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諭旨,赤虎軍遷道州,文阿大任道州觀察使、赤虎軍統領,米珠為赤虎軍副統領。
這些變動,就沒那么引人注目了,而且,軍事調配之諭旨,通常來說,只有相關人員才會得到通知。
實際上,文總院又多了個差事,廣州上使院籌劃使。
身在道州,組建赤虎軍,又總領江南各個上使院,同時還要策劃怎么在廣州也設上使館。
陸寧覺得自己,就是后世大使館總策劃的先行者。
泉漳地事務,暫由武漢府主理。
此外,王寒時被任命為道州觀察副使,這就是一種貶謫了。
按齊國官制,觀察使,和州刺史一樣為一州主官,但都在新設州或邊境州,比普通州刺史權力稍大一些,一些觀察使,也兼任州將軍,領州兵事務,使得政令通合,這些州,政令軍令暢通,暫時比平衡權力更重要。
在九月初徐文第及五千湖南大營士卒到任長沙府的時候,楊師璠已經平定了道州,在他屠刀下,人頭滾滾。
周保全被遷去汴京,雖然還遙領武平軍節度使,但武平軍已經不存在,現今他這武平軍節度使,就是一種榮譽封號。
和李重進一般,李重進被削了王爵,全族遷去了德州,遙領所謂的鳳翔軍節度使,而實際上,鳳翔軍在趙匡控制下,而且,因為其勢力大大縮水,已經裁撤了幾個軍鎮,統統編入京戍禁軍鎮守長安京兆府,鳳翔軍就在裁撤之列。
長沙楚王府,在周保權父親周行逢時代,就改造成了節度使府邸,現今,變成了湖南道署衙門。
廳堂中,陸寧坐在下首,正和二姐夫徐文第閑聊。
他雖然是以文阿大身份,但感覺得到,二姐夫,好似隱隱猜到自己身份,說話甚為謹慎,甚至自己剛來時,竟然想讓自己坐上座,這如果不是猜到了自己身份,那就是二姐夫瘋了?
而且,從自己進廳堂,他就將閑雜人等都打發出去了,這就更不是正常的和下屬官員相見之道。
猜到自己的身份,其實也不足為奇,畢竟江陵駙馬府曾經作為諭令中轉地,常設中書舍人,雖然其中運轉并不知會自己這二姐夫,但他應該能隱隱看出端倪。
更莫說,道州剛剛出事,就有諭旨送到了江陵,而這時候,自己恰好就在長沙府。
陸寧說起,赤虎軍在江陵府的先鋒營,已經到了長沙,在泉州的突擊營,也正趕過來,但路途遙遠,還要等幾日才能到,等突擊營到了,自己便率眾南下,去道州,到時再來和道撫辭行。
徐文第忙說好好好。
陸寧站起身,徐文第也便忙站起,要相送。
陸寧突然又站住,笑道:“二姐在吧?我去見見二姐!”就這樣走了,怎么感覺都不對勁。
徐文第一呆,忙不迭,“在,在,我這就,啊,臣…”一時卻不知道該怎么好了。
陸寧擺擺手,笑道:“咱們只敘家常,我這一身打扮也挺好,你和二姐,就當我還是陸大郎!”
“是,是…”徐文第惶恐無比,“臣在前引路…”
陸寧從精美畫廊一路行來,就見到幾名婢女匆匆離開,顯然是二姐屏退閑雜人等。
內宅雕梁畫柱的廳堂中,二姐也匆匆迎了出來,見到陸寧眼圈就紅了。
哽咽著道:“我就猜是你,但你不來見我,我也不敢和你相認。”
陸寧笑道:“嘉寧呢?”前年時節二姐生了個女兒,陸寧很是喜歡,封了嘉寧縣主,比她老爸品級都高,而通常來說,親王之女才封縣主,子女都是看父親的尊位來定爵位,嘉寧的母親雖然貴為宋國長公主,但封爵就沒她的份,不過圣天子喜歡,那自然另當別論。
“不叫她來了!”陸二姐眼圈紅紅看著陸寧,這個弟弟,喬裝后容貌都有很多不同,少了那漸漸養成的凜然之威,少了那高高在上的虛無縹緲般的俊美仙帝似的感覺,但卻令自己這個姐姐,敢于親近他了,就好像,回到了當年在東海,自己還未出嫁之時。
徐文第在旁站著不敢多說話,心情卻也很復雜,自己當年一個窮酸破落書生,被當時還是東海公的圣天子選中,擇為姐婿,短短幾年,東海公已經是天下尊主,威望如日中天,一舉一動,天下震動。
而自己,也水漲船高,上個月的諭旨,更進自己為從二品的一方大員,又怎不惶恐?
甚至自己女兒,都被封為縣主,在本朝,一家榮耀無雙。
也只能鞠躬盡瘁,已報知遇之恩了。
陸寧和陸二姐聊天,聽陸二姐一直喚自己陛下,笑道:“姐,我現在是文阿大,你就喚我小弟吧?若不然,萬一被哪個耳朵長的婢女聽去,我可不就暴露了?喚我小弟,就算被人聽到,說不定還以為我是你恩寵認下的義弟呢。”
陸二姐抿嘴笑,小弟這身裝束,確實令人感覺沒那么壓抑,有些輕松的感覺,“聽說,陛下有了個小采女陪伴,我很想見見呢!”
陸寧心中一哂,二姐連蘇小小都知道,可見對自己極為關注,只是,確實自己不出聲,便不敢跟自己相認。
想了想道:“明天賽花也到了長沙,咱就一家吃個飯,我帶小小來,你和姐夫也都隨便點,咱沒有皇帝公主,也沒有道撫駙馬,就是一家普通人,吃個小團圓飯。”
“好!”陸二姐立時興高采烈。
陸寧看向徐文第,笑道:“姐夫,你明天也來。”
“是,是!”徐文第連聲應著,但明日自然不會真的去,和賢妃娘娘、新晉御妻以姐夫的身份同桌吃飯?那怎么成。
“姐夫,你就坐下吧!”陸寧無奈的看著在旁一直恭恭敬敬伺立的徐文第。
“是,是!”徐文第應著,但也不會真的坐,如果是作為臣子落座和圣天子議事也還罷了,但現今,以姐夫的身份坐下,那就算了吧。
“你不用理他!”二姐看了眼徐文第,說:“你去吧,別聽我們說話了!”
徐文第如蒙大赦,躬身:“陛下,臣告退。”
陸寧無奈,但知道二姐和他伉儷情深,不想看到他在這里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