩,親戚家的孩子,暫時寄住在他那里,”池非遲嘗了瓣橘子,別說酸甜味,橘子味都很淡,“你想查?”
他不會替柯南隱瞞,這種很多人都知情、一去偵探事務所看看就能知道的事,也瞞不了。
“先聽聽你的打算,”琴酒脫了左手手套,動手剝著橘子,“你對你那位老師似乎一直很忌憚,怎么?還是覺得看不懂?”
“老樣子,不過我暫時對他沒那么感興趣了,想先研究一下那些小白鼠,”池非遲垂眸掰橘子,一臉平靜道,“我可以順便聽一聽消息,不會去刻意打探,在摸清他底細之前,我不想動作太大反而讓自己被注意到異常。”
“哼,我那天跟伏特加說的感覺有偵探一樣的老狐貍盯著我們,可不是在開玩笑,”琴酒冷笑著道,“不過你順便留意一下也夠了,只要他是那只狐貍,就早晚能揪住他的尾巴,反正那晚暴露的信息不多,就算有小孩子躲在儲物柜里聽到了什么,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而只要那晚躲在那里的小鬼往外說,我們就能立刻鎖定是誰在搞鬼!”
池非遲繼續吃橘子,“保留期待。”
這么決定是沒錯,不過那個小孩子是深得警方信任的高中生偵探,結果怎么樣就不好說了。
而柯南現在估計也意識到,不摸清組織的情況,貿然把事情說出去的話,只會招惹組織上門滅口,所以也不會透風聲。
目前這種僵持的局面,適合劃水。
“那一位說,你接觸過其他偵探…”琴酒見池非遲吃橘子吃得那么專心,嘗了一瓣,下一秒,將橘子丟進塑料袋里,“難吃死了。”
池非遲懶得吐槽琴酒了,某人真挑食,“服部平次,茂木遙史,槍田郁美,白馬探,目前活著的、沒進監獄的就這幾個,看中了哪個?”
看中哪個挑哪個,信息多多少少他都掌握了一點。
“暫時還不需要,”琴酒動身往樓梯下走,“幫忙留意一下就夠了。”
池非遲沒打算離開,坐到臺階上,把橘子皮丟進塑料袋,重新拿了個橘子剝皮。
“主人,主人,”非赤探頭,“我想吃一小塊~”
池非遲考慮了一下,還是給非赤掰了一瓣最小的,給其他烏鴉剝了兩個橘子,鋪開塑料袋放好,看著一群烏鴉圍成一圈啄食,繼續吃手里橘子。
他沒什么特別的心情,也沒覺得想自閉,只是看環境不錯,突然想一個人坐一會兒再回去。
非赤縮了一會兒,感覺外面的氣溫不冷,溜出池非遲的衣服下,跟烏鴉們鬧著搶食玩。
一只白貓慢悠悠邁步,沿著另一邊的臺階拾階而上,在下一層臺階停下,仰頭看著一群烏鴉和一條蛇打鬧,長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似乎在冷眼旁觀一場以哪方獲勝或者死亡為結局的戰斗。
非赤鬧累了,跑到池非遲身旁,從池非遲口袋里拖出一張紙巾,在上面滾干凈,順著池非遲衣角爬了進去。
烏鴉們也自覺停戰,從池非遲身邊的袋子里自己扒拉橘子,滾到一邊圍著啄食。
白貓一開始看戰斗無疾而終,還有些不滿地輕輕嗤了一聲,很快又被池非遲吸引了注意力,挪了挪地方,專注盯著池非遲吃橘子。
池非遲被盯了半天,抬眼看到那只毛色雪白的貓長了一雙水藍色的眼睛,多看了兩眼,收回視線,繼續低頭剝橘子,跟這個意外來客開聊,“你能不能聽到聲音?”
純白色的貓大概只占所有貓咪中的5%,而在純白毛色的貓之中,大概15%——40%的比例才會出現一只藍眼睛的貓。
藍眼白毛貓很罕見,但由于基因影響,60%左右藍眼白毛貓有可能先天耳蝸發育異常,患有先天聽覺障礙。
如果純白毛貓是異色瞳,只有一只眼睛是藍色的話,靠近藍眼睛那邊的耳朵有30%——40%的幾率存在聽覺障礙。
而如果不是藍眼白毛貓的話,貓有先天聽覺障礙的幾率很低。
總之,一身漂亮的純白色和一雙蔚藍的眼睛結合在一起未必是好事。
白貓嗤了一聲,聲音透著濃濃的不滿。
烏鴉們停下啄食,齊齊轉頭看白貓,眼里升起一絲敵意。
這貨在他們面前挑釁主人?打架,必須打架!
白貓似乎也被烏鴉們盯得不爽,轉頭盯著烏鴉,眼里帶著挑釁,開始呼嚕呼嚕叫著在原地邁步。
池非遲拉著袋子往欄桿旁邊挪了挪,看樣子那只貓不僅不聾,脾氣還不怎么樣,絕對要打起來。
打吧,大晚上的發泄一下精力也好,他給騰地方。
對峙持續了將近一分鐘,白貓先猛然躥上臺階,亮著尖銳的爪子抓向一只烏鴉。
一群烏鴉也不慫,直接飛撲上去,能躲就躲,能啄就啄,能揪毛就揪毛。
‘嘎嘎’叫聲和貓充滿敵意的咆哮聲響成一片,聽在池非遲耳朵里,就是:
“傻貓!要打架啊,來啊!”
“上,上,上!揍它!”
“一群黑煤炭,我要拍死你們做明天的早餐!”
池非遲揮開飄到頭上的黑色絨毛,拎著橘子換到臺階上方的一個角落,又看了看那只白貓。
之前這只白貓不說話,他還以為這只白貓的靈性不足以準確表達情緒,不過現在看來,也是只有靈性的。
聲音清冷稚氣,聽起來是只剛滿一歲的小母貓,一只脾氣比較爆炸的小母貓。
非赤探頭看著烏鴉和貓打架,激動盯了一會兒,躥了出去,躥到一半又突然剎停,折返到池非遲身邊,從池非遲外衣口袋里拖出手機,尾巴尖瘋狂一頓戳鍵盤。
熟練輸入密碼,解鎖,打開UL聊天軟件,就著池非遲的賬號找到昵稱不是黑的賬號,點開聊天窗口,噼里啪啦打字,發送。
非墨,我是非赤,過來打架!須賀神社臺階上,你的小弟們跟一只貓打起來了,我先上了!
發完,非赤用尾巴卷著手機胡亂往池非遲口袋一塞,再一次躥了出去。
白貓看到有別的生物加入,更加惱火,一邊飛速在欄桿間躥著、不時抽上幾爪子,口中一邊發出奇怪的、嗚嗚咽咽的聲音。
召喚同伴?
池非遲突然就明白白貓聲音的意思,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過了二十多秒,臺階下的巷子里躥出兩只貓,快速跑上臺階,加入了戰局,喊聲沒有像白貓一樣嗚嗚咽咽,而是尖銳得像扯著嗓子尖叫。
“無名殿下召喚!打架了!打架了!”
隨后十多分鐘里,一只只貓從巷子里躥上臺階,一隊隊烏鴉也開始加入戰局,到后來,趕來的鳥類也不單是烏鴉了,花花綠綠一大群,各種各樣的鳥都有。
池非遲騰地方已經騰到了臺階下方,繼續看貓鳥打架。
鳥群打架有非墨教過,自然沒得說,很講究戰術。
而那群貓居然也在用戰術,圍成一個大圈,面對鳥群的包圍和從天上來的襲擊,一部分快速抽上幾巴掌就退,內圍的貓又沖上前抽巴掌。
看貓和鳥打架都能看出戰術來,他也是頭一個了。
至于非赤那邊就簡單得多了,看哪邊落下風就幫哪邊,攪屎棍一樣瞎摻和。
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鷹鳴。
池非遲一抬頭,就看到一群烏鴉抬著一個小型的房屋模型飛來,許久不見的華生飛在一旁。
再后方,又是烏泱泱一大群鳥。
抬著房屋模型的鳥群先到池非遲面前,非墨蹲在模型里的沙發上,揮了揮翅膀,“主人,晚上好啊!”
池非遲點了點頭,難得的清凈被毀個一干二凈,是挺好的。
非墨似乎沒有參戰的打算,等烏鴉把房屋模型放下,又讓烏鴉在他們面前立了一道防御線,從池非遲旁邊的袋子里順了兩個橘子,用爪子推了一個給華生,開始看戲。
“池先生,好久不見!”華生跟池非遲打招呼。
“嗯,你主人最近好嗎?”池非遲套用日常寒暄。
華生抖了抖羽毛,無語吐槽,“還是老樣子,該上學就上學,不上學就去抓基德,沒基德抓的時候就去找案件,天天破案破案,我就怕他把犯人逼急了、自己又打不過犯人,還得隨時注意著幫他警戒,真是一點都不讓鷹省心。”
貓群中,白貓悄悄退了出來,邁著步子走向池非遲和非墨圍觀大軍,喵喵出聲,“我就知道是你們!”
非墨發出了喵喵聲,“無名小妹妹,晚上好。”
池非遲:“…”
請倒回去,他想重新聽一遍確定自己沒有幻聽,剛才非墨是在喵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