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點清除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德文尼亞對埃迪卡拉報告道，“目前霹、瓊二位旗主已經完成潛入工作，并殺死了名單中絕大多數對象…”
“這分明就叫‘不順利’把？”埃迪卡拉嘆了口氣，望向下方的演武場，“絕大多數目標死了，那剩下的人恐怕也能猜到是我們要滅口了。”
“畢竟下手的是‘俠客’。”德文尼亞語氣平靜，“‘俠客’。那些外圍協力者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是誰在對他們下手。他們就算想要求救，也找不到對象呀。”
有些時候，六龍教也會以“俠客”的名義進行活動。這也會吸引到一些庇護者內部的俠客同情者。這些群體未必有膽子真個反抗，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勇氣還是擠得出來的。
俠客、綠林，亦或者那種較為罕見的“沒有明確傾向的自由活動者”，六龍教都曾扮演過。這些群體連同六龍教一樣，在官方口徑中都統一屬于“不服從者”、“危害文明之人”。
“還挺有人望的…”埃迪卡拉嘀咕一句，然后望向德文尼亞，“他以前真說過，自己水平有這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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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推算出“這顆生物腦很有可能是向山本人”之后，向山便產生了這樣的癥狀。
“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向山抬起頭道，“從第二武神到第十一武神，這十個家伙，每一個人都不比最初的向山差。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勝過武祖向山的地方。正是因為有他們持續戰斗，所以才有今日的局面。”
“他適應得還真快啊。”埃迪卡拉不由得感慨道，“不過你還是得提醒他一下，‘我們’的項目要擺在第一位，不要耽擱了項目。”
“呼…”向山在想象中長舒一口氣。
“問題？哦，不，不，我只是突然思考起他最近同我交流的問題。”
“我如今早就不單純是生物學意義上的‘向山’了。就算我的大腦是武祖向山的那一個大腦，我也不單是他了。”
“厲鬼”悄無聲息混入了討論圈，卻沒有說話。
“似乎提到過…”德文尼亞從記憶中檢索相關內容，然后有些難以置信，“唔…他確實是說過，自己很強，能從武神的隊友手上逃掉。但是大家都以為他在吹噓自己。”
“第一次擊敗旗主？”
數分鐘之后，鋼棍橫掃，側面擊打在薄沙護法的腿部關節上。短促剛硬的發力，破壞了薄沙護法的平衡。薄沙護法倒在地上。
“弗雷騎士，同伱交流？”德文尼亞有些震驚。
很多所謂的“外圍協力者”都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玩意打交道——不過武神鬧了這么一出之后，應該也會有不少人猜到了吧。
“本來就是不能拿上臺面的東西。他這個念頭甚至都需要牢牢鎖在生物腦內，不能被計算機所捕捉到。”埃迪卡拉搖頭，“我只要結果。”
“嗯，不算非常頻繁，三到五天一次的頻率。”德文尼亞說道，“在此之前可沒有旗主一級的高手跟他對練。”
“什么？哦，對，那義體。那是薄沙旗主在樓內行動時所使用的。”
“薄沙旗主在和誰對練？那是…弗雷？我沒看錯吧？”
向山再一次將那位薄沙旗主掀翻之后，薄沙旗主臉色多少有些掛不住了。
“厲鬼”蹲在向山面前：“你到底在別扭什么呢？嘖嘖，‘向山’在你的內心深處，到底還是很特殊不是嗎？你期望‘最后的武神’，最好是一個起于微末的英雄。可當這個人變成；‘向山’本人的時候，你就又鬧別扭了。為什么？為什么？”
“你怎么看待他剛才的表現？”埃迪卡拉將視頻記錄直接共享在現實增強圖層上，“攻擊性還挺強。”
向山比較識趣，于是放下武器，揮了揮手就到場地邊緣坐下，沉思。
六龍教幾乎不以六龍教的名義活動。
這個特殊金屬蛋白構成的細胞骨架，實在是解決了很多難題。
“是啊，這很奇怪啊。”“厲鬼”也點頭。
生命熔爐騎士團內的六龍教教眾們需得在那些“外圍協力者”們猜到這一點之前，將他們清理掉。
“基準”的向山在觀想之中搓了搓自己的臉：“那個家伙之所以會出現，還是說明我們的意志不夠堅定。而且他說得確實有幾分歪理不是么…”
他本人則趁著這個機會，直接向埃迪卡拉討教相關技術細節。
當然，這并不是真正的“最低點”。如果時間再久一些，這個細胞骨架還會進一步分解。
“等等…天哪…”埃迪卡拉打斷了德文尼亞的話。他先是彈出上半身，貼在觀景窗上，然后又遠程接管了一個攝像頭，“那是什么？這不是我們的薄沙旗主嗎？”
“身為旗主，薄沙的水平已經快要跨越一重天地了。招法等方面已經超過最低標準了。”埃迪卡拉道，“這豈不是說…弗雷騎士其實也是潛在的一重天武者？雖然我知道他很強，但可沒聽說他是這個程度的強。”
他確實需要稍稍發泄一下心中的壓力。
“真是個別扭的家伙。”“厲鬼”嗤笑道，“一般人在確認了自己是自己之后，不說欣喜若狂吧，起碼也應該做出喜出望外的姿態來吧？應該高興一點吧？”
“犯罪”道：“他本來就是虛擬的陰魂。”
弗雷騎士手持一條兩米長的鋼棍，雙手握在長棍中部，雙手交替持握，時而刺擊時而橫掃，薄沙旗主往往在勁力放起之時，就被生生打斷姿勢，沒法使出招式，只能被動防御。
只是三言兩語的功夫，局面就開始朝著弗雷騎士傾斜。那位六龍教旗主敗象已然顯露。
“嗯，正如你們所說的，他是個不錯的家伙。”埃迪卡拉思考道，“他可能是有給自己進行細胞層面深度改造的打算吧。我猜的。嗯，可能還會立個什么名目，借用團里的項目來完成。”
“沒什么值得高興的。”向山如此說道。他的目光飄向了演武場邊緣擺著的武器架。在這里只要提前上安全鎖，不允許那些能夠損傷生物腦的想法被完成，鎖住義體的最大出力，任何非化學能武器便都是安全的。
“嗬，有病。”厲鬼向山微笑著不再出聲。
向山按住腦袋，搖了搖頭。
但是現在，恰到好處。
科研騎士很少有戰斗剛需，因此這么做的人并不多。但有需要的科研騎士大多會這么做。
而這個騎士團恰好又是細胞層面改造技術的前沿。
它可以與絕大多數細胞層面改造完美兼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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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這位英雄，可以是任何人，卻獨獨不應該是向山？為什么呀？因為這樣一來，二百年來所有人類都仿佛是廢物？只有向山是特殊的？”
“別，別產生這樣的想法。會加劇癥狀的。”“犯罪”絕望地捂住臉。
埃迪卡拉與菩提達摩高天之間大約存在著一點兒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些將要被清理掉的棄子很難從這位鎮守武官這里獲得幫助。
“我們…我，向山，當初犯下了錯誤，每次都在最關鍵的時候功虧一簣。后續的他們才是接替我們進行抵抗的人們。”
“嗯…與之前的記錄相比，確實是更加偏向攻擊，有‘發泄’的成分。”德文尼亞點了點頭。
向山腦內的細胞骨架，幾乎不會與常見的大分子產生反應。這種特殊蛋白質形成的韌性強化骨架與神經網絡緊密結合，幾乎是一種完美的“基底”。
厲鬼嗤笑一聲，然后消失不見。
“狂熱”搖頭：“這可真是煩人啊，這家伙陰魂不散。”
“人手不足啊。現在命令只能傳達到直屬于我們的三支護教隱旗里，薄沙旗主還是這幾天才剛剛回來休整的。我們不能…”
“嗯，之前一直沒碰上。”德文尼亞沉思片刻，“他并沒有任何隱瞞自己武學水平的意圖，只是之前一直沒有展現罷了。他的戰斗方式就是靠基本的反應速度還有基本功硬打，很難看出水平高低。”
通過武術的形式。
他們當中，很多都不知道薄沙護法的真實身份。但是，薄沙護法明面上的身份，是副團長德文尼亞的個人追隨者，至少大家都曉得，這個家伙是個好手。
埃迪卡拉陷入了沉思。
下面的人群似乎傳來一陣騷動。不少人正在歡呼某一個人的名字。
而剩下的一半，難度也驟然下降了。
“你這滑坡滑得真是夠厲害的。”“犯罪”出現在“厲鬼”身后，毫不留情抬起腳就是一踹，“你丫的。”
“我說得不錯吧。如果‘最后的向山’就是‘最初的向山’，那豈不是說明這二百年間人類一無是處嗎？”“厲鬼”如此說道，“不如來‘飛升’吧。”
“連你都這么說，那他確實不是演的咯？”埃迪卡拉點了點頭：“你們有對他進行其他的檢測嗎？這家伙的腦細胞改造到什么程度了？”
“沒有正式的測試。我們不能隨意窺探一個科研騎士的大腦，更別說他還是教友。”德文尼亞道，“只是從側面反應來看，他對抗加速度的能力并不顯著，應該是沒有太高深的改造。”
埃迪卡拉也只以為自己的那份計劃，正在被弗雷騎士完美地執行著。
“那個…他，弗雷，經常來這里訓練嗎？在我不在的時候？”
“你的心靈尚不平靜。不然你不會看到我。”
德文尼亞是團長之下主觀六龍教教務工作的。他的崗位，對人格側寫方面的內功有更高需求。德文尼亞也更擅長這方面。
在沒有外部能量輸入的前提之下，封閉系統內的事物，都會朝著能量最低的狀態跌落。那些二百年前注入細胞的硬化支撐材料，在這種規律的支配之下，變得無比穩定。
“恕我直言，菩提達摩高天閣下實在是太過苛刻了。他甚至都沒有給我們的人提供機會，去清理掉首尾…”
就連德文尼亞也錯愕了一陣。但他很快說道：“好像…也很正常？弗雷騎士確實說過他的戰斗力很強…”
這也算是科研騎士蹭高級的改造手術的常見手法了。立一個項目，說是要研究細胞層級改造手術，甚至干脆說為了培養學徒、讓學徒掌握手術內容方便進一步展開研究，然后給自己塞進志愿者名單里。
在推算出自己大腦內細胞骨架的來歷之后，這次潛入的任務便算完成了一大半。
向山掃了一眼監控。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肯定被騎士團的高層注意到了。德文尼亞十有八九就盯著自己。
“嘿嘿，沒聽說過發泄情緒還要顧忌敵人心情了。”紅衣的厲鬼無聲無息浮現。“你看看那個六龍教武者的可悲表情吧。你已經得罪人了。”
最重要的點便在于，它太穩定了。
圍在練武場的騎士們發出一陣歡呼。
“說到底，我還是將‘向山’置于‘他者’之上了。如果‘最后完成使命的俠客’可以是任何人，那自然也沒有‘不能是向山’的道理，對吧？”向山道，“當前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任務上。”
向山繼續在數據雕花上下功夫，寫了好些漂亮的報告，以證明自己的項目正在有條不紊地推進。
剛才似乎大家都在呼喊弗雷騎士的名字，推他出來與薄沙旗主交戰。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弗雷騎士就在訓練場上占據了上風。
“有問題嗎？”德文尼亞主動發問。
“你也無需來動搖我。你會出現，只能說明我的修行還不夠。”
自從在數日之前，確認了自身大腦有很可能是經過二百年的時間轉化而來后，這個六龍教主記憶影響而來的“心理問題”便頻繁發作。
而一般情況下，這種水平的武者想要搞一搞神經細胞改造手術，是很正常的事情。
“閉嘴。”向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在心中無聲說道。
“厲鬼”并不是什么人格覆面。它更接近于一種譫妄癥狀。向山的大腦已經習慣于用人格覆面的形式去駕馭外界的數據鏈，所以他內心的動搖、陰暗也會以這種形式直觀體現出來。
向山這一次顯露出了接近一重天武者的武術技巧。按照他剛才的表現，絕大部分人武者都只會覺得他比那位旗主“強一點”。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因為乙流躺了好幾天，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