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椅子前的女孩留了一頭張揚的紅色短發,個子不高,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的干瘦男人,毫不遮掩道,“這么晚了,估計不會有人打電話進來了,我想問問他的手機密碼,看能不能找到他存在手機里的其他號碼,再找他的朋友或者家人要一筆錢,也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他想辦法解了繩子逃跑。”
干瘦男人抬眼看了看浦生彩香,沒有吭聲。
居然栽在這些小家伙手上,他給組織丟臉了。
他現在不擔心這些暴走族不放他,量這些人也不敢殺了他,比起組織那些人,這群大孩子的危險程度簡直弱爆了。
他也不擔心組織覺得他丟臉就對他下手,這些年他替組織做了那么多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至于一次失誤就否認他吧?
浦生彩香見男人還是一副‘懶得理你們’的模樣,有些火大,“喂,大叔,你…”
“呯!”
門鎖傳來一聲怪異的響聲。
屋里的男男女女,包括浦生彩香在內,都緊張地轉頭看門口。
沒有他們想象中沖進屋、搭救人質的警察,只有兩個黑衣墨鏡男推門進屋。
這兩個古怪的人,他們在酒吧里見過,當時覺得是暴力社團的成員,有心想搭話,但這兩個人一副懶得跟任何人說話的樣子,他們還打算在酒吧里多待一會兒,找機會再慢慢接觸的。
不良也好,暴走族也好,他們都希望能夠得到暴力社團的認可。
而此刻,兩個黑衣墨鏡男都一臉沉肅,手機還拿著疑似手槍的東西,進屋后,視線立刻鎖定了站在椅子前的浦生彩香。
池非遲走進門,觀察了一下屋里。
頭頂老舊的電風扇依舊在吱吱轉動。
一群年輕人坐在木地板上面前還放著啤酒和零食,抬頭看著他們。
靠窗戶的地方一陣風吹動硬質窗簾啪嗒打在墻壁上。
窗后不遠處,穿著黑衣的干瘦男人被綁在椅子上身后還像模像樣地站了兩個年輕大男孩。
浦生彩香也站在前方,之前似乎在盤問。
之前負責跟琴酒聯系的黑衣大漢見沒人亂動看向池非遲“拉克…”
“先把人放了。”
池非遲嘶聲說著,心里默念:不要覺得跟這家伙在一個組織很丟臉,以前還有核心成員死得不明不白呢,不丟臉不丟臉…
另一個黑衣墨鏡男立刻上前。
浦生彩香讓到一旁認出了那嘶啞難聽的聲音,好奇偷偷抬眼看了看池非遲那張歐洲青年易容臉,又轉頭看著墨鏡男替被綁住的干瘦男人松綁,沒有說什么。
倒是靠墻抽煙的男高中生將煙熄滅,忍不住出聲道“我認識熊本不少社團的人,你們是哪個社…”
“嗖!”
一張黑牌擦著男高中生的臉頰劃過‘咄’一聲釘進木板墻壁。
下一秒,男高中生右臉臉頰浮現一條白痕白痕中又慢慢滲出鮮血。
兩個黑衣大漢都被池非遲突然的出手嚇了一跳,更別說其他人。
“如果你不能保持安靜下一次動的可就是槍了。”
池非遲語氣平靜給了對方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可不想玩什么報后臺、報背景、拉關系、和諧溝通的戲碼完成任務才是正事。
其他人看了看釘進墻壁的黑牌,又看到那個男高中生臉上血痕凝聚出的血珠往臉頰下滴落,互相看了看,沒有人再出聲。
“拉克。”干瘦男人被解綁后,上前打了招呼,見池非遲沒回應,也就識趣地站到一旁,揉了揉被繩子勒得發紅的手腕。
池非遲走向浦生彩香,“你的日記本在哪里?”
“啊?”浦生彩香右腳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愣愣看著眼前的男人。
對方穿著黑色的沖鋒衣,個子很高,體型纖長卻又不像沒力量的花架子,有著歐洲人深邃的眉眼,看金色頭發和碧藍的眼睛也能猜到對方不是亞洲人,臉頰兩側有一些可愛的小雀斑,臉色卻冷得嚇人。
剛才這個年輕男人出手,她都沒有看清那張黑牌是怎么到了對方手上、又是怎么被飛出去的,只看到對方抬了一下手,再看時,黑牌已經擦過同伴臉頰并釘到墻上去了,而對方神色乃至目光一直都沒變過,從始至終都是那么平靜冷漠。
以前她以為男人露出猙獰神色的時候是最嚇人的,今天才發現有的人就算不瞪眼、不大聲嘶吼,只是盯著她,就能讓她內心壓抑得沒有一絲安全感。
“你的日記本在哪里?”池非遲重復了一遍。
“不在這里…”浦生彩香回神,擔心對方感覺不耐煩、傷害自己,也顧不得去想對方為什么要她的日記本,連忙道,“我可以帶你們去…”
池非遲打斷,“說具體地點。”
“是在我們國中、就是熊本西城國中,學校后面廢棄的老教學樓的天臺上,”浦生彩香看了看那邊的一群男男女女,還是如實道,“水箱后面有一個鐵盒子,外面有跟水箱顏色一樣的鐵皮一樣的鐵皮做遮掩,我的日記本就放在鐵盒子里。”
池非遲看向干瘦男人。
干瘦男人解釋道,“05號地點,我們搜查過樓層,天臺有鎖,鑰匙我已經拿到手并配過了,不過當初搜查的時候,我沒有留意天臺的水箱…”
“去取,”池非遲嘶聲道,“到手之后再給我發郵件。”
“是!”干瘦男人轉身出門。
池非遲對這個干瘦男人的印象稍微好了一點,雖然看起來鼠頭鼠腦,但做事還算利落,看著干瘦男人出門,又轉頭對浦生彩香道,“跟我們走。”
有知道他們在這個地方的人離開,不能繼續在這里留下去了。
“去、去哪里?”浦生彩香有些遲疑,不過兩個黑衣墨鏡男已經一左一右、持槍挾持,不得已只能慢慢往門外走。
池非遲沒有再看其他人,出門前往后丟了一個催眠瓦斯瓶,關上門,等屋里那些年輕男女呯呯嘭嘭倒了一地后,才開門讓催眠瓦斯的氣體散盡,進門回收了瓶子。
兩個黑衣墨鏡男挾持浦生彩香上了車,一人去前座開車,一人在后座控制浦生彩香,順便給池非遲留出位置,無論池非遲坐前面還是坐后面都有空位。
池非遲還是沒去前座,坐到后座浦生彩香身邊,關上車門,“去西城國中外面的街道。”
開車的黑衣大漢沒有多問,開車離開,倒是浦生彩香忍不住問道,“既然你們要過去,為什么之前還要讓那個跟蹤狂去拿我的日記本?”
池非遲低頭看手機,沒有解釋。
讓那個跟蹤狂過去,是去趟雷的,如果那邊有異常,他不至于栽了。
而他們現在過去,只是在附近觀察、確認情況,要是那個跟蹤狂被抓住或者出了事,他也能了解到情況。
也可以說,那人負責具體行動,他們負責接應。
雖然不見得會有人苦心埋伏,但耐著性子按組織的行動章程行事,能避免很多麻煩和意外,甚至是背叛。
浦生彩香見池非遲不搭理他,向另一邊持槍的黑衣大漢投去詢問的目光。
黑衣大漢沉默。
別問他為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們只是聽指揮行動。
浦生彩香見另一個人還是不吭聲,收回視線,靜靜坐了一會兒,不知是看臉說話,還是看池非遲的容貌比較年輕,又開始找池非遲搭話。
“你是外國人嗎?”
“你的日語說得真好…”
“你們不是暴力社團的人吧?日本的暴力社團很少招收外國人,熊本的社團更加不可能。”
“哎,你太小心了吧?他們身上都有很多氣味,但你身上除了有一點淡淡的酒味,就沒有別的氣味了…”
池非遲聽到這句話,終于抬眼看向浦生彩香。
浦生彩香見池非遲看她,指著自己的鼻子,還有些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我的嗅覺從小就很靈敏,發現那個跟蹤狂大叔,就是因為他身上經常有泡面的味道,還是咖喱杯面的味道,我是沒想到一個喜歡吃泡面的大叔有那么厲害的背景。”
池非遲之前也聞到那個干瘦男人身上有一絲淡淡的咖喱杯面的氣味,不過沒想到浦生彩香居然是靠氣味發現自己被跟蹤的。
他也會憑氣味判斷某個目標的情況,也一直在刻意避免自己身上有什么過于明顯的氣味,無論洗發水還是洗衣粉,如果不能選擇氣味淡的,就選擇大眾品牌,抽煙選擇的也是氣味偏淡的煙。
其他人組織成員中,基安蒂那些狙擊手一般都是找個大樓蹲著,不跟其他人過多接觸,大樓上風也大,有特殊氣味也會被吹散,他沒聞到過什么氣味。
貝爾摩德沒有易容的時候,偶爾會用有淺淡香味的化妝品,香味能遮擋自身待在某個地方時附著在身上的氣味,而且那種淺淡香氣也不固定,在以克莉絲溫亞德身份接觸他那一次、和之后接觸的幾次里,香氣的氣味都不一樣。
綠川紗希和貝爾摩德差不多,身上的氣味也會變化,不過因為不需要維持什么明面身份,也不需要易容接觸目標,所以在氣味這個問題上沒那么注意。
至于琴酒…
琴酒身上煙味有些重,很少能從氣味判斷出琴酒的一些情況,伏特加也是一樣。
那對肺癌二人組煙癮太大,沒得救了。
鷹取嚴男也是一樣,除非身上沾了什么氣味濃重的東西,否則香煙的氣味就足夠掩蓋很多氣味了。
再有就是安室透,那小子平時出現的時候,身上氣味就豐富得多了,有時候是菜品、甜點的氣味,有時候是筆墨的氣味,還有時候帶著很多稀奇古怪、不知從哪里沾上的味道,不過也沒有用太特殊的洗衣粉之類得日用品,同樣無法鎖定生活習慣。
這么看來,核心成員確實要‘狡詐’一點,都很注意這些問題。
浦生彩香見池非遲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過來了,又道,“你們不會傷害我的,對吧?如果要殺我的話,不用這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