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組織內,有勁爆奎和小毒蟲兩個以內功見長的武者,自然不至于對內功高手沒有一點防備。
比如說,地道各個入口處的閉路線攝像頭。
這些攝像頭就是一個純粹的光信號采集道具,沒法駭入。而這個信號通過閉路線送入大寨內的監控區之后,會由少數改造率很低的成員負責——他們是專門做這個的。這些人的雙手都是血肉之軀,腦內芯片也減少到了一個,且沒有操控四肢運動能力的機能。這樣子,就算有人透過屏幕釋放“符”與“咒”,也不至于被立刻控制。
而這些成員手邊,則有純機械結構的報警裝置。
對,這也算是一大奇觀了。在閱讀了幾個綠林人的記憶之后,向山才想起來,確實是存在這種事的——為了防御內功高手,有少數地方,干脆就采取“差分機”作為設備的操控系統了。
差分機,本質上也可以算是圖靈機的一類運算道具。倒不是說這玩意不能黑,但它顯然是不接受電子信號的。想要黑進差分機,你得想辦法卡住它的特定齒輪之類的。
而除此之外,大寨還有一項防御措施。
有大概三成的人員,其芯片是不與格利亞德專屬的局域網服務器相連的。
只有大概七成的成員,是直連格利亞德的服務器。
還有兩成屬于二當家小毒蟲,而剩下的一成,則屬于三當家“青鋼禿鷲”丹尼爾。
另外,萊夫和勁爆奎直屬的沖鋒隊,也有單獨的序列。
這卻是為了防止格利亞德被內功高手攻殺之后,整個山寨直接覆滅。
而格利亞德平素可以動念之間對自己直屬的下屬下達指令。但若是要通知其他幾個當家的,或者指令全寨子的人,就得靠原始的廣播系統了。
當然,這里面有個名為“江湖禮儀”的好聽名目。
這個時代,有很多本質上沒啥用、說不定還在降低工作效率的“禮儀”,實際上就是在防御內功高手的。
換句話說,向山哪怕能夠循著格利亞德的服務器對整個寨子下蠱,也不可能將整個大寨一網打盡。
至少兩個當家頭領,以及少量精銳組成的沖鋒隊,是需要另想手段的。
另外,改造率較低的匪徒,或許也不受節制。
但這也沒太大的關系。
地下網絡錯綜復雜。這底下甬道并不是直來直去的一條,而是有多處拐彎與岔路的。而這些岔路之內還有岔路。
“跟著攝像頭的線走”也不是一個好主意。有些時候,那攝像頭的射頻饋線布置很詭異,且一路上有好幾處誤導,有一些假的接線甚至會故意走向錯誤的方向。
地面上也有偽造的腳印和輪胎印。
有些死路內,甚至還埋著EMP地雷。
盡管“鐵華”之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EMP,但是這種自腳下爆發的EMP攻擊,根本不會給你釋放鐵華的時間,只能靠義體自身的電磁抗性硬抗過去。
但向山卻是從萊夫與格利亞德的腦子里直接挖出地圖的,自然不會迷路。
Z組織雖然有監控系統,但畢竟人手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況且,在大多數人看來,只要入口處的監控沒有問題,那么里面問題也不會太大。
很快,向山就在一個沒有攝像頭的路口停了下來。他一抖摩托車后側,將弟子放下。
尤基想要出聲,但是向山捂住了他的嘴,搖搖頭:不知道回聲嗎?在這種地道里,一點聲音都會傳得很遠。
尤基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的習慣腦內打字這件事:那么師父,我們現在應該…
你就躲在這里。向山指了指一條岔路:這條岔路呢,聯通兩條最近常用的通路,但是卻沒有什么人走,而且拐角也夠多。你就躲在里面第一個拐角,明白嗎?
尤基振奮的點了點頭。
這里距離Z組織大寨也只有幾百米了,向山已經接收到了某個服務器發送來的信號。
只不過這個信號卻是個單向的。普通成員只能從這個頻道下載特定數據——包括基地內的監控內容、物資分發、人事調動以及頭領指令。他們無權上傳,也不需要。某些通訊聊天,則有“無線電”來承擔。
這也避免了某些成員上網的時候淪為“蠱師”的傀儡,悄無聲息的將“蠱”帶入這個山寨,然后將某些信息帶出,最終將整個寨子的秘密賣掉。
——雖然向山覺得,格利亞德身上的暗手也不少就是了。
向山現在要做的,就是進入到自己可以施展內功的范圍——也就是信號發射器發射的信號可以抵達寨子服務器的距離。
按照約定,尤基得先在這里等等。
記住了嗎?萬一被發現了…
就躲避輔助線!
屁!我怎么跟你說的!萬一被發現了,就說“我是俠客的弟子,師父已經潛入你們山寨了,若是不想賭自己身上有沒有蠱,就請把我抓起來,到我師父那里換解蠱的機會”——輔助線系統就是避免你被一擊秒殺的!那玩意不過是個入門訓練用的東西!
尤基面色猶豫:這是出賣吧?
向山再次強調:記住,就這么說!現在,去給我躲好!
尤基乖乖照辦。
向山發現視覺上確實看不到尤基之后,點了點頭;藏好,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和受自身操控的阿里尸體同時發動摩托,再次朝著Z組織大寨進發。
短短幾分鐘后,他就看到了目的地——一個停車場。
這是一個停放摩托的地方,場地的邊緣有幾排兵器架。兵器架下方還堆著三個子彈箱,提供三種常用口徑的子彈。
有幾個嘍啰就聚在這里。他們湊在一個墻角,手上握著自制的游戲機,在那兒打俄羅斯方塊。
“游戲”應該是為數不多從舊世代延續到現在的文化了。按照某種理論,剛剛入門的武者在施展外功的時候,腦神經的活動與進行游戲類似。無論是“預判、規劃”的思考方式,還是對“勝負”的情緒,一致程度都很高。
只不過,這個時代,沒有人敢隨便下載網上的資源就是了。哪怕只有幾十行代碼,都有可能帶著惡意的蠱。這里的少數游戲,都是寨子里的武者訓練內功時的副產物。
某些經典的設計,會通過口口相傳流傳至今,然后被一代代內功修習者重復的制作出來。
有人遠遠的對著向山與阿里的尸體打了個招呼。向山攬著阿里的肩膀,對著那邊揮揮手,同時播放一段在制服這綠林兄弟之前臨時錄制的笑聲。
這一段聲音又經過了向山的技術處理,消去了背景的噪音,雖然聽起來稍稍有些怪異,但是還是可以蒙混過去的。
“來來來!來玩兩把!”一個漢子大叫道:“輸了自罰一針乙醇。”
“不了不了。”向山含混的說道。阿里畢竟不是滿改造率的武者,死了幾天,身體難免有些異狀,而且廉價芯片也寫不了太復雜的東西,肢體動作在常人看來會顯得很是僵硬。
蠱還沒有種下。向山自己內功修為還沒有完全恢復,哪怕是Z組織服務器這種在他看來完全不設防的玩意,也要耗費他一定的精力。若是太早被發現,而陷入外門武者不間斷的圍攻之中,說不定他根本就找不到機會釋放蠱毒。
所以現在還不能暴露。
幸好那邊那些綠林也沒有強求,繼續聚精會神的打起游戲來。
向山拎著部分物資,先往Z組織的集體倉庫方向去。每次劫掠回來,Z組織的嘍啰都會去那邊上交自己的所得,以維持自己組織的運轉。這個動作不會引發任何疑惑。
向山隱晦的用義眼掃描天花板上方,標注所有攝像頭的位置,并默默計算它們的監控范圍,或是轉動的頻率,然后與格利亞德、萊夫的記憶進行對比。
平心而論,這個綠林大寨的攝像頭并不算密集。只有部分關鍵路口,以及倉庫、機房、發電站之類的關鍵區域周邊較為密集。
向山就這樣拖著阿里的尸體,走在狹長而陰暗的甬道內。
很快,就有兩個綠林暴徒迎面走了過來。
向山謹慎的調整步伐快慢。他確保雙方在甬道較為昏暗的地段迎面相遇。
那兩個匪徒看著阿里怪異的步伐,以及向山略顯陌生的面容,面露狐疑之色。
向山則極其自然的與兩人擦肩而過。
兩個匪類還在思考,是不是某位兄弟藥嗑多了,打算轉過頭來看一眼。
但就在這一瞬間,某種如同槍擊的聲音。
向山的手臂握住了阿里的鋼棍,然后猛烈的抖動手腕。
鋼棍的尾端撞向兩個綠林匪徒。他們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鋼棍尾端擊中后腦。強烈的震動滲透進延髓,兩名匪徒一時之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向山轉身,按住兩人后腦,高頻震蕩波一吐,破壞椎骨,碾碎椎管內的主神經,然后破壞大腦。
緊接著,他將那些雜七雜八的物資往地上一扔,快步離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