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二十年前,我到積雪還很深的山里來獵春熊…”
老獵人說起了二十年前的事,“當時我一不小心摔倒,滑落了數十米,雙腿完全骨折,在我無法出聲又動彈不得的時候,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本以為自己會被吃掉了,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結果卻感覺到有溫暖的東西在臉上,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它把舌頭上的倒刺收了起來,一次又一次把幫我舔著傷口,大致舔過之后,就在我旁邊睡了下來…
我也不確定,它當時是想醒來后把我吃掉,還是把全身裹在毛皮里的我當成了同類,但那時候,我真的很舒服,很安心,很溫暖,甚至忘記了腿上的傷痛…
后來,槍聲響起,它被打中了左眼,從我身邊離開了,原來是追蹤它足跡而來的獵人,發現它在我身邊,誤以為它要吃掉我,才開槍打傷了它。
換言之,多虧十兵衛發現了我,我才能在被凍死之前得救。
從那時候起,我每天都到山上來,一旦發現了十兵衛,就開槍把它趕到人煙罕至的深山里去。”
那邊,池非遲已經幫灰原哀重新包扎好腳上的傷,“月熊以植物為主食,就算糧食不夠或者想吃葷,它是出門獵食,找只兔子都比人好吃。”
十兵衛吼了一聲,“還是你懂我。”
“是嗎,”老獵人嘆道,“看來它是真的想救我。”
阿笠博士出聲,“那么,你說的那些有關十兵衛很兇殘的傳聞…”
“這是為了讓大家感到害怕,不敢接近十兵衛,我虛構出來的。”老獵人道。
“我還真同情那個被你殺死的獵人啊,”年輕獵人忍不住道,“獵人獵熊本來就很正常,結果卻被同類所槍殺…”
“哼!熊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禮物,我們獵人本來就不該把它當成敵人看待,”老獵人反駁,“而且,如果是不幸被發現而被獵捕的話,那是它的命運,我也只當沒看到,可是那個男人卻偏離了常道…”
“你在說什么啊?”年輕獵人不解,“看到這種獵物,任何獵人都會覺得…”
“是誘餌,”柯南道,“我想那個獵人是把小熊當成誘餌,來引誘十兵衛吧。”
年輕獵人驚愕,“什么?”
“沒錯,那個男人殺了十兵衛的另一個孩子,用來當誘餌,”老獵人沉聲道,“他把小熊的尸體吊在樹上,槍口對準了奮力想把小熊救下來的十兵衛,相比起來,他更像是野獸!”
一群人紛紛沉默。
池非遲見狀,對十兵衛囑咐道,“帶孩子去森林深處,沒事別到外圍亂晃。”
十兵衛起身,帶著小熊走向森林深處,在路過老獵人身邊時,低低吼了一聲。
“對你這二十多年的關照道謝。”池非遲翻譯。
老獵人遲疑著伸手,摸了摸十兵衛,神色落寞,“以后不能來看你了,聽那位小哥的話。”
十兵衛吼了一聲,繼續往森林深處走,到了遠處,又轉頭看池非遲,咆哮了一聲,“以后有空來找我玩,請你吃蜂蜜!”
“好。”池非遲應了一聲。
小熊懵懵懂懂地跟著吼。
而后,一大一小兩只熊走進灌木叢,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柯南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剛才突然懷疑,池非遲說不定真的能聽懂這些動物的話…
哈!怎么可能。
真危險,差點就被池非遲迷惑了…
“還真是一只有靈性的熊啊,”年輕獵人感慨,“老爺爺你放心,我們以后遇到十兵衛也會照顧一下的。”
“謝謝。”老獵人正色道。
“不用道謝,”年輕獵人語氣散漫,目光卻很認真,“靠自然吃飯的人,同時也要敬畏自然啊!”
一個小時后,警方到來,帶走了老獵人。
臨走前,老獵人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池非遲,“你和十兵衛…”
池非遲看向森林深處,“十兵衛,我家的。”
柯南頓時半月眼,喂喂…
就是去了森林深處一趟,十兵衛怎么就變成池非遲家的了?
就算池非遲之前就來過這里、并認識了十兵衛,也不能說成是自己家的吧?
老獵人一噎,他這二十多年來,每天都上山,從來沒見過池非遲啊。
不過算了,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柯南低聲調侃池非遲,“是不是還要加一句放養的?這樣的話,所有無主的動物都可以說成是你的了。”
“嗯。”池非遲點頭。
柯南:“…”
居然就這么承認了?!
池非遲承認得一點不心虛。
自然界的生物,包括植物、動物、細菌和真菌三大類。
細菌和真菌方面,他是沒有發現自己有什么特別的能力,但有個‘自然之子’的頭銜,說整個世界的動物、植物都是他家的,有問題嗎?
往大了說,陸地、海洋、森林、草原、湖泊、河流,風云雷電雨雪霧,光暗水火風雷土,天地人日月星,都是自然,也可以說是他家的…咳,這個想法太膨脹了。
一群人回了旅館。
原本要來采松茸,一路上跑來跑去,松茸早不知丟到哪里去了。
看太陽西沉,阿笠博士提議改天再來。
池非遲沒讓孩子們坐自己的車,車里還有一股蛇腥味,不太好聞,而且他還要等著非墨,說不定還要回森林里去掏鳥蛋,干脆就讓其他人先走。
“唉…”
三個孩子齊齊嘆氣。
好吃的料理…沒啦!
“唉…”
非赤也嘆了口氣。
它給主人采的松茸…沒啦!
夜,9點。
一輛紅色車子行駛在東京的道路上。
“鷹取,那邊情況怎么樣?”池非遲戴著耳機通訊。
“他們還在公寓大樓外面監視,一共兩個人,我去附近搜查過了,可以確定沒有其他同伙,”鷹取嚴男沉聲道,“車牌是東京地區的,我上賞金論壇看過,從特征來看,應該是末路和山神那兩個家伙,根據以往的消息,這兩個家伙是兄弟兩個,有點本事,一個擅長組裝炸藥,一個槍法很好,而且行動默契。”
“看來要給你發獎金了。”池非遲道。
鷹取嚴男聽著那邊的聲音,有些無語,他的老板啊,這時候稍微帶一點調侃的語氣行不行,這么平靜無波的語氣,讓人分辨不出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在反諷…
仔細想想自己今天做的事,老板這應該是滿意吧。
看看,他就說吧,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
“老板,這次不用了,我拿了錢還什么都沒做呢,找出并清除老板身邊的危險,這也是我的工作。”
“不,還需要你再做點別的事,”池非遲道,“我不會回去,讓他們覺得今天盯不到人,等他們回去的時候,我要你跟上去,找到他們的落腳點,可能要盯到很晚,你昨晚好像凌晨三四點才睡,今天大概八點就醒了,能撐住嗎?”
“沒問題!”鷹取嚴男堅定點頭,隨即一愣。
等等,老板為什么知道他幾點睡的、幾點醒的?
老板在監控他?
不對啊,他檢查過,屋里沒有竊聽器之類的東西,而且要是有人從大樓對面看他,他不可能一點都沒察覺。
那老板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摸不清老板的動向,卻被老板把他的動向摸透了,她自己還不知道怎么被摸透…老板有點過份了啊。
他可是經驗豐富的老賞金獵人了,不科學!
鷹取嚴男大概想不到,監視他的是偶爾停在他陽臺上、偶爾飛過窗戶前的烏鴉,甚至在他睡覺的時候,因為拉了窗簾,擋住監視窗口,還有一只烏鴉從通風管道進去,確認過他在睡覺。
他一天到晚做了些什么、出了幾趟門、去了哪里、接觸了什么人…烏鴉們恐怕比他記得還清楚。
其實沒必要監視得這么嚴密,不過誰讓鷹取嚴男住在池非遲隔壁?
池非遲那棟公寓大樓附近常常有不少烏鴉活動,烏鴉一多,閑著也是閑著,吃飽了就去盯著鷹取嚴男…
“不能的話就打車,小心一點,不要驚動了對方。”池非遲叮囑完,就掛斷了電話。
“嘟…嘟…”
鷹取嚴男剛想問問老板是怎么知道他幾點睡的,就聽到熟悉的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池非遲沒回杯戶町,先把后座的一堆鳥蛋送到非墨說的廢棄工廠,安置好,又給琴酒發了郵件:
新魚上鉤,兩條 非墨又收攏了一批‘外圍成員’,他只要把鳥蛋送回來就行了,非墨會自己帶著那群鳥飛回來、重新筑巢。
過了一會兒,琴酒一個電話打過來,“我現在不在東京,讓基爾…”
“有炸藥,”池非遲直接道,“至少有大量的炸藥的線索,其中一個代號叫末路的,是出了名的炸彈改裝師。”
琴酒果斷改口,“等我,一個小時到。”
池非遲毫不意外,電話掛斷后,又打開了項鏈通訊。
“非墨,你到哪里了?”
“剛到東京,主人,出事了?”
“你主人沒出事,有人要出事,讓烏鴉去跟蹤兩個人。”
“杯戶町和米花町這兩個地方已經布置好了通訊設備,有專門負責聯絡的烏鴉,如果人在這兩個地方附近,你把要跟蹤的人的照片發過去,說明位置,再加上‘跟蹤’的字樣就行了,它們能看懂。”
“好,你回來先休息,不用急著找我。”
池非遲將項鏈上的指環轉回去,又給鷹取嚴男打了電話。
位置直接問鷹取嚴男就行,照片可以讓鷹取嚴男傳過來。
讓烏鴉在高空一起盯著,也能防止鷹取嚴男那邊出現什么意外,把人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