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朝夕并無客人,花拾從廚房出來之后挺隨意地坐在蜷繞著花枝的小秋千上,在他面前餐桌的花瓶中,插了幾枝淺白色的茶花。
素色馨香,淡雅宜人。
花拾垂眸看著素白的茶花,貫來溫柔如水的琉璃眼眸染了幾分不知名的情緒,有些深沉,伸手撥弄著茶花花瓣,輕輕一笑,“為什么要讓她知道呢?”
“十多年的愛戀,愛了這么多年守了這么多年,你難道就不想讓她知道么?”容肆還是覺得無法理解。
如果是他的話,這么深這么重的喜歡,他根本做不到對方對自己的感情一無所知。
“她無法回應的感情,也沒什么讓她知道的必要。”花拾的聲音依舊是柔和清潤,如四月暖陽一般,輕暖無限,只是若細細聽去,并不難從里面聽出幾分幽幽的落寞。
他一廂情愿的暗戀而已,阿沉就算是知道了,也無非是增加她的心理負擔而已。
再者,到時候相處勢必不如現在這般自然。
他不想,最后落了個客氣疏離的結果。
容肆看著花拾,捏著鼻子輕嘆了一口氣。
沒多久,外面傳來了手指輕叩玻璃的聲音。
聞聲,花拾抬眸看了過去。
少年身影雋雅,面容清冽淡然,正推開透明的玻璃門走了進來。
花拾淡緋色的薄唇微勾著,如琉璃般漂亮的眼眸浮現了一抹輕柔的笑意,隨即那抹極致的柔和漸散,便只剩下了與素日無異的溫和。
他看著言沉,輕輕一笑,“阿沉。”溫溫和和的一聲稱呼,聽不出半點異樣。
在看見容肆的時候,言沉稍微愣了一下。
上次在醫院,就是這人非常凌厲地手起刀落,給切了容肖的小拇指。
似乎,是叫容肆來著。
容肆對上言沉的目光,犀利冷漠的眸眼有那么幾分打量之色。
“好巧,我們又見面了。”容肆開口,緩緩道。
一旁的花拾微愣了一下,“你們見過?”
“一面之緣。”言沉清冽著嗓音解釋。
說完將手中一個包裝挺精致的小紙盒子遞給了花拾,“來朝夕的時候看見的,順便給買了。”然后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烤紅薯吃太多不好。”
花拾所有的興趣愛好都比較雅致出塵,大概也就喜歡烤紅薯這個愛好比較接地氣。
花拾笑著接過,“奶茶喝多了也不好。”
“我現在已經很克制了。”奶茶精輕蹙著眉,如玉的面容有那么兩分無奈。
好吧,是被迫克制。
松鼠精已經把她每天四杯奶茶減到了每天三杯。
看著言沉的小表情,花拾已經猜到了緣由,“挺好的。”
花拾拆開了小紙盒子,將里面的烤紅薯就著外面的包裝紙一分為二,露出了里面烤地澄紅的紅薯肉,那種帶著暖乎乎的香氣瞬間彌散開,格外的誘人。
他將其中一半遞給了言沉,然后看向了容肆,“你反正沒事,就在這里幫我看店吧!”說完也不在意容肆答不答應,直接和言沉一起去了休息室。
容肆:“…”
操,他堂堂黑道出身的大少爺,被撇下在這兒看店?
要不是看花拾是他鐵子,且現在處于失戀的情況,特么的他能將朝夕給點了。
不過…
容肆看著走過門廊去了休息室的兩人,偏冷漠的眸底浮現了幾分意味深長,然后看了一眼外面,走到門口將掛在玻璃門上正在營業中的牌子給換成了休息中。
言沉一進休息室,幾只原本在沙發上自顧自玩耍的半大小貓兒就都圍了過來,親昵地湊在她的腳邊,“喵喵喵”地叫個不停。
言沉挺喜歡貓,不然當初也不會養小魚干,她蹲在地上伸手逗弄著,花拾接過了她揚起的手中紅薯,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她,眸眼之中還帶了幾分不算明顯的淺笑。
“快過來吧,等一下紅薯涼了就不好吃了。”一會兒之后,花拾緩緩說了句。
言沉輕彈了一下面前小灰貓的耳朵,然后站了起來走過去。
花拾遞了一張濕紙巾給她。
將手擦拭了一遍之后才接過紅薯,似是想起什么,她看向了花拾,“你和容肆關系很好么?”
老實說,雖然才是第二次和容肆見面,不過她覺得容肆是個挺危險的人物。
尤其是上次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切下了自己弟弟的小拇指,那樣的干脆果決,一般人很難做到。
“嗯。”花拾用勺子挖了一勺烤地澄紅的紅薯,緩緩道:“我們兩家是世交,也是鄰居,我和容肆從小一起長大,關系還不錯。”
似是想起什么,花拾看向了言沉,嗓音柔緩,“容肆一直都知道你,而且你是女孩子的事情我沒瞞著他,不過他不是嘴碎之人,你不會介意吧?”
言沉淡淡地笑了笑,狹長漂亮的丹鳳眼中眸光清冽,“沒事,身份的事情本來就沒什么不能說破的,我沒有換回女裝只是覺得那樣更方便而已。”
其實,她現在沒有什么必須女扮男裝的理由。
小時候母親怕她在外面受人欺負,畢竟在那個年代,有些人對帶著孩子的孤身女性并不是很友好。
后來,她只是習慣了就懶得換回來而已。
花拾或許比言沉自己更為了解她的性子,聽著她的話,溫和的眉梢微微地上揚了兩分,連帶著眉心那一粒艷治的紅點兒都小弧度地牽動了一下,特別漂亮。
“你是打算恢復女裝?”花拾莞爾一笑,問。
言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特別短的頭發,“嗯,我想試著留長頭發。”
說完之后,看了一眼面前花拾僅用發帶束起的長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怎么姜遲和阿拾兩個大男人都留那么好看的長發,她一個女孩子…
唉,齊耳的短發。
突然羨慕長發。
花拾淡緋色的薄唇微勾勒出了一抹漂亮的弧,眉心那一粒紅點兒瞬間艷治了整張面容,但那雙若浩渺云煙的琉璃眼眸卻是極為柔和。
錯雜在一起,大概就是那種溫柔如春風的艷治,明明是兩種特別對立的形容詞,但放在他身上卻是恰到好處,甚至是相得益彰。
“要不,我把頭發剪了給你做假發?”他問。
言沉輕笑了笑,帶著些許戲謔地開口,“你以前不是說過,長發和漢服最配么?”
花拾一年到尾,得有差不多三百天是穿著漢服的,家里衣帽間里漢服絕對比尋常衣服要多得多。
是妥妥的漢服小公舉花美人。
“我就算是短發,穿漢服也很好看。”溫溫柔柔的花美人還是挺自戀的。
“那倒是,畢竟花老板長得是真的仙姿秀逸,不然也不會每天都有女孩兒對你表白。”言沉用手托著下巴,有模有樣地附和。
聽到這聲花老板,花拾輕輕一笑。
阿沉在調侃他的時候,總愛稱呼他花老板。
他抬頭,挺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言沉,不急不緩地道:“是啊,當初某人還要撮合我和姜遲呢,還說肥水不流外人田。”
言沉半晌無言以對。
她當初是真的覺得姜遲和花拾很般配。
只是沒想到后來配到了自己。
想到這里言沉輕笑了一聲,“不過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和姜遲打算領證了。”前面半句話帶了些許莞爾的意外,后面語氣就認真了幾分。
聞言,花拾微僵,整個人怔了怔。
眸色有些復雜地看著言沉,“你和姜遲領證?”
“嗯。”言沉如實道,清冽的面容上帶著散不去的輕柔笑意。
要和小松鼠領證了。
到時候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小松鼠就是她的。
不管男女,都別想打他的主意。
“她知道你是女孩子了么?”花拾問。
不過依著阿沉的性子,應該已經說了吧,不可能這么大的事情連領證的時候都瞞著,所以阿沉是以男孩子的身份娶姜遲么?
言沉點點頭,抬頭看著花拾,“其實,姜遲和我一樣隱瞞了身份,他不是女孩子。”
聽到這句話,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花美人第一次瞪大了眼睛,如琉璃般的鳳眸就這樣瞠圓地看著言沉,有些難以置信地徹底愣住。
“姜遲…是男人?”花拾的聲音很輕很緩,也是從未有過的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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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花美人,你大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