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往市中心去,中途在一棟房屋前停下。
莫里亞蒂教授邀請池非遲進去,見池非遲對他家里的賀卡感興趣,就留池非遲在客廳看賀卡,自己上樓換了身衣服,下樓后,發現池非遲還在看那些賀卡。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調查哪些人跟我有關系?”
“教授怎么會把重要的聯系隨意展示在客廳?至少這些賀卡里,沒有署名杰克的,也沒有署名塞巴斯蒂安的…”
池非遲將賀卡理好,放回原處。
在維多利亞時代,拋開繁榮強大的景象、銳化的階級矛盾等現象,這個時期的英國人都有些…奇特。
比如,流行跟死去的家人合影。
這個時期照相還是件新鮮事物,有人為了留一個已逝家人的里面,就將逝者打扮得跟活著一樣,或抱著、坐著、用支架支起來一起合影,給后人留下了一張張畫風詭異的老照片。
比如,他之前跟莫里亞蒂一起吐槽過的恐怖醫學,骨折就上骨鋸先截個肢再說。
比如,貴婦為了美容用生肉敷臉、用老鼠皮做假眉毛,為了減輕束腰的痛苦,服下含有蟲卵的藥物用蛔蟲寄生的方式來減肥…
再比如,這些賀卡背面的圖奇奇怪怪。
殺死同伴搶錢的青蛙,死掉后僵直的麻雀,給死囚犯送飯的小丑,戴著黑禮帽、渾身長膿包的馬鈴薯先生,不知道是什么鬼的白色鬼怪,抱著一個人、咧著血盆大口準備開吃的北極熊…
還真不是莫里亞蒂教授認識的人陰暗。
在這個時期的英國,這種畫風暗黑得讓人迷惑的賀卡可都是爆款。
出門上了馬車,池非遲又開始在小本本上記錄。
建筑內部、裝修風格、家具樣式符合設定,小物件特色符合設定,紙質手感符合設定,沒有發現BUG…
莫里亞蒂一轉頭就看到了池非遲本本上的內容,“你真的不介意我看到你記錄了什么嗎?”
“不介意,”池非遲還在記著,“如果你不介意回答我幾個問題的話。”
“哦?你問吧,”莫里亞蒂沒有貿然答應下來,“聽過你的問題之后,我再決定要不要回答。”
池非遲點頭,準備記錄,“倫敦人民的食物有哪些?”
就這?
莫里亞蒂教授一懵,又看到池非遲記錄‘驚訝、意外情緒反應正常’,有些無語,不過還是回答道,“要看家境怎么樣,富人家庭的食物要豐富一些,早餐可能有烤肉、干酪、蛋、魚、煎肉排、啤酒,午飯一般是冷菜,有時候會有下午茶,到了晚上八點左右會有晚宴,而一般家庭…”
飲食情況、住房情況、衛生情況、取暖照明情況…
池非遲繼續記錄。
工藤優作對這個時代的設定還真是下了不少苦心。
發現了一點小瑕疵。
比如這個時期,女人對頭發重視,會留得很長,一般都會留到腿部以下。
這一點沒有被設定上,不知道工藤優作是不是為了美化角色沒有這么設定。
總體來說,設定沒問題,之后就要看各方面正不正常,有沒有BUG。
找莫里亞蒂教授了解,也算是測試的一個捷徑,能更快地對整體設定有個概念。
換了一般NPC,恐怕還真不會上上下下關注這么多事。
一路上,莫里亞蒂教授很有耐心地回答著,一直到了市中心,遠遠看到撲克牌俱樂部,才終止了話題,笑道,“我開始懷疑你只是個來調查平民生活的貴族了…”
“如果你是吐槽我不了解這年頭貧民生活多困苦的話,那我承認,我確實不了解,從來沒受過這種罪,也無法想象,”池非遲低頭記錄著,“教授,你覺得最黑暗的地方是哪里?”
“嗯…最黑暗?”莫里亞蒂想了想,“貝特萊姆皇家醫院?”
池非遲拿筆的手頓了一下。
貝特萊姆皇家醫院!
一所精神病醫院,不僅收治精神病患者,還收由于監獄名額滿而無法入監的罪犯,那里有著完全不科學的治療方法、殘忍的研究和懲戒,而之后由于資金不足,還開放給民眾展覽,就像馬戲團一樣,買門票提供參觀。
甚至,在現代被挖掘出土的遺骸中,有的頭骨離奇凹陷,有的眼窩中插著尖銳物…
一猜想那里曾經發生過什么,他都覺得心里不太舒服。
“你也了解過?”莫里亞蒂觀察著池非遲的反應,“我想最黑暗的地方大概就是那里了吧。”
池非遲緩了一下,“嗯,那里對外開放嗎?”
“近期不開放,”莫里亞蒂看著池非遲,目光帶著探究,似乎要將池非遲完全看穿一樣,“如果你能留到11月底,大概就能去看看了,雖然你看到的只會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但…你要不要考慮留下來?留在倫敦,這里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無聊,不是嗎?我覺得我們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我想留也沒辦法留。”池非遲繼續記錄。
設定得很完善,不過類似那個醫院的場合,肯定不會面對玩家開放,估計也不存在,只是可能‘被人說起’,去找也找不到。
那么,目前來看,游戲沒有什么會嚇到小孩子、誤導小孩子的地方…
“嘭!”
莫里亞蒂剛想說話,聽到前面撲克牌俱樂部里傳出嘈雜的打斗聲,對外面駕車的車夫道,“停車!”
馬車在撲克牌俱樂部附近停下。
“看來我們今晚是沒法在這里好好喝酒了,”莫里亞蒂下了車,回頭對池非遲道,“我拿了酒就走,你要跟我去見見塞巴斯蒂安嗎?”
“不去,”池非遲下了車,“我透透氣,想到那個最黑暗的地方,讓我不舒服了。”
現在應該是澤田弘樹給柯南他們制造難度的時候,他就不去打擾了。
如果一群人沒遇到什么危險,只跟著劇情跑跑,那也太沒意思了,其他舞臺都淘汰了不少孩子,那這里也得淘汰幾個才行。
而且沒有困境,也無法看出參與游戲的孩子們的真正性格。
“好吧,那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莫里亞蒂跟車夫換了衣服,故意佝僂著腰,“希望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子有點可笑。”
“不會。”池非遲走到一旁,讓車夫上車去冒充莫里亞蒂,“只是有點意外,你居然會自己去。”
“莫朗知道我要過來,他不會鬧事,應該是發現了什么讓他覺得事態失控的事,或是出現了棘手的人物,我想第一時間了解情況,”莫里亞蒂抬頭壓低帽子,往撲克牌俱樂部走去,“要是我遇到了危險,你會出手幫忙嗎?”
“看心情。”池非遲沒跟上去。
莫里亞蒂進了撲克牌俱樂部,過了一會兒,出來跟車夫低聲交代了幾句,又回了俱樂部,沒多久,就帶著一群人走了出來。
柯南、灰原哀、鈴木園子、毛利蘭、‘諸星秀樹’、穿粉色西裝的男孩。
只剩六個了?
池非遲抬頭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淘汰得有點狠。
柯南手里抱著一瓶紅酒,跟著莫里亞蒂教授走到馬車前,看到蹲在地上拆手槍的池非遲,突然有些無語。
如果他沒猜錯,池非遲大概是在測試手槍、子彈彈藥之類的東西?
不過,池非遲這家伙知不知道他擋了教授的馬車啊…
莫里亞蒂留意了一下池非遲,走到馬車旁,畢恭畢敬地對坐在上面假裝自己的車夫道,“我已經把他們帶來了。”
“辛苦你了,”車夫也戲精附身,一副深沉的樣子,“好,小弟弟,把那瓶紅酒交給我吧。”
“好~”柯南伸手,將手中的紅酒遞給真正的莫里亞蒂。
莫里亞蒂上前彎腰一接紅酒,柯南就愣了一下。
“能跟莫朗上校互相較勁,還真不是簡單人物,”車夫繼續道,“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呢?”
柯南賣萌問道,“大叔,你是莫里亞蒂教授嗎?”
“當然…”車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池非遲打斷。
“別演了,被看穿了。”池非遲已經重新組裝好槍械,站起身。
車夫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放好紅酒、回到車旁的莫里亞蒂教授本人。
莫里亞蒂直起之前佝僂著的腰,看了看池非遲,又轉頭看柯南,“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他說你就信嗎?”柯南沒急著回答,好奇看池非遲和莫里亞蒂。
看樣子,池非遲不是在測試時不小心擋了教授的馬車,而是…
認識,一起來的!
池非遲這家伙怎么混到莫里亞蒂教授身邊去了?
車夫見沒得演了,下了馬車,跟莫里亞蒂教授交換了帽子。
莫里亞蒂接過自己的禮帽戴上,看了看池非遲,又對柯南笑道,“我覺得他的判斷值得相信一下。”
“你身上有天然香草系的香水的氣味。”池非遲道。
莫里亞蒂教授懂了,問柯南,“你是在將紅酒拿給我的時候聞到了?”
“嗯!”柯南點頭,又道,“而且,剛才莫朗上校跟你說‘請等一下’,他只會對莫里亞蒂教授用敬語。”
“你之前認出我來,也是因為聞到了我身上的香水味?”莫里亞蒂又轉頭看池非遲。
池非遲點頭,“是。”
“你之前不提醒我,是在等著看熱鬧嗎?”莫里亞蒂笑著問池非遲,似乎只是在隨意調侃。
池非遲一臉淡然地回道,“我想你不會為了遮掩香水味,而去帶著腐爛氣息的泥坑里滾上幾圈。”
“我確實不愿意,”莫里亞蒂又看向柯南一群人,目光在灰原哀裙擺上的‘Field’暗紋上停了停,他記得池非遲衣領上也有一樣的暗繡,繡線跟布料同色,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出來,“那么,能不能告訴我,他們是福爾摩斯的人?還是你的人?”
柯南心里一沉,看向池非遲。
不知道池非遲跟莫里亞蒂現在是什么情況,會不會讓事情出現什么變故…
灰原哀心里也有些緊張,雖然是游戲,但如果在莫里亞蒂這里全滅了,那他們就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