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城C再一次見到尤基的時候,時間應該過去了…大概一兩天的樣子。冉城C不確定自己的時間感是否還是正確的。人類的“時間感”,是高度依賴某些特定神經網絡的周期性神經活動的。這類大腦中感知時間的區域正位于編碼空間信息的區域旁邊,距離海馬區并不遠。既然干涉海馬區、控制短期記憶轉化為長期記憶的技術很成熟。那么,操控一個個體的“時間感”,讓他感覺時間被縮短或拉長,也是有可能的。這一門技術的實用價值有限。人類的思維速度,依舊會受限于神經信號的傳遞速度,以及神經網絡的優化程度。就算這個主觀的時間被擾亂了,人類生出了“加快思考速度”的主觀驅動力,思維的活動速度也依舊會受到先天的限制。思維不可能無限加速。但是,它可以讓對象覺得,短暫的時間突然之間變得無限漫長、而自己不經意之間,就空耗了許多時間,原始的本能會驅動他,強烈地要求他“找點事做”——因為對于自然環境中的野生動物來說,“長期的懶惰狀態”意味著“容易死亡”。這種驅動力,會給以人強烈的精神折磨。當自己的時間感被他人操控的時候,那個操控者就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調出這種精神折磨。甚至這種虛擬的時間感地獄,比真正的“長時間關押”還要可怕。雖然時間感被調整了,但是思維的速度卻不會增加太多。被折磨的人只會無比清晰地感覺到,時間從自己手指縫隙之間白白流逝,自己卻做不了太多事情。清晰的記憶也成為了一種折磨——因為生理層面上,犯人還來不及遺忘。這樣帶來的無力感,比實際的關押,更加可怕。自己的大腦既然已經落入了對手的手中,被做這種事情的可能就不小。冉城C自己就做過類似的事情。他看著尤基,笑了笑:“居然這么快就來了…我還以為,我主觀里會經歷相當漫長的時間,才會再見到你。”這樣子給予人折磨,甚至不會帶來退行性的生理損傷。人類的神經網絡如果長期不使用,就有被其他功能擠占的風險。一個人如果長期不說話,那就有可能遺忘說話的技巧。但這種轉變,依賴客觀的時間。這種調整主觀時間感的技術,不會加速神經網絡自身的調整。目標對象并不會輕易遺忘或者退化掉技能。這是一種相當理想的刑求手段。考慮到內功高手對化學藥物的抵抗力,這種從底層入手的手段,或許比自白劑還要有用一點。尤基搖搖頭:“一般來說,我們并不推崇折磨俘虜。好了這位六龍教的先生,你現在平靜下來了嗎?有想要交代的東西嗎?”現在距離尤基上次進來,剛好是二十四小時。那些前學徒實在是太過熱情了。尤基只說,自己想要好好分析那些六龍教分子的供詞,然后這些科研騎士學徒就根據冉城C說的話,做出了許多分析,寫了好幾份報告。比尤基自己想的要全面得多。最終,尤基也只好被這群老延畢拉著,去參加船上的集體活動了。這些前學徒,在科研騎士團倒確實是底層,但也確實見過上級的科研騎士那些名目繁多的集體活動。從古典時代的“音樂愛好”,到武祖那個時代的“科幻、二次元審美”,各種不同時代的文藝活動都有。或者模彷武祖、萬機之父陛下在超人企業時代的餐會,等等。現在這些前學徒沒條件完全照搬那些集體活動,但是引哲維在建設宗門的時候,還是很重視這種事的。感覺有點像舊時代所謂“Party”的集體活動,他們也組織過好幾次。雖然只能提供虛擬食物,用AR影像玩小游戲之類的,但前學徒們還是很喜歡這種氛圍的。而昨天開始,尤基就成為了派對的核心,整個皮可西派宗門駐地(潛艇)里最酷的人。一開始,尤基還是對這種科研騎士獨有的“宗教活動”挺感興趣的。但是大家實在是太熱情了,幾乎所有人都想找他談第十二武神的事情。《仙木奇緣》尤基惟恐自己說漏了嘴,一直在回避這類話題。而這理所當然的激發了前學徒們的好奇心。到最后,尤基還是覺得,來找這個六龍教的家伙問話,比較適合他這類人。一直跟師父在荒野里闖蕩,他還真不適應這種…這種氛圍。正好他跟六龍教旗主的對話也是直播的,也算是給那些前學徒找一點事做做。“新的東西交代?”聽了尤基問話,冉城C低下頭,沉默不語。尤基道:“都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在猶猶豫豫的?就算你對六龍教有巨大信心吧,你也肯定不能回去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你都得呆在這個虛擬的監獄之內。而六龍教的人不來救你還好,一旦他們沖進來救你,看守你的人就會在他們得手之前,先一步將你殺死。擊殺一個沒有保護的大腦有多簡單,就不用我跟你形容了,對吧?”“綜合來看,六龍教就算再強大,你也不可能從他們那里得到任何好處。除了類似‘宗教體驗’的信仰之外,你還有為他們保持忠誠的理由嗎?”冉城C嘴巴翕動片刻,似乎是想要說點什么。尤基立刻追問到:“什么理由?”“我大腦之中,有一部分記憶告訴我,即使我為六龍教陣亡了,我也依舊可以獲得足夠的利益。”冉城C道,“雖然我不知道理由…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是曾經有證據告訴我…無比明確的證據告訴我,即使為六龍教而死,我也能得到報酬——巨大的報酬。”尤基樂了:“可你的這一份‘不知道在哪個盤里的記憶’,不還告訴你說,六龍教根本不害怕任何武神嗎?結果你看,現在怎么樣了?”冉城C的臉上滑下了兩行眼淚。他毫無預兆的流出淚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