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曄的臉色瞬間白了。
慘白到面無血色的那種。
不僅身子在微微顫抖著,就連失了血色的唇瓣都在輕顫。
他聽說過艾爾維沙發生意外雙腿被廢的事情,不過當時艾爾家族瞞地挺嚴實的,并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和人爭執發生意外。
其實,是言沉動手了是么?
所以,當初在他提出分手之后,發生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以他的名義給一瀲發消息邀約相見,在一瀲毫無防備之下用了迷藥,然后又用了那種下三濫的春/藥,甚至明知道一瀲不喜歡女人的情況下還用那些人來羞辱他…
姜曄倒吸一口氣,嗓子眼發出聲兒都是輕輕地顫音。
便是尋常人都接受不了這種事情,更何況還是一瀲那么驕僦的性子!
姜曄闔了闔眸,再次睜開的時候,眼底是彌漫著似有實質性的冷漠和殺意,令人不由自主遍體生寒。
雙眸赤紅一片,落在艾爾維沙身上的目光卻是極致的冰冷。
平靜冷漠到猶如看死人一般。
對上姜曄的目光,艾爾維沙如墜冰窖,周身瀠繞著那種徹骨的寒意,她眼眸微閃了幾下,眸底浮現了一抹懼意。
因為她真的感覺到了,姜曄是想殺了自己。
不過須臾之間,姜曄單手從衣服內口袋取出了一只鋼筆,開了筆蓋就往艾爾維沙身上戳。
目標是脖頸。
下手又快又狠,完全是奔著弄死對方的想法。
聽著艾爾維沙的話沈一瀲本來是神色晦暗不明地偏開了頭,一轉過頭就看見了姜曄掏出鋼筆要對艾爾維沙動手,眼眸一縮,快步上前握住了姜曄的手腕。
不過還是晚了些,鋼筆筆尖已經戳了進去。
艾爾維沙瞪著淺碧色的眼睛一臉驚恐地看著姜曄,甚至因為太害怕了,連尖叫聲都沒有喊出來,就這樣整個人都被嚇懵了,怔怔地看著姜曄。
“姜曄。”沈一瀲緊握著對方的手腕,看著他,沉了沉聲。
姜曄并未停手,而是手下繼續用力。
已經滲出了鮮血的筆尖又戳進去了幾分。
姜曄沒說話,只死死地盯著艾爾維沙,眸底深如幽潭,一眼望不到底。
沈一瀲甚至覺得自己手下力氣不是姜曄的對手。
他微蹙了蹙眉。
他并不關心艾爾維沙的死活,可是,不能讓姜曄搭進去。
為了一個艾爾維沙,不值當。
沈一瀲彎著腰對上姜曄的眼眸,輕輕緩緩地喊了一聲:“阿曄!”
姜曄身子一僵。
他很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以前一瀲都是這樣喊他的,即便是復合之后,一瀲也從沒這樣喊過他。
幾乎是下意識地偏頭去看沈一瀲,不過剛偏轉過一些弧又收了回來,慘白著臉色,神色愴然。
他…不知道怎么面對一瀲!
一瀲所遭受的這一切事情,源頭是他。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那個時候的一瀲,應該是多么的絕望!
姜曄松了手,整個人似是被卸掉了力氣,身子一軟,如果不是沈一瀲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估計直接要癱軟在地上。
艾爾維沙臉色蒼白,一雙眼睛往下看,就這樣一直盯著插在自己脖子上的鋼筆,甚至連尾端都在空中顫顫巍巍地上下輕微顫動著。
“啊…啊,我的脖子,我的脖子…”艾爾維沙僵著脖子,即便疼到她想在地上打滾也不敢動,就這樣神色惶恐慘然地盯著顫動的弊端,就連喊出來的帶著哭腔的聲音都不敢太高。
整個人凄慘而又狼狽。
甚至都還有鮮血順著筆端流下,速度不快,不過也并不慢,就像是水滴一滴連著一滴看上去猶如未斷線一般。
沒一會兒,艾爾維沙的衣服上就被鮮血洇濕一大片。
姜曄沒敢看沈一瀲,只緊抿著薄唇,微垂著眼眸怔楞地看著對方握著自己的那只手,俊朗的面容是從未有過的慘白。
沈一瀲根本就沒管艾爾維沙,只神色擔憂地看著姜曄。
依著姜曄的性子,極有可能會將所有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阿曄!”沈一瀲聲音緩和了一些,低低地喊了一聲。
姜曄靠著身后的花壇圍欄,直接癱坐在地上,很久很久,才微啞著聲音道:“對不起。”
聲音低沉,頹然至極。
沈一瀲一腿微蹲,一腿虛跪,就這樣蹲在姜曄面前,一伸手抱住了他:“沒必要說對不起,這件事情你也不知情,而且…都已經過去了!”
姜曄沒說話,微微低頭,額頭抵在了沈一瀲的肩上,聲音很低帶著哭腔,仍是一聲一聲地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后面的聲兒是驟停。
因為沈一瀲輕捏著對方的下顎,直接吻了上去,打斷了姜曄帶著哭腔的道歉。
離開的時候,在姜曄的唇上摩挲了幾下,輕輕緩緩地溫聲道:“既然還是覺得對不起,那以后就好好對我吧!”
姜曄抬頭看著沈一瀲,眼眶通紅,還有些微微紅腫。
這時,言沉和姜遲也并肩走來。
兩人都知曉當年的事兒,此時看見這幅場景也都猜出來了到底發生了什么。
兩人神色都冷了冷。
“你們沒事吧?”言沉走到沈一瀲面前,問了句。
沈一瀲對著她搖了搖頭。
姜遲則是輕嘆了一口氣:“三哥,差不多得了啊,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樣子!”
姜曄抬頭看向了姜遲,沒好氣地瞪著他,只是配上那雙紅腫的眼睛,不僅沒有半點氣勢,看上去甚至還有些喜感。
有點兒像急了的兔子。
確認了沈一瀲和姜曄都沒事,言沉信步走到艾爾維沙面前,半瞇縫著眼看著她脖子上顫巍巍的鋼筆。
艾爾維沙一直是僵著脖子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敢動,就連看言沉都只敢斜著眼睛,不敢大聲威脅只能很小聲:“言沉,如果我死了,艾爾家族不會放過你們的。”
言沉似有若無地輕笑了一聲,清冽的語調聽上去卻帶著散不開的涼意,“艾爾家族?作為棄子,你還真是自信啊!”
艾爾維沙眸子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言沉。
她雙腿殘廢,已是半個廢人,如果她父親在世她尚且是艾爾家族的大小姐,可父親早已經去世,這樣的一個自己對家族來說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唯一還算有點長處的,就是自己這張臉尚且過得去,不過因著雙腿殘廢,艾爾家族只能降低要求,只要對方有權勢,無論是年紀差不多能夠當她爺爺父親,還是性情有多殘暴,亦或者是在床上有特殊癖好,艾爾家族都不會反對。
她早已知道,自己于家族而言是棄子,只是,言沉如何知道?
言沉勾著薄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隨即,目光落在了那根鋼筆上,微俯下身子,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艾爾維沙一臉恐懼地看著言沉:“你、你想做什么?”
言沉似有若無地輕挑了一下眉梢,沒說話,修長漂亮的食指和中指夾住鋼筆尾部,沒有任何婉轉和前奏,直接就給拔了出來。
頓時,鮮血四濺。
當然,不是那種很大股的,就是特別細的那種小血線。
就連鋼筆筆尖都滴著殷紅的鮮血,是比紅墨水還要妖異的紅,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艾爾維沙尖叫了一聲,瞬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處傷口,看著言沉的目光恨不得能夠殺了她。
言沉在拔出鋼筆的時候知道小血線噴濺的方向,稍微側了側身倒是沒有沾到身上,不過手指因為捏著鋼筆還是沾了些許血跡,還不待言沉蹙眉,姜遲已經取出了一張濕紙巾,執過言沉的手,細細地擦拭著,連干凈漂亮的指縫都不放過。
仔仔細細地擦拭了兩遍,姜遲才算作罷。
“這種情況下還要秀恩愛?小幺兒,差不多點也得了啊!”一旁的姜曄看著姜遲,非常小心眼地回了句。
姜遲狹長的鳳眸眼尾上挑幾分,憑自帶出了幾分慵懶魅然之感:“先把自己甕聲甕氣的聲音壓下去了再說。”
姜曄:“…”
這個弟弟他不要了。
沒一會兒,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過來。
很快,就有幾人走了過來。
那些人皆是金發碧眼,眼窩有些深邃,鼻子高挺,其中兩位年紀大概有五六十歲,另一位年輕些,約莫著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他們過來之后,最年長的那位直接走到姜遲面前,放低姿態恭恭敬敬地道:“遲總!”話語不是非常標準。
艾爾維沙看見三人,臉色瞬間一變,本來就一片蒼白的臉色竟然可以看出又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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