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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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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橋留美比誰都知道,歐陽豪一旦決定籌錢贖人,就意味著歐陽豪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不但如此,歐陽家還會因為賠償客戶的貨物而破產,真到了那個時候,不是流落街頭也差不多了。

  歐陽豪雖然舍不得,但是現在的狀況以及由不得他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不單單是一樁生意的事,甚至官方都在跟進,他現在的態度不單單是給歐陽家看,還有外界無數雙眼睛。客戶、伙伴、合作對象等等,如果他拒絕了,歐陽家哪怕保住了資產,也是丟失了名聲和信譽,歐陽一家在海洲恐怕連立足都難了。

  形勢之下,歐陽豪不得不籌錢贖人。

  無論高橋留美怎么阻攔,可最終的結果卻很難改變,現在不單單是歐陽家在籌錢,官方也在想辦法,事情根本不是高橋留美想的那么簡單。

  高橋留美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千里迢迢背井離鄉跟著歐陽豪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為了什么呀?還不是因為自己的丈夫是個有本事的人,結果現在,她的丈夫因為別人的錯誤要從新回到一無所有的時候,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歐陽豪籌錢的時間,她就在家里以淚洗面,夫妻多年,因為歐陽幸司都沒有發生過的隔閡,在這幾天竟然相對無言。

  歐陽豪一夜白頭,高橋留美也是一夜蒼老了十歲。

  對高橋留美來說,她最驕傲的事,就是找了歐陽豪這樣的老公,有顏值有才華有能力,她覺得男人身上的優點,歐陽豪都具備,只是,高橋留美萬萬沒想到,歐陽豪回國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事情竟然有了這樣的結局。

  可現實就是現實,不管高橋留美怎么反對,都低擋不住現實的襲擊。

  這么好的機會,那些生意人自然不會放過,歐陽豪的處境人所共知,不斷有人直接或者間接找到歐陽豪,愿意掏出一筆錢來贖人,當然,不是無償的,而是入股。說好聽是入股,實際上吞并,一旦對方掌握大部分的決定權,歐陽豪也就相對的失去了話語權,到時候,隨便找點理由和借口,小股東就跟弱勢的兒媳婦一樣,凈身出戶還算好的,弄不好還要背一屁股債。

  歐陽豪知道自己完了,也知道歐陽家經此一事,想要翻身比登天還難。

  當歐陽宇堂以及貨輪船員被接回來的時候,整個人精神狀態接近崩潰,入院治療了半個月還沒完全好轉。人的身體倒是沒事,但是內心卻遭受了嚴重的創傷,導致他一時半會兒很難康復。

  除此之外,歐陽家的企業員工要么被人整個團隊挖走,要么因為擔心一直待著拿不到工資養不了家,紛紛開始跳槽。一時之間,公司的某個部門差點直接停擺。

  工資歐陽豪自然是拿不出來的,房子、車子賣了充當贖金,能掏的錢完全掏了出來。再加上財務最清楚賬目情況,各部門往財務部門要錢,那是根本沒有。

  一個惡性循環的局面就在這樣在歐陽豪的面前滾來滾去。

  這個時候,有人想要趁火打劫,趁機收購歐陽豪的企業,自然不會允許歐陽豪有借到錢拉到贊助的時候,所以等歐陽豪萬般無奈之下,想要最后挽救企業,厚著臉皮跟幾個平日里關系好的世家朋友開口借錢時,對方紛紛以各式各樣的理由婉拒了他。

  對于海洲歐陽家的現狀,很多人都用以看笑話和看熱鬧的心態吃瓜,反正跟他們沒關系,倒霉的又不是他們,湊個熱鬧還是很愿意的。

  歐陽豪一家從原本的豪宅搬了出來,不搬不行,房子買了,對方也是給了搬離的期限,歐陽豪不可能死賴著不走,一家人搬出了豪宅。

  曾經受惠于歐陽豪的兄弟姐妹在這個時候都躲的遠遠的,畢竟歐陽豪再想翻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就是當初眼光不好,原本的老路子不走,非要開發什么新路線,這下可好了?遇到了海盜,公司倒閉了,家產變賣了,這還倒欠了客戶的兩貨輪貨款。

  身無分文還背了一身債。

  高橋留美木然的站在搬家公司的貨車旁,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歐陽豪從大門里走了出來,回頭看了一眼,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歐陽豪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即將退休的前兩年遇到這樣大的挫折。

  高橋留美已經很多天沒跟歐陽豪說話了,她心里自然是怨歐陽豪的,按照她的意思,當初就不應該相信歐陽宇堂,歐陽宇堂信誓旦旦保證完成任務,結果害了整個歐陽家。如果不是為了贖回歐陽豪,他們家會變成這樣?就不應該為了他舍棄歐陽家,在海洲待不下去,大不了再回日本!

  高橋留美的臉上帶著冷漠,歐陽豪也沉默的坐在一邊,半響高橋留美開口:“我要去找幸司。”

  歐陽豪微微擰了擰眉:“你找他干什么?他又能干什么?”

  一個倒插門的男人,連孩子的冠姓權都愿意讓出去,這樣在女方家里沒有任何地位的男人,還能指望他干什么?當初歐陽家,不顧就是借了點葉乃伊的明星名氣罷了。

  歐陽豪對歐陽幸司的失望,延續到了現在,對他來說,男人只有像他這樣掌控女人、掌控一切,才配稱得上是男人。

  但是高橋留美這一次卻沒有聽他的,高橋留美不能也不愿意毀掉自己完美的生活。

  她生平第一次否認丈夫的決定,她眼睜睜卻無能為力的看著丈夫把屬于歐陽家的一切舍棄掉。她要在企業完全崩潰之前,盡可能的挽救回企業。

  她不能信任身邊的所有人,每個人都虎視眈眈地盯著歐陽家風雨搖曳的企業,她誰都不敢信任,但是兒子不一樣。高橋留美哪怕再愿意為了歐陽豪的意愿放棄歐陽幸司,可她知道兒子是可信的。

  歐陽幸司接到高橋留美的電話時,高橋留美就站在鏡天下的門外。

  當然,公司發展滯后,辦公室地點也在公司穩定之后,搬離了原本跟星河燦爛合租的窘境,有了自己全新的辦公室。

  新地址搬遷有半年,歐陽幸司從來沒跟家里人講過,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突然聯系自己,說就在公司門外。

  海洲的事沒有人跟歐陽幸司講過,他原本就是個拿了相機就不抬頭的人,平時正常的時候不說話,不正常的時候更加不會說話。現在他的生活里還多了個嗷嗷待哺的小葉北,歐陽幸司更加不會去關注其他事。

  對于鏡天下的很多人來說,歐陽幸司是個很奇怪的老板。

  低調、沉默、內向,關鍵長得英俊偏偏又娶了一位當紅大明星,導致時不時會有合作方因為名人效應而主動求合作。

  雖然得到公司那些年輕女孩的愛慕和喜歡,但是歐陽幸司的貼身秘書都是男性,因為公司職務的級別關系,導致很多女員工也只能遙遙望著,根本沒有機會搭話,所以那位傳說中的大明星葉乃伊,也從來不會因為歐陽幸司的緣故出現在公司。

  這是第一次跟歐陽幸司有關的家人出現,公司里的女員工還挺好奇,趁各自老大不注意,聚在一起討論,來的那個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歐陽幸司在會議室見到了高橋留美。

  這么多年過去了,歐陽幸司幾乎沒有什么變化,他不愛笑,眼角嘴邊連道皺紋都沒有,眉眼間始終帶著一抹冷清,滿身都寫著“不要靠近我”的疏離和冷淡。

  高橋留美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會有好臉色。

  兩地相隔,母子二人再見面,高橋留美心中自然難受,而歐陽幸司則平靜的看不出任何問題來。

  “幸司,媽媽知道,你看到我來找你一定很擔心,心里也是極不高興的,還擔心乃伊小姐和孩子,”高橋留美開口,“但是,我想跟你說,你現在不用擔心,我這趟過來,不是讓你回家的,以后也不會逼你回去了繼承你父親的事業。”

  對于自己這個母親,歐陽幸司還是很了解的,她一生的執念就是以父親的意愿為意愿,無端說這樣的話,一定是因為發生了什么事。

  歐陽幸司微微抬眸:“媽媽,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說嗎?”

  高橋留美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歐陽幸司一問,她便抬頭看著歐陽幸司:“沒什么事,就是感慨你終于解脫了,可以專心做你自己喜歡的事了。媽媽以后,也不再會逼你做不喜歡的事了。”

  “媽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歐陽幸司問。

  高橋留美苦笑了一下,“幸司,你不知道吧?你父親半年前是在宇堂的勸說下開辟了新航線,那條航線出事了。”

  歐陽幸司只是安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等著她說完下面的話,高橋留美見他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也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氣憤,只得自顧自說下去,“那航線是新開辟的,有海盜出沒,我一直很擔心。之前航線走了大半年,不知道是不是歐陽家的運氣好,我們家的船一直都很安全,那時候常聽人講那條線有海盜出沒,你父親和宇堂因為沒有碰到過,所以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幾個月之前,你父親的一個朋友貨船被攔,你父親那時候才擔心,宇堂擔心新航線的事件會影響他在你父親心目中的印象,就做出了一個沖動的決定,他親自跟貨船出發,喜歡能真正的了解情況,沒想到連人帶船被海盜劫持了,你父親為了籌錢,連家里的房子都買掉了。我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或許,我跟你父親回離開海洲,回到日本。”

  歐陽幸司拿著杯子的手沒有絲毫停頓,端起杯子輕輕喝了一口水,“父親愿意回到日本?”

  這樣的離開,就是灰溜溜的落荒而逃,歐陽幸司憑借自己對歐陽豪的了解,自己的父親似乎不是那樣肯認輸的人。

  “要不然呢?”高橋留美再次苦笑:“現在海洲都在看歐陽家的笑話。曾經受過歐陽家恩惠的人,現在哪怕沒有落井下石,但是…你宇堂兄一家,在我跟你父親上門,希望借助他們一套房子的時候,都不肯答應。說房子出租了,不方便趕租客走,可事實是,那個房子早已裝修好,說是打算留給你宇堂兄結婚用的。當初受到恩惠的時候千恩萬謝,現在卻…”

  “婚房不愿借住也正常。”歐陽幸司回答:“媽媽,您不要糾結這點小事。父親已經決定離開海洲了嗎?”

  “不離開又能怎么樣?”高橋留美神情低落,“我們現在就是海洲的笑柄,不離開還能呆的下去嗎?”

  “我明白了。”歐陽幸司點點頭:“應該早點告訴我。我近期回回去一趟,到時候我會去拜訪您和父親。”

  高橋留美抬頭:“真的?”

  “是。”歐陽幸司點頭:“我會和乃伊以及葉北一起回去。”

  進來的歐陽豪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鬧心,哪怕是想離開,也沒那么容易,還有那么大的爛攤子等著他去收拾。公司雖然人才大筆流失,可到底還有些少數人還在堅持,哪怕已經很長時間沒發工資了。各種原因也就員工自己知道,反正,歐陽家的公司搖搖欲墜,猶如風中殘葉,眼看著就要倒了。

  歐陽豪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可資金缺口實在太大,逼得他不得不開始考慮接受之前幾家提出的參股計劃,雖然他知道其中風險重重,只是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了。

  其實歐陽豪不是沒想過舍下老臉,去找歐陽幸司的老丈人葉友良,只不過,葉友良在葉乃伊離開海洲沒多久,就不知道窩到了哪里,帶著他新認識的情人甜蜜去了,而葉夫人也在不久后帶著小鮮肉過她的二人世界去了,歐陽豪想找都找不到。

  而歐陽豪是絕對不可能去找葉乃伊的。

  他可以跟葉友良厚著臉皮談,哪怕是商量或者是求著對方也勉強答應,但是對葉乃伊,他是絕對不可能這樣做。

  所以,歐陽豪根本沒考慮過葉乃伊,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他們曾經以為的那種小白兔。

  歐陽家有意接受投資的風聲放出去后,前來洽談的團隊不少,歐陽豪最近一陣,平均一天要接受一到兩個項目團隊的合作意向。

  歐陽豪哪個都不想接受,但是卻毫無辦法。

  高橋留美最近愿意和歐陽豪交流了,她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就選擇離婚,但是她也不能放任著歐陽豪一生的心血白費,所以,她的內心隱隱帶著期待,帶著對于兒子本能的信任和期待,接受了歐陽豪的主動示好。

  夫妻關系得到了短暫的緩和。

  歐陽幸司一家三口回海洲的消息,歐陽豪和高橋留美還是從新聞上看到的,沒辦法,葉乃伊的風頭太盛了,到哪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如今結婚生子的消息一家放了出去,她自然就不用再可以隱藏自己身上的秘密,所以這種行程就成了公開的秘密。

  歐陽豪看著報紙首頁上的消息,抖了抖報紙,合了起來。高橋留美垂眸,看了歐陽豪一眼,抿了抿嘴,開口,“幸司回海洲了?”

  “嗯,新聞上是這么說的。”歐陽豪淡淡應了一句,“他愿意回就回,我現在也管不了他。”

  夫妻兩人租住在一個小公寓里,雖然跟之前的豪宅比面積太小,但是,到底是干凈精致。家里的幫傭也被辭退,現在吃穿住行上的事,都是高橋留美自己在做。

  這對高橋留美倒不是多難的事,只不過過慣了富貴生活,現在的生活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

  “我稍后跟幸司說一聲吧,免得他還以為我們住在原來的地方,找錯了地方就尷尬了。”高橋留美說著,拿了衣服去衛生間清洗。

  “投資的事我有了意向,其中一家很有誠意,我答應考慮了。”歐陽豪突然開口。

  高橋留美回頭:“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但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我們高橋家族,曾經就是接受了別人的投資,最后才落得被人掃地出門的下場的。為了你也為了我們,請你慎重考慮。”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了。現在要債的人天天上門,哪怕有生意都沒法做,撐不下去了。”歐陽豪說:“我只能孤注一擲,我不想就此認命。”

  高橋留美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會嚴重打擊他自尊心的話,她點點頭:“我明白了。”

  轉身離開。

  海洲當地的各種傳聞四起,歐陽家和某某集團達成投資意向,開始了第一輪融投談判之類的傳聞沸沸揚揚,對于這樣實力懸殊巨大的談判,結果幾乎是一目了然,對方提出的任何條件,歐陽豪都沒有談判的資本和條件,只能被動的接受對方的條件,至于各種合同中的法律條款,歐陽豪找的律師自然發現問題,可對方強勢回應,根本無法撼動本質。

  就在傳聞第四輪融投談判的新聞正式發布之后,歐陽幸司和葉乃伊出現在歐陽家辦公大樓的會議室里。

  整個辦公大樓都沸騰了,人們激動的愿意一是因為葉乃伊這個大明星,無數人擠破了頭,就想一窺美人真容,二是他們在這個關節點出現,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他們此行的目的。

  跟歐陽豪洽談的人自然知道葉乃伊,也了解她是葉友良的獨生女,葉家的千金,也是現如今葉家的當家人。

  別欺負女人,更別欺負年輕女人,因為根本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女人有多強悍。

  葉乃伊戴著墨鏡,在保鏢的護送下進入會議室,直接在最核心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慢條斯理的摘下墨鏡,掃視了一眼周圍:“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了。聽說各位在洽談一個投資,我特地過來聽聽。我這個人別的不好,就是好奇心強,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生意我都做了,唯獨這水上漂的生意我沒做過,要不,一起談談?你們談了多少億的投資?我也投個幾個億玩玩,反正閑著也閑著。”

  投資方代表:“…”

  葉乃伊微微一笑,“要是不愿意也行,要不石頭剪刀布?誰輸了誰退出?”

  投資方代表:“…”

  歐陽豪看向歐陽幸司,以眼神詢問,歐陽幸司上前一步,看向投資方代表:“不好意思,歐陽家決定終止洽談,如果有任何新的消息,會主動跟您以及您的團隊聯系。”

  話是說的客氣,可對方知道,歐陽豪似乎等來了大金主,這個金主還是歐陽豪兒子的媳婦,海洲葉家,誰跟葉家比財勢?

  于是一幫人趾高氣揚了幾周后,覺得歐陽家孤立無援才各種提苛刻條件,結果來了這么一出。

  一幫人離開的時候,一反剛剛的盛氣凌人,對歐陽豪的態度也來了個大轉變,不用說也知道,之前歐陽豪有多狼狽,以后就有多招搖。

  歐陽幸司對葉乃伊的保鏢做了個手勢,保鏢們立刻走了出去,屋里很快只剩下父子二人以及葉乃伊。

  歐陽豪看著歐陽幸司,張了張嘴,慢慢的坐了下來,他在歐陽幸司面前,從來都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表情,他隨時隨地維持著他做家長的威嚴,對待歐陽幸司的態度從來都是嚴厲且專橫,幾乎不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

  自然,這樣的前提下,父子的關系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多日不見,歐陽豪的頭發花白,整個人顯得蒼老不少,在高大、英俊的歐陽幸司面前,他似乎萎縮成了一個失去了精神力的老頭。

  “你們趕走我的投資人,到我這里來,究竟的為了什么?”歐陽豪繃著臉問:“如果你們是想看我的笑話,那你們也看到了,我這一生遭受的嘲諷、冷眼,在這短短幾周內已經全都見識到了,也不在乎再多你們兩人的冷嘲熱諷。”

  葉乃伊嗤笑一聲:“看來我剛剛的話說的不是很清楚。我說了,我是來談生意的,在商言商,生意人,不談生意來笑話人?無趣的很。不知歐陽先生有沒有興趣?”

  她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窗邊,朝下看了看,開口:“說起來啊,來之前,我找人調查了一下,包括歐陽先生的起家史以及在所作生意的基本狀況,我確實很有興趣,但是,這要感謝我孩子的爸爸歐陽幸司,是他給我了牽了這個頭,我感興趣是一點,他的面子我也要給,所以我做了個小小的評估,整體來說生意還是可以做,只不過,我的要求是投資之后,公司必須有你管理,我想,從事這個行業這么多年,你的經驗應該比任何人都足吧。”

  歐陽豪站在原地,他說不上是什么心情,有羞憤,有興奮,有激動,更多是劫后余生的慶幸,所有人都知道,拯救歐陽家最可靠的一定是葉家,可是歐陽豪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找到葉乃伊,沒想到,葉乃伊主動送上門了。

  “在這次的投資中,我會個人參上一股。”歐陽幸司突然說:“所以,父親,請接受我們的投資,我希望,歐陽家的產業我能做出一點自己的貢獻。”

  歐陽家族的事件大起大落的像是在演電視劇,歐陽豪的心在這一陣更是像過山車,起起伏伏,讓他差點難以承受。

  歐陽家的企業員工信心大漲,在投資流程一旦走完后,一切都會恢復原樣,甚至比原來更好,這是所有人的夢想。

  方星河盤腿坐在地上,逗著扶著沙發站著興奮的小葉北,問:“流程都走完了?你那么想做歐陽總家的投資啊?”

  “主要是歐陽幸司說的太好,把我說動心了。”葉乃伊笑瞇瞇的看著小葉北可愛的小臉,“到底是我兒子的爸爸,他能提出來,說明他還是很想救一下歐陽家的。你知道他跟我說什么?”

  “說什么了?”方星河好奇的問。

  “他說如果我對投資不感興趣,他就自己來投,他說鏡天下的他有股份,可以提出來拿股份換錢,按照現在鏡天下的狀況,確實能換到錢,不過,”葉乃伊看方星河一眼,“這樣一來,不就等于他用他自己的事業換他爸的事業?還把我家小葉北的娶媳婦的錢給弄沒了,那怎么行呢?是不是啊北北?”

  小葉北笑得跟花兒似的,對著葉乃伊喊媽媽。

  小家伙最近剛學走路,但凡自己走兩步,就能高興老半天。

  方星河挑了下眉:“也不算吧,換來的錢,不是救了自己家的產業?也算是他的一項投資吧。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就弄丟了他自己的愛好和事業。對他來說也是個打擊吧。”

  方星河朝葉乃伊跟前一湊,笑嘻嘻的說:“這么說起來,乃伊,你還是挺關心歐陽總的嘛。”

  “我兒子的親爸,他倒霉了對我兒子有什么好處?”葉乃伊對方星河翻了個白眼,“我對那個投資有點興趣,又能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呢?再說了,我這錢一砸進去,他父母以后也沒臉在我跟前指手畫腳了,多好?”

  方星河大笑:“他們就算指手畫腳你也不會理啊!你是誰啊?我的女王啊!”

  “話是這么說,只是我總不能讓他為難。”葉乃伊伸手牽住小葉北的手,滿臉洋溢著微笑,說:“到底是我兒子的爸爸嘛。”

  “又是看兒子的面子啊?”

  “那必須的。”

  “嘖,真好啊!”

  “好什么?有什么好的。”葉乃伊淡淡說了句:“忘了跟你說事了。”

  “什么事啊?”方星河好奇的問。

  葉乃伊牽著小葉北的手帶他走路,隨口說道:“我懷孕了,我在考慮接下來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生下來啊!”方星河趕緊說:“剛好給小葉北做個伴,多好呀!”

  葉乃伊抬頭:“我考慮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呀?”

  “我在想,這又得休息吧?與其這樣翻來覆去的折騰,還不如不折騰。”

  “你這話什么意思?你不想生啦?”

  “我是在想,我還是退圈得了。”葉乃伊說:“玩了這么多年,我覺得也玩夠了。如果沒懷孕沒生孩子,干著玩也挺好,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懷了、又懷了,那還待著干什么?退了得了。”

  “歐陽總怎么說?”

  “這是我自己的事,他當然尊重我的意思。”葉乃伊說:“所以我打算最近兩天找律師,把團隊的補償補足,不用在我這棵樹上吊死。”

  方星河努嘴,隨后她點頭:“也是。”

  她看看葉乃伊的肚子,“現在看不出來啊!”

  “剛發現沒兩天,我還沒跟歐陽幸司說,等我決定了再說吧。”葉乃伊看方星河一眼,“我現在都有點羨慕你,一胎三個,孩子們又有伴,又滿足了熱鬧的家庭氛圍。我怎么就沒那個命啊!”

  “這種事不好說啊,”方星河笑著回答:“我祖先可能有多胞胎基因,到我這就進化了三胞胎的能力。生孩子這事權看緣分,想一起來了就一起來,不想一起來,求也求不來。”

  葉乃伊一臉羨慕,“你家里那三個還聽話嗎?”

  “聽話什么呀?一個比一個皮,現在長大了,不如小時候好玩。”方星河嫌棄,“現在都有自己的想法了,還會跟我吵架了,萬一我說錯了什么不小心做錯了什么事,還反過來教訓我。他們是三個,一起說我,你說煩不煩?最關鍵的是,一邊嫌棄我,還一邊喜歡粘我,討厭。”

  “嘴上說著討厭,心里還是挺高興吧?”葉乃伊笑了一聲,摸了下肚子,“現在想想,家里多幾個孩子,也挺好。”

  “當初選擇生孩子是對的吧?”方星河說:“自己生的,怎么著都比別人家的孩子好是不是?等你哪天再看到阿布,說不定就覺得這小丫頭好討厭啊!”

  “倒也不至于。”葉乃伊看她一眼說,“怎么說都是一家人嘛。以后阿布跟葉北就是姐弟倆,帶著他玩也挺好。”

  方星河翻白眼:“可拉倒吧,阿布現在就是個皮猴子,正是貓見躲狗見跑的時候,別提多煩了,我們小葉北這么乖巧可愛,哪能跟阿布姐姐那樣的皮猴子學呢?不好不好。”

  方星河看看小葉北,還別說,小葉北真是安靜乖巧的小可愛啊,跟他爸爸的性格貌似更像,一丁點媽媽的影子都沒有。

  “歐陽總家那邊,現在你控股?你就不怕歐陽總的那對父母做點什么手腳?”方星河問。

  “手腳?”葉乃伊笑了下,“要是那么容易做手腳,他家現在也不至于到了這個境地。生意場上,沒有原則不是好事,太有原則也不是好事。”她總結:“難說。”

  方星河逗著小葉北,想了想:“有原則總比沒有原則好吧?”

  葉乃伊抬眸看了方星河一眼,撲哧笑了一聲,她伸手,在方星河的臉蛋上掐了一把,“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嗎?不過分的善良,不迂腐的有原則。”

  方星河攤手:“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嗎?在你認為合理的前提下隨心所欲。”

  這些都是人性中折中的平衡術。

  歐陽家一夜逆轉,葉家的大手筆投資讓歐陽家起死回生,葉家帶去的投資中,不但有錢,還有人,成熟的團隊操作不但迅速彌補了原本的人員缺少,還帶去了更加先進和完善的經營模式。

  總管理人還是歐陽豪,只不過,歐陽豪的身邊多了一個智囊團,哪怕他固執己見,也要經過團隊的投票表決。這約束了歐陽豪的沖動行事也限制了他的權力,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這世上的生意經哪有百分百完美的?多變的市場和大環境,逼迫的人不斷根據市場調節決策,歸根結底,不過是想要一個更好的結果。

  當然,歐陽豪和高橋留美重新獲得了很多,同時也失去了很多。

  在葉氏集團掌門人葉乃伊面前,歐陽豪和高橋留美再也沒能擺起公婆的譜,至于他們耿耿于懷的孩子名,也再沒機會從他們嘴里說出來。

  對現在的歐陽豪來說,最緊要的事,是讓他出事那段時間看不起他嘲笑她甚至羞辱他的人后悔莫及。

  商場大戰就是這么變幻莫測,跌宕起伏猶如過山車一般的經歷,或許大多數經商的人都經歷過,只不過,普羅大眾最看重的還是最終的結果。

  九個月后葉乃伊二胎產子,她想要女兒的夢想又一次破滅,每次只能直勾勾的盯著已經可以哄葉北的阿布看,看的方星河十分擔心葉乃伊又動起阿布的心思,只得想盡辦法游說葉乃伊拼三胎。

  方星河的生活一如既往。

  有事沒事拿著相機滿大街閑逛,平靜、安寧,是她從小就想要的那種生活。三個小家伙三五不時給她找點麻煩,阿布在小學的時候被后座的小胖子拽了下小辮子,十分生氣,迪倫和牛崽聯合起來把小胖子揍了一頓,最后被要求帶家長。

  方星河:“…”

  生活也不是那么平靜,她想要的是夫賢子孝,不是三五不時就被叫家長的混蛋。

  至于年伯同,這個年幼時受盡苦難和折磨、從富豪之子變成流浪孤兒的男人,倍加珍惜他今天獲得的生活,他的認知中,他擁有的一切,都和方星河密切相關,他接受她所有的優點和缺點,依靠她無比溫暖的能量,他知道,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有趣可愛能他內心平靜、充滿幸福感的方星河了。

  在三個小家伙又一個生日宴會上,年伯同在自己都無意識的前提下,及其自然又順暢的叫了孟儔和葉戈一聲“爸、媽”,孟儔和葉戈極力掩飾自己的激動,可到底還是紅了眼圈。

  逝去了時光再也不能追回,放眼看去的只能是未來。

  方諾亞二胎的時候得了一堆雙胞胎女兒。

  兄妹倆因為都因為特殊的身份,還因為各自的三胞胎和雙胞上了一陣新聞。

  可能這家人真有那么個基因。

  方寒金病了,病的很嚴重,老年人本就多病,他這個人的病不是別的問題,就是年輕時太過放浪,某些方面的問題挺嚴重,每次上廁所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年輕多逍遙,年老時就有多痛苦。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身邊有個伴的好處。只可惜,孟旭對方寒金的熱情,早已隨著方諾亞的三個孩子出生而轉移,她再也不是那個一心一意盼著方寒金回家的女人了,再也不用因為自己獨守空房而痛苦不堪了。

  送走了自己的老母親孟譚氏之后,孟旭重新恢復了孤單,方諾亞就把她從老房子接到了他的家里,讓她幫忙看著三個孩子,當然,方諾亞是不可能把孩子就這樣交給她看,家里有保姆有傭人,孟旭被委派的工作就是看著孩子,看保姆盡不盡心之類的。

  工作很清閑,但是因為有機會看到孩子,所以孟旭很滿足,畢竟,她那樣的年紀,體力也跟不上,能跟兒子住一塊,看著兒孫滿堂,她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至于方寒金還是方婉婷,孟旭知道自己管不了,也沒法管。

  方婉婷到底離了婚,帶著女兒回了娘家一段時間,耐不住一個人孤苦,又找了一個年輕的。到底有個方家大小姐的身份,倒也容易找,只是,跟她身邊那些原本差不多家世的人比,方婉婷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日子不如意,特別是跟方星河比起來的時候,就更加憋屈的慌了。可她能怎么辦?娘家媽對她再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好了,娘家爸生了病,身邊照顧的人不稱意,原本就脾氣暴躁,現在更加過份,三天兩頭找茬罵人,方婉婷不找人在家里也沒法住。找的這個人,還是周懷幫著介紹的,人家看著周懷和方諾亞的份上,才答應了婚事。

  方婉婷這個時候才知道,跟方諾亞維持好兄妹情確實是必要的。

  人生就是這樣,沒有規劃的人生,前期再如何得意,后期也會因為前期的無知自食惡果。

  方星河在一個午后接到了沈一瑋的電話。

  這個電話讓方星河十分驚訝,她跟沈一瑋,不過維持著方便沈一瑋做秀的母女情,兩人之間不管什么事,都是通過沈一瑋的經紀人來聯系的,她們之間,更像是一個合作關系,這個合作還是單方面對沈一瑋有利,接到沈一瑋親自打過來的電話,方星河還有點驚訝。

  這幾年沈一瑋發展的還算不錯,對于她這個年紀來說,能到現在還在娛樂圈里接到商務合作,那是真的很厲害了。談不上多春風得意,但是地位到底還在,到哪別人都要尊稱一聲沈老師。

  方星河握著電話,略有些驚訝的問:“媽媽,有事嗎?”

  這個問話對正常人來說,是一種傷人心的話,潛臺詞就是“沒事別找我”,但是對方星河來說,她這樣問沈一瑋,是習以為常的,因為沈一瑋確實只在有事的時候才找她。

  沈一瑋似乎不在意方星河的話,語氣透著疲憊,“沒什么事,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問問,這幾天有沒有時間見一面你跟你哥。”

  方星河想到家里三個孩子上次考試每個都是六十分,想著要花點時間逼著他們認真一點,天天只知道玩和打架怎么行?但是又一想,一年不過只見過幾次,那就見一面,她應下:“有的,您想在哪里見?需要我們做什么配合?”

  是的,每一次見面,方星河都知道那是要演戲的,他們需要配合的地方,都會很配合。需要他們露臉還是需要半遮半掩,又或者擺出欣喜的狀態,這一次也不例外。

  沈一瑋默了默,“你們找地方吧,安靜一點的地方。”

  “好,我跟我哥說一下。”方星河說:“媽媽,那沒什么事的話,我先掛了。”

  “…好。”

  掛了電話,方星河看了眼通話時長,一分鐘都沒有,五十四秒的通話記錄,這就是她們母女之間能維持的情意時間。

  跟沈一瑋見面,對方星河和方諾亞來說都沒有什么期待,她的親子見面就是作秀,他們都習慣了。

  沈一瑋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很好,從妝容到儀態,幾乎無可挑剔。

  她從門外進來,頭上裹著薄薄的絲巾,半遮半掩著臉,修長的身型,依舊尖細的高跟鞋,一如既往的風情萬種。

  她伸手摘下墨鏡,放下包和墨鏡,在椅子上坐下來,看了面前的一對兒女一眼,從包里掏出一疊票,往他們面前一推:“這是我下周在海洲的最后一場話劇演出,你們要是有時間有閑,可以帶著家人一起看。”

  方諾亞垂眸看了一眼,笑了下:“我不愛看話劇。我拿回去問問他們愛不愛看。”

  沈一瑋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的表情:“算是我最后一場吧,以后估計要休息一陣,要是有時間,還是去看看吧。”

  方星河看了沈一瑋一眼,“我回去的。”

  “帶著孩子們去吧。”沈一瑋又補充了一句,她到今天,都沒有機會清楚的看過那些孩子。

  “行。”方星河又點頭。

  沈一瑋張了張嘴,卻又沒說話,她垂著眼眸,突然問方星河:“你姥姥去世的時候,有提過我嗎?”

  方星河一愣,她笑了笑:“提過。”

  “她說了我什么?”沈一瑋問。

  “她讓我別怪你,說你是我媽媽,說所有的事都是她的責任,不應該怪你,該怪的人是她。”方星河淡淡的回答:“我沒有怪過任何人。但是我知道,姥姥很愛你,也很惦記你。”

  “謝謝。”沈一瑋深呼吸一口氣,隨后又說:“我這次話劇過后,會息影。到時候可能會搬去國外。”

  方星河和方諾亞同時抬頭,沈一瑋笑了下:“不用這么驚訝,這是我很早之前就做好的打算。我這樣的人,沒臉要求子女為我做任何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你們添麻煩。你們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的人生我從來沒有后悔過。”

  方星河沒說話,方諾亞同樣眼神淡定,兄妹二人的模樣雖然不像,但是很多時候性格的某些地方還是很像的。

  “我最后一次演出,希望你們都能去看。”沈一瑋再一次強調。

  方諾亞的身體往椅背上一靠,點頭:“會去的。”

  “那就好。”沈一瑋看下時間,“我還有一個小時時間,你們想要吃點什么?”

  方諾亞一笑,“不打擾你個人休息時間,我跟星河回去吃,家里阿姨做飯很好吃,我答應星河帶她回去看看。”

  沈一瑋頓了頓:“也行。”

  方諾亞正要拽著方星河站起來,沈一瑋又開口:“沒想到你們被分開那么多年,兄妹感情還能這么好。我很意外。”

  方諾亞又是一笑:“我跟星河到底在一個地方待過,不一樣。要是沒什么事,不打擾你休息,我們先走了。這些票,我們就先拿了,下周見。”

  方星河想要說話,被方諾亞一把拽了起來,兩人走到門口,沈一瑋孤零零坐在原地的背影沒有動,方諾亞突然又回頭,說:“我跟星河說過,無論你將來是富貴還是貧窮,無論你以后萬眾矚目還是銷聲匿跡,我會是你最后的依靠。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完成星河的心愿。我要她沒有惦記你的理由,也沒有恨你的時間,她幸福,對我來說,比什么都重要。最后,我沒有恨過你,因為我從來沒覺得你跟我有什么關系,如果非要扯上點什么,可能就是血緣吧。話劇我們會去看,預祝演出成功。”

  出了門,方星河扭頭看向方諾亞,“哥!”

  “別怕,其他事你有年伯同,這些事你有我。”方諾亞說:“別覺得有任何負擔,我愿意。”

  方星河撇了下嘴,“謝謝哥。”

  “你都叫哥了,還謝什么?”

  沈一瑋的話劇算是她的謝幕演出,外界都在傳聞沈一瑋即將退圈,至于具體時間還沒確定,很可能近期會官宣。

  對很多人來說,沈一瑋原本的存在并不在意,只是當聽說這個電視上一直看到的大明星要息影之后,反而生出想要看一看的念頭,以致出現了沈一瑋演話劇以來,第一次出現門票供不應求的局面,場外黃牛炒價翻了幾十倍還不止。

  方星河和方諾亞兩家人各自帶著孩子進場,沈一瑋給的票,到底是最前排的,最好的位置最佳的場地。

  方星河坐在下面,懷里抱著牛崽,眼睛看著臺上的演員賦予人物新的生命,明明眼中看到的是那個人,可在舞臺上,她就變成了了另外一個人。

  某個瞬間,方星河一下就明白了為什么沈一瑋那么固執的想要留在娛樂圈,她天生就屬于舞臺,屬于大屏幕。

  方星河安靜的看著,身邊的孩子們似懂非懂,似乎還不明白為什么要來這些他們聽不明白也看不懂的東西,有些坐不住,但是又知道大家都在安靜的看,他們也不應該鬧起來。

  隨著劇情的推進,觀眾的心情隨著劇情的起伏而起伏,有時氣憤,有時激動,有時高興,有些感動。

  劇終謝幕,沈一瑋站在中心位置,她的視線從上往下看著,落在某個方向,隨后又慢慢的挪開,虔誠又恭敬的跟著團隊俯身,鞠躬,向觀眾謝禮。

  舞臺上的沈一瑋,少了年輕時妖冶凌厲的美,多了幾份知性和沉穩的美。

  方星河某個瞬間有被感動到,或許,沈一瑋愛表演喜歡娛樂圈勝過身邊一切的人和事吧。

  還好,她早已不在乎這些了,她跟著所有人一起起立鼓掌,真心的給這個舞臺上的所有人最真誠的掌聲。

  這是方星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現場看沈一瑋的表演。

  一周后,稻禾發出了一份沈一瑋息影的公告,并為沈一瑋舉辦了一場不公開的息影宴會。

  半個月后,方星河和方諾亞同時接到一個電話,是沈一瑋的御用律師,律師約見兩人,給兩人出示了沈一瑋的遺囑,她把自己所有的財產捐了出去,只留給兩個子女一個薄薄的信封。

  方星河打開信封,從里面抽出一張陳舊的、發黃的老照片,照片里,一個可愛的小奶娃正咧著小嘴看著鏡頭笑,照片的背后,寫著兩個字“妞妞”,方諾亞打開另一個信封,里面同樣是一張老照片,同樣是一個小奶娃對著鏡頭笑著。這是他們兩個人幼年的照片。

  沈一瑋肝癌晚期,已經到了無法救治的程度,而沈一瑋拒絕化療,因為那會讓她失去一頭漂亮的頭發,她寧肯失去生命,也不愿失去她的美麗。

  方星河看著那份遺囑,震驚無比,她從來沒想過會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沈一瑋那么堅持的希望他們去看她最后的舞臺演出,原來背后藏著這樣的原因。

  方星河張了張嘴,抬頭看向方諾亞,方諾亞跟她對視一眼,看向律師:“那么,沈女士現在在哪里?”

  “她不希望見到你們,所以要求我對你們保密,很抱歉。”律師宣讀了遺囑,隨后問兩人是否有異議。

  方星河和方諾亞同時搖頭,“沒有異議。”

  半年后,沈一瑋去世的訃告由她的一位圈內老友發出,與此同時,方星河和方諾亞也收到了一個陌生人的短信,對方告知了沈一瑋的墓地地址。

  當他們再次看到沈一瑋的時候,她已經化為一捧煙灰。曹亦墓碑旁那塊始終沒有被使用的墓地終于等來了它的主人,一代影后沈一瑋長眠于此。

  牛崽抬頭看著方星河,茫然的問:“媽媽,這個奶奶是誰?”

  方星河摸摸他的小腦袋:“這個奶奶是媽媽的媽媽。也就是你的外婆。”

  “媽媽的媽媽是外婆,媽媽的爸爸是外公…”

  “嗯,說的對,真棒。”

  方諾亞的身側,周懷抱著一個奶娃,另一個奶娃娃在保姆的懷里,方諾亞放下懷里的老大,伸手在沈一瑋的墓碑上輕輕一抹,“睡吧,有時間我會帶星河來看你。”

  睡吧,一個女人精彩的一生,足夠讓人記住她。或許時間會沖淡記憶,但是對他們來說,這個人會讓他們記到死亡的那天。

  “媽媽,你的照片!”阿布手里拿一張照片,從外面跑了進來,“媽媽你看,是一個大雪山,舅舅在山腳下拍的。”

  沈星辰并沒有遵守他的諾言,也沒有在每年過年時回海洲,但是他一直堅持給方星河寄照片,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寄來一張,照片里的沈星辰有時候只有半張臉,有時候人物又太小,有些時候甚至只能看到一個比著V的手指,壓根看不清人臉,厚厚的棉服遮擋了身型,甚至讓人分不清這究竟是不是沈星辰。

  可對方星河來說,這些都沒關系,哪怕是一個影像也行,只要能證明他還安然的活在這個世上,周游在這個世界上,就好。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他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就好,不需要知道他活在哪里。

  “媽媽,舅舅為什么不回家?”小阿布問。

  “舅舅喜歡大大的世界,所以他經常給我們寄照片,這樣我們就知道他在哪里了。”

  “舅舅現在在哪里啊?”

  “在一個有雪山的地方,讓我們來了解一下地理知識,看看這個時節什么地方有雪山好嗎?”方星河掏出書,跟三個小家伙一起研究。

  熱熱鬧鬧的場景,從窗戶里遙遙看去,充滿了溫馨和寧靜。

  年伯同從外面進來,小家伙們一下朝他沖過去,“爸爸,舅舅又給媽媽寄照片了,在一大片有雪山的地方呢。我們跟媽媽研究了,舅舅肯定是在瑞士…”

  “是嗎?舅舅那么大的雪山都敢去啊?”年伯同伸手接過照片:“這是舅舅嗎?穿的像個雪球,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小家伙們一起大笑,“我們也認不出來了!”

  方星河坐在原地沒有說話,她抬頭看向年伯同,語氣帶了些固執:“穿得像雪球也是我哥!”

  年伯同一笑,點頭:“那肯定是的。沈星辰還挺能闖,怎么都看不出來他會是有冒險精神的人。”

  方星河回答:“人不可貌相,我哥的勇敢在大學時我就見識過了。”

  年伯同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那是,從未有過的勇氣從那刻開始,就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人生真艱難。”

  “艱難嗎?”

  “嗯…有你也不算艱難吧。”

  年伯同笑著坐下,方星河往他肩膀上一靠,說:“老年,我在想,如果當年你沒有從樓頂上拉我一把的話,我可能一個沖動就真的跳了下去。這樣的話,也就不會有他們三個了。”

  “如果我沒有遇到曹老師,我也不會有機會遇到你,并且那樣拉住你。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活著真難,可是不活著,誰來緬懷、紀念那些逝去的人呢?”方星河似嘆息似惆悵的說了這么一句,“幸好我可以快樂又滿足的活著,來紀念我身邊那些一個個逝去的人。”

  “嗯。”

  “老年,我們會活到多久?”

  “活到我們不能繼續活著那一天。”

  那邊,三個小娃突然鬧了起來,因為搶一個東西雞飛狗跳,一下沖散了浪漫的寧靜時刻,方星河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你們三個別吵啦!”

  “媽媽,迪倫打我!”

  “是牛崽先打我的!”

  “別問我,我沒看到!”

  生活還是要在痛并快樂著中繼續呀!

  (完)

  ------題外話------

完結了,感謝妞妞們縱容大渣爺后期的一路偷懶,并一路追隨。新文會在大約一周后發布,感興趣的妞妞歡迎跳坑,大渣爺坑品雖渣,但會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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