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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蜀主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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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昶及一眾嬪妃子女,被軟禁在城西一座大宅,是原右相王昭遠的府邸,而王昭遠因為“奸佞弄權”被文龍圖下了大獄,家也被抄。

  昏主孟昶要降賊兵,亂殺忠貞將士,失蜀地民心等等,很多罪責都被怪在了王昭遠從旁諂言的頭上,當然,王昭遠也確實難辭其咎。

  不過孟昶帶著嬪妃子女,被軟禁在這已經抄家的昔日臣子府邸,心下自然更是惶恐。

  其實王昭遠的府邸,也算奢華,只是比起蜀皇宮,那就差著十萬八千里了。

  對于習慣了奢華無度生活的孟昶來說,現今自然是日日受苦。

  而且被軍卒看管,他也根本不敢外出,唯有昨日想去拜訪文龍圖,乍著膽子和宅園外軍卒一說,軍卒倒也放行,只是有兩隊軍卒,前后保護而已。

  其實現在就是讓孟昶隨便跑,他也根本不知道能逃去哪里,更不敢逃,被抓到,怕肯定會被砍頭,就怕被凌遲之類的,聽說中原,已經開始有了這種殘酷的刑罰,也就是寸磔入了刑律,一刀刀將人割肉割到死。

  當然,孟昶這自然就是聽到的以訛傳訛了,這種殘酷的刑罰,便是前朝有,陸寧都會廢除,更莫說中原大地,本來就沒這等刑罰了,至于寸磔的殺人手段,雖然早就出現,但并不在刑律中,只是取決于君主或酷吏個人的殘忍變態。

  今日文龍圖來訪,孟昶令廚子盡量張羅好酒好菜,齊人對其肉類菜蔬供應還好,但也僅僅吃飽吃足,如以前的山珍海味,自然全沒了。

  現今各路君主太多,陸寧可不想養一堆奢侈無度的閑人,其后裔,就更要學會自力更生。

  陸寧到了王昭遠府邸前下車,孟昶早領著一眾妻兒奴婢侯在府門前。

  見陸寧下車,孟昶緊走幾步,惶惶躬身道:“罪人孟昶,見過文龍圖!”身后惠妃花蕊夫人、昭容李艷娘及其她幾個嬪妃都屈膝見禮,曾經的皇子皇女們,排在另一側,也齊齊見禮。

  他們都臉上惴惴,心中惶惶,曾經是皇家貴胄,現今,每日做噩夢醒來時,卻都希望自己只是草頭小民。

  半年多未見,花蕊夫人略顯清瘦,秀眉間深有憂色,但柳腰蓮步,艷美風華不曾稍減。

  偷偷瞥著陸寧,她美眸中極為復雜,自是想起半年多前和這個男子初見之時。那時這個男子,便很強勢,但是,她性格使然,恬淡處之,內心深處,自覺得對這男子,是寬容大量的恩眷,男子不識天高地厚,不知蜀地皇家威嚴,自己也不責怪他。

  卻不想,再次見面,自己卻要對他屈膝見禮,心下更期盼他還記得自己,能幫自己及夫婿,逃脫可能的殘酷命運。

  陸寧目光看過來時,花蕊夫人又慌忙轉開美眸,不敢再看他。

  李艷娘陸寧則是第一次見,心中也升起怪異感覺,朝天髻的發明者,和花蕊夫人一樣,正史野史,艷名流芳,貴為蜀國皇帝寵妃,現今卻在自己面前,惶惶的偷看自己,眼中滿是懇求,令人隱隱有一種,時空錯位的滿足感。

  又見她果然發髻高聳,精美無比,怕每天梳頭就要梳一兩個時辰,不過其美髻確實華貴雍容,更襯得她嬌艷無比。

  在孟家人簇擁下進宅,到了后堂飯廳,則只留下了孟昶和花蕊夫人及李艷娘,原本看起來,本來只是孟昶、花蕊夫人和陸寧三個人的座位。

  自是花蕊夫人擔憂夫婿,終于說出了和當年文總院現今文龍圖的那點點淵源。

  孟昶病急亂投醫,想通過花蕊夫人這層淵源,看能不能從文龍圖處打探些消息。

  是以,才令花蕊夫人也在旁陪酒,但不知道李艷娘在孟昶耳邊低語了幾句什么,她也就留了下來。

  雖然同桌喝酒,但孟昶畢竟曾經是蜀國皇帝,花蕊夫人是他皇妃,給陸寧斟茶倒酒,都是婢女的差事,花蕊夫人只是陪坐在一旁。

  但陸寧覺得,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是以下毒毒死文龍圖對他們沒絲毫好處,哪怕知道自己身份,孟昶也沒這個膽子沒這個狠辣勁兒和自己同歸于盡。

  而且哪怕是這宅院的廚子,也都換了齊人細作。

  但畢竟是在旁人府邸,這個人,還是故國舊主,又誰知道奴仆婢女中,沒什么別有用心之人?或是鉆牛角尖的忠貞之士?

  是以陸寧只是淺淺吃了點喝了點,并不太動酒筷,料想就算酒菜中有毒,自己體質,吃了這么一點,也沒什么大礙。

  花蕊夫人不太說話,只是偶爾神色復雜的偷偷瞥陸寧一眼。

  孟昶卻全無曾經一國之主的自覺,賠笑著問起,龍圖公可知道,圣天子會怎生發落小可?

  顯然,他雖然心中惶惶,但從小就是皇室貴胄,十五歲便登基,作為蜀國帝王統治天府之國近三十年,是以,他根本不懂怎么掩飾自己的真實意圖,想問什么,便直接問,只是,卑躬屈膝這種東西,卻是不用學的。

  他剛剛四十出頭,但現今已經兩發斑白,顯然從秦軍入川,他便備受煎熬,現今更成為階下囚,未來生死不知,半年多下來,心神憔悴,已顯老態。

  其實陸寧早已經想好怎么處置他,和柴宗讓一樣,封個縣伯,送去京師就是。

  不過,自己自然不能現在拿出圣旨,畢竟,齊帝要有考慮的時間,和派出使者來成都府的時間。

  是以,只能含糊其辭,叫孟昶放心。

  孟昶臉上憂色卻更深。

  那李艷娘,雖然也不多說話,卻眼波流轉,頻頻看向陸寧,美眸中全是討好和求肯。

  甚至陸寧感覺到,桌下雙足,被她纖足輕輕碰觸了下,雖然她很快縮回去,但自己離得她甚遠,若說她是無意,怕不大可能。

  李艷娘,很怕死,現今蜀主身邊,本來就有一種傳言,怕蜀主和眾嬪妃皇子皇女遞解京城的途中,會被賊兵殺死。

  這是以小心之心,揣度自己可能要對蜀國皇室斬盡殺絕之意了。

  李艷娘,看來深信旁邊人吹來的惶惶之風,她和孟昶,顯然也沒什么真正的感情。

  當然,對現今大多數女子來說,尤其是陪王伴駕的女子,說什么男女感情,好像太過無謂。

  而且,大多數女子,從來操控不了自己的命運,只能逆來順受,末代皇室艷美嬪妃,又有幾個不是成為新貴的新歡?

  她們又有幾個會反抗的?

  自己的妃子呢?

  陸寧心情突然有些低落,自己的嬪妃,對自己也是如此嗎?但想想,和貴兒、五娘、永寧的相知相識,大小蜜桃的追隨陪伴。哪怕露水情緣的羅殿小女王和藍嬋,愧疚下收入內宮的阿蜜骨,就算自己對后三者,談不上有什么感情,更多的是一種情欲的發泄,最多對她們,有一些喜愛或者憐憫,但便是后三者,也不能說她們,就對自己無情呢。

  想想,突然心情就有些好,很有一些滿足感。

  隨之又想到,其余和自己有些淵源的女子,湯玉娘,自己剛剛已經去信,令密監送她來成都府,過些日子,砍了那王昭遠的腦袋,算是兌現自己承諾,但她的心結,卻不知道是不是能解開,不過,那也不是自己需要考慮的了。

  還有在道州的蘇小小,自己也去信令人送她來成都府了,想想,倒也有些想這個小丫頭,她可是自己這個文先生的正經第一房妾侍。

  想想,也覺得好笑。

  又想起潘氏焦氏,自己給蘇小小寫了一封信,說到潘氏焦氏如何,由她決定,如果她覺得沒什么朋友,需要兩人做伴,便帶上,但自己的意思是,發些銀錢打發了就是。

  說起來,潘氏焦氏都識文斷字,潘氏還很能寫些東西,作為自己的書房丫頭,另一種形式的典秘書未嘗不可。

  但總覺得自己這個文龍圖,應該清凈度日,身邊美女有幾個,秀色可餐,賞心悅目,每日不寂寞就好,太多了嘰嘰喳喳的,也實在沒什么意思。

  正胡思亂想,旁側孟昶叫了幾聲,陸寧才回神,笑道:“什么?”

  孟昶心下更是嘆息,完了,看來全完了。

  這文龍圖,不吃不喝也不太搭理自己,看來,自己處境實在堪憂,所以這齊人,覺得和一個死刑犯說太多,很晦氣吧?

  “惠妃娘娘,前次我有句話沒和你說,實在覺得,你就像我一個大姐姐一樣!說起來,我也怪想我的姐姐的!”陸寧見花蕊夫人愁眉不展,突然就想到了大姐,為了大姐夫的事情,是不是每日也是如此,自己又是不是有些過了?好似一點親情不講,是不是,也該尋時間和大姐、大姐夫一家吃個飯,自己好像,有三年沒見過大姐和大姐夫了,比起二姐、以及做了幫自己掩飾身份的親信之臣更一路青云的二姐夫,簡直兩家人一樣。

  心神恍惚下,陸寧便順嘴說出了心中所思。

  花蕊夫人俏臉立時通紅,更有些慍怒,只是,不敢瞪視陸寧。

  聽陸寧喊花蕊夫人“惠妃娘娘”,孟昶立時臉色慘白,再聽陸寧后面的話,更是半晌做聲不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越發的愁苦。

  李艷娘卻是看看陸寧,看看花蕊夫人,又看看孟昶,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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