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發現非離每次說到‘非赤’,顯示出的曲線圖都是一樣的,將那一段曲線截取下來,用發出超聲波和次聲波的設備播放,模擬出非離發出的聲音,“非赤,聽一下。”
播放了兩次。
“非赤,你有沒有聽到什么?”
池非遲可以確定,這種機器合成模仿的聲音,自己聽不到。
“有啊,”非赤道,“機械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叫了兩遍。”
“等會兒…”池非遲又將錄下來的非離的聲音截取,播放。
“非赤…”
“非離的聲音,”非赤確認道,“在叫我的名字。”
“嗯…”
池非遲點了點頭,這一次他也聽到了。
繼續實驗了一會兒,換兩只海鷗配合實驗。
海鷗完了,讓非離去找海龜、章魚來配合實驗。
一直到傍晚,池非遲暫時停下,帶了一個防水播放機器,錄下非離恐嚇魚類的聲音,下海跟著非離去捕獵。
這一次就不用他辛苦驅趕魚群了,錄音一播,魚群立刻嚇得往非離那邊游,然后被非離一尾巴全部砸暈。
趕了兩次,湊夠了非離的食物,池非遲才上了游艇。
“非離,今晚都是你的。”
“咦?主人,你們不吃嗎?”非離疑惑。
“我不想吃魚了,游艇冰箱里有別的食物,”池非遲進了船艙,“非赤四五天吃一頓就行。”
“原來是這樣,”非離看向甲板上點頭的非赤,“非赤吃得好少哦,難怪長得這么小,多吃點說不定就可以長大了。”
“不對,不對,”非赤糾正,“這不是食量的原因,多吃我也吃不下啊。”
池非遲懶得做飯,去冰箱里拿了速食食品,就到了甲板上,打印了白天實驗的檢測報告,一邊吃東西,一邊看。
從實驗來看,非離不是‘能夠發出其他動物的聲音’,而是本身的發聲系統比較特殊,可以發出兩種聲波,融合成了其他動物能夠接收信息的聲波,傳遞到對方大腦中。
蛇類語言跟鳥類語言的波段相差很大,而同一種語言中,不同的意思也有著對應的波段。
可以把非離的發聲方式當做一種溝通暗號,人類只要掌握了這種暗號,利用發出和接收超聲波與次聲波的設備,就可以做到跟其他動物交流、指揮其他動物。
人類目前有設備,但缺少密碼本。
想要獲得這本密碼本,需要非離配合進行大量實驗,弄清每一個變化節點代表的意思,還要根據已有數據,去分析、推斷、組合。
他暫時沒空去把這本密碼本研究出來,讓他在意的是,他自己的問題。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聽到動植物的聲音,應該是自己的耳朵能捕捉到特殊的聲波,并自動將內容翻譯、反饋到大腦中。
但在之前的實驗中,他能聽懂非離的話,能聽懂機器錄下來的非離的話,卻無法聽懂機器合成的聲波。
而非赤、其他海鷗那里也是一樣,區別是生命體發出的聲音與非生命體組合出的聲音。
換言之,他能聽到人耳能捕捉到的聲音,但只能聽懂生命體發出那些聲音的意思,非生命體模擬出的聲音不行。
他的能力跟聲波無關。
而且,剛才他檢測過自己的腦電波,在聽到機器發出的聲音、不同動物發出的聲音時,他的腦電波并沒有異常波動。
也就是說,他的能力也不是腦電波的原因。
真的是因為玄學?
吃過晚飯,池非遲繼續研究。
接下來的研究就沒非離多少事了,池非遲在研究自己。
繼續檢測自己的腦電波,實驗在干擾手段下自己的腦電波變化,甚至用超聲波檢測手段給自己口腔的毒腺拍了個片,確認這是科學手段可以檢查出來的…
沉迷研究自己,無法自拔。
凌晨1點,睡覺。
第二天一早,池非遲沒有急著繼續研究,他得回東京去了,明天還得幫芙蘭特易容。
非離打算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看看。
原本是該準備個通訊工具,防止非離失聯、迷路的,不過海洋太大了,網絡不一定能連接上,電波對講通訊又有距離限制。
沒辦法,池非遲又花了一早上的時間,教非離看地圖、背地圖,又用了一整天的時間,給非離灌輸各種防騙、防捕、防拐知識。
傍晚,非離心情愉快地告別,“主人,非赤,我過段時間就回來這里看看,別擔心,我不會迷路的!”
池非遲:“嗯。”
非赤:“嗯…”
一人一蛇目送非離游向遠處,而后,非離下潛,露出海面的背鰭也看不見了。
非赤嘆了口氣,“好擔心非離就這么丟了,主人,你說它們怎么那么喜歡往外跑呢?”
“放養在天空和大海的寵物就是這樣。”
池非遲總結一句,轉身回船艙。
有非墨在先,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只不過非離比非墨更難聯系,這一跑可能就跑丟了…
等游艇靠岸,池非遲讓大山彌安排人來接收游艇、順便幫自己訂機票。
回到東京,已經凌晨三點多,沒睡一會兒,池非遲又起床出門,去幫芙蘭特易容。
早上8點多,東京街頭。
金發碧眼的女人看到熟悉的車子后,掛斷電話,沿著街道走上前,見副駕駛座沒人,直接上了副駕駛座。
黑色車子開離原地。
“易容好了順便送我去港區附近怎么樣?”芙蘭特笑著轉頭問道。
池非遲來之前也換了那張雀斑歐洲青年臉,開著車,點了點頭,聲音嘶啞道,“送你到青山公園。”
“Ok!”芙蘭特也習慣了那張冷漠臉,沒放在心上,應了一聲后,神色認真了些,壓低聲音,“猿渡一郎之前透漏給我的炸藥信息確實有問題,不是三天后抵達的貨輪,而是半個月前從美國港口出發的貨輪,大概20天后會抵達千葉縣附近,之后他們會讓漁船去將炸藥卸下來,從千葉縣的偏僻海岸過,避開檢查,再運送回東京,具體的抵達時間還無法確定。”
“確認過了嗎?”池非遲問道。
“確認過了,這一次應該是真的,”芙蘭特點頭,又低聲道,“昨晚友田打電話給我,告訴我,明天有一趟貨輪出航,回來的時候也會帶一些軍火,他要跟著去押船,問我要不要跟過去,如果我跟過去,說不定能獲得其他線索…”
“暫時不需要。”池非遲否認了跟過去這個提議。
從日本港口到美國東海岸的貨輪,大概需要航行40天左右,易容根本維持不了這么久。
如果芙蘭特要偽裝跟著去,他也得混進去,跟著在海上飄40天。
他不是不樂意去海上溜達一圈,說不定還能順便帶非離去美國找非墨。
不過兩個頂著易容的人,在貨輪上跟其他人同吃同住40天,暴露的風險太大了。
芙蘭特是利用友田喜歡小泉久美這一點,才打入那個走私團伙內部,那么在船上,那個友田必然會把易容成小泉久美的芙蘭特盯得緊緊的,而他幫芙蘭特更換易容、兩個人就要偷偷碰面,暴露的風險更大。
再者,如果芙蘭特有問題,無論是出賣組織還是本身是臥底,一旦確定組織讓她去跟船,那么也會猜到‘拉克’和貝爾摩德這兩個會易容的人會有一個跟上船幫她易容,在美國港口布置人手進行抓捕,誰去誰完蛋。
綜合考慮,這一趟跟船出行或許能得到更多線索,但風險太大,不值得。
40天時間,組織從其他方向調查,也未必不能獲得一些線索。
不去——這是他做出的決定,估計那一位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還能不能再準確打聽出目標是在麻薩諸塞州哪里?”
“我盡量,”芙蘭特皺了皺眉,“他們對目標的消息瞞得很嚴,我試探過友田,還試著灌醉過他,不過他喝多了什么都不會說,而每次談到軍火來源,他都會轉開話題,我不敢過度追問。”
“再尋找機會試探一下,爭取再縮小范圍,”池非遲思索了一下,“另外,把他們這些年的出航信息整理之后發給我,有多少要多少。”
芙蘭特愣了一下,提醒道,“每次來往美國,他們選擇的港口不是同一個,從波士頓到昆西一帶的港口都有可能,而且信息太多了,近五年的出航信息我都能弄到手,你全部需要嗎?”
“全部。”池非遲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停車,幫芙蘭特易容,又將芙蘭特送到港區,回到新宿區附近后,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上午10點多了,給那一位發郵件,簡單說了跟船過去的事。
不用跟船出航,盡量鎖定大概位置,從其他方面調查 那一位給出的答案跟他預想中一致。
明白。——Raki
池非遲回復了一下,又給琴酒發郵件,說炸藥的事。
芙蘭特確認,運送那批炸藥的貨輪半個月前從麻薩諸塞州港口出發,會在千葉縣海灣附近轉移炸藥,轉移的具體時間、位置不明。——Raki
等了大概十多分鐘,琴酒的電話才打過來。
“拉克?”
“我一個人在街上,方便講電話。”
琴酒確認了池非遲這邊的情況,也沒磨蹭,“情報準確,根據他們走私團伙的一個船員說,最近他們確實在千葉縣那邊有所安排,轉移的具體時間、地點,等貨輪大概進入日本海域之后再進行調查。”
“明白了。”
池非遲懂了,估計琴酒又抓了某個船員的把柄,讓船員盯著團伙最近的動向。
他這邊讓芙蘭特從高層確認走私炸藥的貨輪詳情、出發時間、預算抵達時間和大概的行動計劃。
而琴酒那邊,則是隨便威脅兩個底層成員,利用動向等消息來判斷芙蘭特提供的平板準不準確,之后還會繼續跟進、確認。
這樣一來,基本就可以確認情報準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