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以及被關上的門,希袖折微微一愣,轉頭看向了寧初琰,然后盯著沙發上姜遲的外套,“他外套都沒穿這是要去哪兒問事情?”
姜遲身子骨不好,特別怕冷,就算是大夏天他出門都會穿一件外套,現在已經是秋天了,竟然只穿著一件薄毛衣就出去了。
寧初琰抬頭看了一眼樓上,淡聲反問,“在清水華庭,你說姜遲能去哪里問事情?”
“言沉?”希袖折瞠了一下眸子,神色有幾分怪異。
他至今無法忘記早上言沉幫姜遲擦頭發的那一幕,雖然他和姜遲是十幾年的好兄弟,也沒到親自為姜遲擦拭頭發的地步!
畢竟男的給男的擦頭發,那感覺太奇怪了。
還有就是,言沉客是同性戀,喜歡的是男人。
他十分替自己那個母胎單身的兄弟感到擔憂!
寧初琰則看向了司楠,輕蹙著眉,“姜遲讓你查那藥,是有什么不妥么?”
司楠知道寧初琰二人和姜遲之間的關系,也就沒有隱瞞,“遲總說那藥和普通的催情藥藥效不太一樣,泡冷水澡未必能解。”
寧初琰沉默了一下,緩緩道:“那藥若是真的出自明了了之手,要想解開還真不容易。”
“你知道明了了?”希袖折好奇。
明家遠在荊楚,離帝京不是一般的遠,所以對于明家他并不是很清楚。
寧初琰端起面前的茶輕啜了一口,“小時候隨爺爺拜訪過明家。”
“寧家和明家竟然還有來往?”
“生意上有合作。”寧初琰回答。
“你們寧家還和醫藥世家的明家有生意來往?”希袖折非常震驚。他在帝京這么多年也沒聽說過寧家從事過制藥產業。
寧初琰神色頓了頓,垂下眼眸淡聲道:“以前我姑姑還在的時候這方面生意都是她在管理的,后來她雖然不在了但我爺爺也沒有停止和明家的合作,只是鮮少有人知道罷了!”
聞言,希袖折神色頓時訕了訕,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寧初琰的神情,低聲道:“初琰,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關于寧家一些事情,他是知道的。
初琰的爸爸本來是有一個妹妹,也就是初琰的姑姑寧繪,當初寧繪和沈一瀲的小叔叔沈痕訂了婚,兩個人是青梅竹馬感情十分要好,但在結婚前幾天兩人外出考察遇到了泥石流,寧繪為了救沈痕被泥石流沖走,自此沈痕也是一輩子未娶。
“沒事,其實姑姑出事的時候我不過才幾個月,根本就沒什么印象。”自然也談不上多深的感情。
倒是他大哥,小時候爸媽忙都是姑姑在照顧他,姑姑的死給他帶來的打擊挺大的,畢業之后就接手了姑姑管理的生意,這么多年一直打理地井井有條。
寧初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看向了司楠,“那種藥你們拿到了么?”
司楠搖頭,“有人替明了了暗中遮掩,我只能查到藥是出自明了了之手,查不到是什么藥。”
寧初琰沉吟了一會兒,“姜遲是懷疑言沉?”
“當時只有遲總和言先生在房間,那藥極有可能是言先生解的,而且就算不是他,言先生肯定也是知情人。”司楠說的話是與那張娃娃臉非常不符的深沉。
“我大哥和明家常有來往,到時候可以讓他幫忙問問看。”寧初琰淡聲說道。
“麻煩了!”司楠道。
此時,十九樓。
小魚干趴在言沉的肩膀上,沒有一絲雜色的雪白尾巴往上翹著,悠悠地來回晃悠,偶爾尾巴尖尖掃過言沉那張清冷如月的臉,“別動!”
尾巴從眼睛上劃過,言沉輕斥一聲,然后拿著一杯奶茶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剛帶上門,言沉一轉身就看見一道頎長高挑的身影從電梯里緩緩走來。
姜遲穿了件黑色長褲,上衣是米白色的高領毛衣,半遮著光滑如玉的下顎,在看見言沉的時候,他淺淺地勾著唇角,眉眼卻有幾分意味深長。
言沉清冽的眸微頓。
不到兩天的時間,她已經是第四次見到姜遲了。
就連一瀲和阿拾都沒有達到這種頻繁見面的程度。
姜遲不緊不慢地走到言沉面前,垂眸看著她,“你要出去?”說話的時候,手輕輕地捏了捏小魚干的耳朵,小魚干也挺熱絡地在他手心蹭了蹭。
“沒,就去頂層。”言沉嗓音清淡。
她還得去給頂層那些多肉澆澆水!!
說完看向了姜遲,“你找我有事?”
“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見言沉微挑著眉,姜遲緩緩道:“正好我也去頂層看看。”
兩個人沒有坐電梯,而是走著樓梯去了頂層。
到了頂層,當看見一片青蔥翠意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了愣。
室內除了擺放多肉的木架其余地方都放滿了盆栽,至于室外,反正透過透明的玻璃墻,可以看見天臺左側基本上擺滿了盆景,還擺地特別密集。
言沉默默地看了眼身側的姜遲,沒說話。
姜遲這是要在天臺建造個森林么?!
姜遲魅然的臉頗有些一言難盡的感覺。
希袖折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吧?這特么的只有一百來盆?!他怎么不將那個店給他搬來呢?!
倒是小魚干,看著這么多植物特別興奮,一下子從言沉的肩膀上跳了下來,先跳到木架上然后跳到了地上,撒丫子地跑了出去,在那些盆植中上躥下跳,盡情撒歡。
言沉收回目光,看向了姜遲,“你想談什么?”
言沉看著她,半晌,語調幽幽地道:“那天晚上錦瑟皇庭所發生的事情。”
言沉依舊是看著他,沒說話,眸光很是清冽。
姜遲站在擺放了多肉的木架前,骨節勻稱修長的手輕輕地拂過那些多肉,不疾不徐地開口,“我身體抗藥性很強,那天晚上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所以對于那催情藥發作時候的藥效還是知道的。”
“而且我還查到了一個人,”姜遲看向了言沉,緩緩道:“明了了,不知道阿沉認識么?”
話說到這個份上,言沉自然是知道姜遲知道了一切,她淡聲道:“魅色不是明了了有意提供,再者,我也幫你解了,算是扯平。”
“扯平?”姜遲似是笑了一下,眼睛確實微微瞇縫著,幽幽道:“你是你,他是他,你是他什么人能夠這樣扯平?”
“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所中的藥是魅色,我不會幫你。”最多也就只是幫忙打個110。
“所以說從一開始你就是因為明了了才救我?”姜遲看著言沉,語氣有些冷魅。
“可以這么說。”
姜遲冷哼了一聲,“但我這個人對待事情一向分得比較清,不喜歡混為一談,我欠你的人情不代表能抵掉明了了這件事。”
“隨你。”言沉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半點不在意。
姜遲知道不是明了了有意為之就不會太過為難他,至于小為難,如果姜遲不做的話她這個‘暗戀’明了了的小師兄自己就要動手了。
姜遲挑了挑眉,盯著言沉看了半晌,似有若無地輕笑一聲,然后偏頭看向了擺滿了幾個木架的多肉,“你喜歡這種植物?”
“不算喜歡。”她最討厭澆水了,尤其是還有這么多。
“那你還養這么多?”
言沉看了姜遲一眼,又看向了露天陽臺上那一大片盆植,反問,“你喜歡這些么?”
姜遲:“…”
“你不是也都留了下來么?”言沉嗓音淡淡,眸光沒有半點波瀾。
姜遲沒有說話,而是站在一旁看著那道清癯的身影,眸色有些不易察覺的深。
他留下來是因為那是希袖折送的,那…言沉呢?!
小魚干沒一會兒就跑回來了,手里還扒拉了一個黃澄澄的小…橘子,但應該是在那些盆景里面來來回回的緣故,它雪白的毛發上沾了好些綠色的樹葉,就連頭頂上都豎了一片。
因為一只爪子握著橘子,只用三條腿走路小魚干走得不是很穩,有些搖搖晃晃。
它一搖三晃地走到姜遲面前,將握著橘子的爪子沖著他揮了揮,看上去煞是可愛。
“它請你吃橘子。”言沉拿著噴壺正在給那些多肉澆水,見狀解釋了一句。
姜遲看著這橘子…
希袖折還給他送了橘子樹?!
他蹲下來接過橘子,將小魚干身上的樹葉都拈下來,耳邊傳來了言沉的話,“這橘子挺甜的,你可以嘗嘗。”
聞言姜遲緩緩將皮剝開,他嘗了嘗,確實很甜。
“你要么?”姜遲和言沉離得并不遠,他說話的時候已經將橘子遞到了言沉的唇邊。
姜遲的手很漂亮,是那種看上去非常干練有力的修長,骨節勻稱,白皙如玉,此時就握著一半的橘子放在言沉唇邊。
言沉輕蹙了一下眉,她并不喜歡這種太過親昵的行為,不過她也不喜歡浪費。
輕輕咬住的時候淡緋色的唇不小心碰到了姜遲的手,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對視了一眼又瞬間移開目光。
反應過來的時候姜遲更像是被電觸了一般地縮回了手,垂著眸沒有說話。
言沉看著沉默不語的姜遲,微擰了擰眉梢,將橘子咽下去之后才緩緩道:“其實,你要覺得尷尬把我當做女的也行!”
聞言,姜遲被嗆了一下,剛遞到唇邊的橘子都沒咬直接一骨碌咽了下去,橘子水蹌進了氣管,姜遲被嗆得一直咳嗽,“咳咳咳咳…”
言沉將手中的噴壺丟在一旁,連忙幫他輕拍著后背,“你沒事吧?”
姜遲咳嗽了好一會兒,本來蒼白的臉都微微泛著紅,就連鳳眼眼尾都泛著一抹紅,但那模樣看上去比平常倒是更妖魅幾分,撩人至極。
言沉覺得她也有些心動。
她要是男人就好了!
但是姜遲一開口,她就不心動了。
姜遲看著言沉,一挑眉梢,薄唇一啟語調便是那種微微的嘲,“你哪點能讓我將你當女的?”
言沉:“…”
她這是太成功了還是太失敗了?!
咳完之后,姜遲臉上那一抹薄紅散去,精致絕色的面容看上去比剛才還要蒼白幾分,眉宇之間帶著些許掩飾不住的懨懶。
言沉看著神色懨懨的病美人,“你要不回去吧?”
姜遲沒說話,只看著言沉。
言沉沉默了一下,將放在一旁還沒喝的熱奶茶遞給了姜遲,“給你暖暖,你去外面曬太陽吧!”
姜遲瞅著那杯奶茶,然后又看了一眼言沉,接過奶茶雙手捧著,不過他沒出去,而是站在一旁,嗓音懶而魅,“你澆水,我在這里等你。”
“嗯。”
說完了之后,言沉才輕蹙了一下眉。
等她做什么?一起下個樓么?!
不過看著姜遲捧著奶茶蹲在地上逗著小魚干,言沉什么都沒有說,削薄的唇不易察覺地勾了勾,清冽的眼中添了一抹笑意。
姜遲其實耐心不是很好,但是今天在這里待著卻半點沒有不耐心的樣子,甚至看上去挺愜意。
他懶散地倚靠著墻,手里還抱著小魚干,偶爾看一眼正在專心澆水的清雋少年,伸手撥弄了幾下小魚干的胡須,“其實你主人不說話的時候看著還挺順眼的!”
“喵喵喵。”小魚干叫喚了幾聲。
姜遲笑了笑,左眼眼尾那兩點淚痣顏色都稍微淡了幾分,“你也覺得是不是?!”
小魚干喵喵地叫完了,跳到地上拽著姜遲的褲腳往外走。
姜遲眼尾一挑,走了出去。
陽臺左邊是清一色的盆植,在陽臺右邊,有一個小水池,水池里面有一輛水車,水車轉動的時候帶起水花四濺,最后撒落在水池中。
在水池邊上,有一個爬滿藤蘿的木架,木架下放置了一個圓形藤籃座椅,旁邊還有一個石桌,石桌上放了一本書。
一眼望過去,就給人一種閑散愜意的感覺。
姜遲嘖了一聲,言沉還挺會享受!!
抱著小魚干,姜遲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沒過多久,言沉澆完水走了出來。
“姜遲?”她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她。
言沉微挑著眉梢走過去,當看見藤籃中已經睡著的人,她腳步稍微放輕了一些。
站在姜遲身邊,垂眸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一開口,嗓音依舊是清冽淡然,“長得這么好看,性格怎么就那么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