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楠微愣了一下,看向了姜遲,沉吟著道:“…還在船上,不過夫人讓人轉述給你說她沒事,讓你不要擔心,在家里等她。”
姜遲精致魅然的面容仍是陰沉著,輕抿著薄唇沒說話。
他都還不知道小時哥哥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怎么可能做到在家里等她?!
這時,竹卿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遲總,軍方傳來命令,關于之前霍暄的那個案件,讓我們配合軍方,將霍暄抓捕歸案。”司楠看著姜遲道。
前不久之前霍暄的那個案子才交由他們負責,不過霍暄滑溜得緊,也藏得深,饒是他們也沒有霍暄的下落,竹挽一直在查詢霍暄的下落,也才是前幾天有了消息,甚至還和這位謝老太太有關。
“讓竹挽調人配合,我要去找言沉。”姜遲沉著聲音道。
聽著姜遲的話,司楠略微沉默了一下,緩緩地看向了姜遲:“遲總,我們的配合就是不要去找夫人,以免打草驚蛇。”
聞言,姜遲如畫的面容以可見的速度冷沉了下來,眼眸半瞇著,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危險:“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就連溢出薄唇的語調都是極沉。
司楠連忙閉上嘴,相當含糊不清地道:“不是我說的,是軍方發來的消息。”
不細聽,都不知道司楠在說些什么鬼。
姜遲陰沉著臉,眸色冷戾地不像話。
看著竹卿又傳來的消息,司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遲,同樣小心翼翼地道:“遲總,竹卿特意追問了原因,軍方說這是夫人提出的要求。”
聽著這個消息,姜遲的臉色更陰沉了,幾乎可以滴出墨的那種。
細長魅然的鳳目有些危險地瞇起,危險而又冷冽,眸眼深處更是有著隱忍到難以克制的怒意。
言沉提出的?
她倒是好得很呢!
“遲總,你也知道,夫人那么在意你,如果沒有把握全身而退肯定不會提這件事情的,而且夫人身手好,軍方也會派人協助,肯定不會出事。”司楠出言安慰道。
他在遲總身邊待這么久,對夫人多少也有些了解,夫人不是那種肆意而為的性子,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不涉及到遲總都會考慮到各種后果,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定然是有把握。
司楠能想到的姜遲自然也知道,只是,他的臉色并沒有半分緩和。
沒有什么事情是能夠萬無一失。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全,因為太過用力指骨處都微微泛著白,就連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看上去都明顯了些。
“遲總,我們現在?”司楠看向了姜遲,詢問。
姜遲緊抿著薄唇,長如翎羽的睫毛輕垂,掩去了眸底的情緒,聲音很輕很輕地道:“準備一艘船,然后跟上言盛哲,看他要帶言沉去哪里。”
隨即半瞇縫著眼睛看向了謝老太太和謝夢晗:“將她們一起帶上。”
司楠有些同情地看了昏迷中的兩人一眼,說了聲是。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遲總現在是在生氣,這兩人大概算是撞槍口上了。
不過也該!
要不是她們也不會有這么一出。
船上。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里拿著一把精致的小匕首,放在手里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不遠處,是兩個被綁在椅子上的女人,正是之前昏迷的謝老太太和謝夢晗兩人。
不過此時兩個人醒了,謝夢晗看見那雙手的主人,猶如看見了魔鬼一般,慘白著臉色,嚇得瑟瑟發抖,就連手上沒有包扎過的傷口上的疼痛似乎都更加尖銳明顯了。
謝老太太沒有先前謝夢晗在謝家時候的那些經歷,所以看上去還算鎮定,她冷著臉色,看著面前容貌漂亮到驚艷的姜遲微沉下了目光:“姜四少這是什么意思?”
語氣甚至帶了幾分質問的意思。
姜遲身子骨本就不好,這般折騰一番臉色也帶上了幾分蒼白,狹長的鳳目眼尾有些危險的挑了挑,卻是不急不緩地道:“有些賬要和你們清算清算。”
“倒是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么要算的賬。”謝老太太冷笑一聲,旋即看了一眼身側的謝夢晗,對著姜遲緩緩道:“真要說算賬,姜四少今夜私闖我謝家,持槍威脅,用刀傷人,甚至還綁架我和我女兒,這筆賬又應該怎么算?”
姜遲笑了笑,不過是那種沒有任何溫度的冷笑,妖魅艷冶卻也冷冽攝人:“綁架?”
他薄唇一勾,瞇縫著眼睛似笑非笑:“我不過是提審犯罪嫌疑人而已。”
謝老太太冷哼一聲:“我們犯什么事了就成了犯罪嫌疑人?再說了,就算是真的犯法了你姜四少一個病秧子又有什么資格?再說了,你自己私藏槍支的事情若是被捅了出去,可也是犯法的。”
司楠正巧走了進來,他那張娃娃臉上揚起了一抹輕笑,看著兩人不疾不徐地道:“那還真是巧了,作為國際刑警的副局,我們正在負責霍暄的案件,現如今掌握了謝老太太與霍暄交易的金錢來往,懷疑你們是霍暄同謀,逮捕審問,合情合理。”
“至于私藏槍支,抱歉,國家給配的。”頂著一張娃娃臉,司楠笑地人畜無害。
聞言,謝老太太的臉色豁然一變,凌厲的目光落在了姜遲身上:“不可能。”姜遲一個常年住在醫院的病秧子,怎么可能和國際刑警扯上關系。
她眼眸冷瞇著:“你們以為隨便編個謊話就能糊弄我么?”
姜遲倒是半點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把玩著手中锃亮的銀色匕首:“糊不糊弄的可以以后再談,謝老太太現在難道不是應該擔心你們的處境么?我可不是什么手不沾血的良善之輩!”
謝老太太:“…”
臉色瞬間有些難看。
確實沒有什么是姜遲做不出來的。
謝老太太是個挺識時務者為俊杰的人,她沉默了一下,看向了姜遲:“你抓我們過來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于言沉的事情,反正左右還有一個言盛哲可以在那里背鍋。
“有些賬要同你們清算清算。”說這句話的時候,姜遲頎長的手指在匕首的薄刃上輕輕撫過。
謝老太太還沒說話,姜遲妖魅而又涼薄的話語便危險地傳了來:“譬如當年發生在沐水心身上的事情;譬如言沉當初被綁架的事情,再譬如這次的事情。”
姜遲說地不疾不徐,謝老太太卻是聽地心驚肉跳,面上卻還得強作鎮定。
她被綁在身后的手緊了緊,緩緩道:“姜遲,這種事情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說。”
“我既然說了,自然就是尋到了證據。”
謝老太太沒說話,只是驚疑不定地看著姜遲。
通過這次事情,她能看出姜遲確實有幾分能耐,但當年那些事情,她做地都極為隱秘,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不可能還能查得到她身上。
除了…
似是想到什么可能,謝老太太眼眸狠狠地滯了一下。
周井!
“謝老太太不必懷疑,等到時候將你送到警局的時候你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和你的小情人見個面。”
聞言,謝老太太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謝夢晗也看向了謝老太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媽,什么你的…小情人?”后面三個字似是難以啟齒。
謝老太太還沒說話,就看見姜遲把玩著匕首緩緩地走了過來,她神色一頓:“姜遲,你、你要做什么?”
姜遲抬眸看了她們一眼:“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別人虧欠于我,現如今我和言沉夫妻一體,你們欠了她的我一樣可以從你們身上討回來。”
謝夢晗臉色煞白,雖然被綁在椅子上卻還是在盡力后退著,臉上寫滿了畏懼之色:“姜遲,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放心,殺人犯法的事兒我做不出來。”姜遲笑地溫柔。
謝夢晗聽見這句話身子都禁不住地抖了抖。
司楠沒說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沒一會兒,他端了一盆水站在房門前,水盆里面凹槽里面還準備了洗手液和擦手巾。
聽見里面時不時傳來的慘叫聲,司楠心里半點起伏都沒有,更別說同情了。
謝老太太做過的那些事兒,竹卿查到相關資料和證據的時候他也看了一眼。
當年是她花了一百萬找那些人侮辱夫人的母親、夫人高考之際她找人綁架了夫人,關在透不進一點光的逼仄小黑屋里,一遍一遍地播放著沐水心跳樓的過程差點逼瘋了夫人、現在竟然還想讓霍暄從夫人身上活生生地給取下心臟…
依著遲總的手段,不折磨死她也是打算以后給丟監獄里讓她活受罪。
謝老太太這么大年紀了,犯的這些事足夠她牢底坐穿出不來了。
約莫十分鐘后,姜遲才慢悠悠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身上倒是沒沾血跡,但仍能聞到血腥味。
而在他手里握著的匕首,尖端上的血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將匕首給了司楠,姜遲擠了一點洗手液,將手洗干凈之后用擦手巾仔細地擦拭了一遍,沒說話,直接去了甲板,站在欄桿處看著遠處。
精致如畫的眸眼徹底沉寂了下來。
只剩下被風揚起的衣角在空中獵獵作響。
而垂在身側的手仍是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讓他不要擔心,怎么可能不擔心?!
另一處。
言盛哲聯系不到謝老太太也無法聯系謝夢晗,只能按照原計劃行事將言沉一個渡口處虛晃一朝不上岸而是改乘坐另一條輪船。
離開的時候,言盛哲看著那兩個押解言沉的男人,微蹙了一下眉。
怎么總覺得有那里不一樣了?
不過之前言盛哲見那些人是在大晚上,容貌長相本就不大清楚,而他又對這些人不怎么上心,細想了一下也沒發現什么端倪。
言盛哲也沒說什么,借著黎明前天際的暗色直接換了輪船。
之后,言盛哲仍是將言沉綁著關在了一個房間里面,派了兩個人看著她,自己就離開了。
見四處無人,守在房間門口的兩人進去了一個,留一人在外面放風。
那人走到言沉面前,將她眼睛上被綁著的黑色布條解開,然后緩緩道:“言沉,你要不要猜我是誰?”
言沉看著面前的人,臉龐黝黑,面容上更是既有血跡又有臟污,除了黑還真的看不出其他的,此刻他眉梢微挑了一下,垂眸看著言沉。
“沈四流。”言沉淡聲道。
沈四流有些意外:“你能看出來?”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換了回來。
他在軍部,這種常規的偽裝技能已經很厲害了。
而且在偽裝的時候對自己從不手軟,從不論美丑,只要別人看不穿,從外貌到聲音,可都是需要改變的。
言沉清冽精致的面容有那么些許無語:“軍方我接觸的人不多,除了一個你其他人都不會叫我的名字,更不會讓我猜是誰。”
黝黝黑黑的沈四流:“…”
行吧,是他失策了。
旋即倒是挺認真地看向了言沉:“霍暄肯定就在這艘船上,要不我先送你離開吧?”
“確定?”言沉眼眸一抬看了她一眼。
沈四流站在言沉面前,嘴努來努去就是不說話。
最后聳了聳肩,實話實說:“我小叔讓我將你安全帶回去,你要是少了一根寒毛他唯我是問,還威脅要扒了我的皮。”說話的時候,沈四流神色間還有那么兩分哀怨。
他太難了!
看著沈四流的表情,言沉覺得有些沒忍住笑了出來,不過心里倒是暖暖的。
有些想拍一下沈四流的肩膀安慰他,在發現自己被綁著之后就沒什么誠意地口頭安慰:“你放心,不會讓你被扒皮的,我還不至于這么沒用。”
“也是,好歹以前是桫欏鎮的扛把子,街頭小霸王。”沈四流慢悠悠地將話給接了過去。
言沉:“…”
沈四流在這里待了一會兒,給了言沉一把手槍:“雖然我相信你,但還是要以防萬一。”然后又補充了一句,“你認識霍暄,等他出現了你給我示意。”
言沉點點頭。
沈四流又給言沉將眼睛蒙上了,然后哼著小調兒離開了,半點不擔心自己是否會被扒皮。
出來之后,外面那人看向了沈四流,有些好奇地問:“什么事兒這么高興?”
沈四流挑了挑眉梢,手一指緊閉的房門:“里面的天才時一教授,是我妹妹。”話語還挺得意的。
那人:“…”
我知道的,你不用特意炫耀一遍。
兩個小時之后。
一直沒有動靜的言盛哲才過來了,他看了一眼沈四流兩人:“將人帶上跟我來。”
跟著言盛哲,在七拐八繞之后才去了一間設備齊全類似于實驗室的那種房間。
進去之后,聞著空中消毒水的味道,言沉微蹙了一下眉。
這空中,似乎…還有些其他的淡淡香味。
忽然,言沉走路的時候急了些,再加上她現在又看不見,一不小心就絆倒了身側的沈四流。
沈四流猝不及防,兩個人摔做一團。
“空氣里有迷藥。”言沉幾乎是用氣音在沈四流耳邊道。
“怎么回事?”走在最前方的言盛哲有些不耐煩地往后看了一眼。
沈四流緩緩起身,有些不耐煩地看了言沉一眼,粗噶著嗓子道:“言先生,這人實在太笨,蒙著眼睛走路平地都能絆倒人。”
“將蒙著她眼睛的東西給摘了。”言盛哲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把人交給霍暄之后,他就可以拿錢走人了。
沈四流替言沉將眼睛上的黑布條給取了下來。
又經過了兩個感應開關的門,言沉才看見了穿著白大褂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他們的人。
“霍先生,人我已經給你帶過來了。”言盛哲看著那人,緩緩道。
那人轉過身來,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言沉身上:“時一教授,好久不見,上次一別至今,我可是甚是想念呢!”
但眼眸中,絕對是那種濃烈的不甘和嫉妒。
聞言,言盛哲整個人都愣住了。
時一教授?什么時一教授?
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了言沉身上。
------題外話------
言盛哲終將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多么優秀的女兒,可是從此,這人再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晚安呀,好眠么么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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