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瀾的眼眸澄澈卻冰冷。
她微微側首,望著那一片狼藉的體育館,看著一具具被擔架抬出的焦黑尸體,指尖微微有些發涼,“我只給你三天時間。”
她再也不想等,不想讓這種人逍遙法外。
“明白。”江硯頷首,凝肅地應聲。
時傾瀾閉了閉眼眸,斂回視線,“以匿名的名義,安撫一下死者家屬吧。”
江硯遲疑片刻,“…好。”
這場爆炸實在發生得過于突然,受牽連的無辜之人太多,逝去的生命再也不會回來。
時氏財閥沒有立場做這個慈善,但若是以傾月的名義…死者的家屬肯定恨透了傾月,哪怕收到這份安撫也會覺得心里難受。
那不如,就匿名吧。
她最后能做的,也只有這件事情了。
“回去吧。”薄煜城輕輕攬過女孩的肩,側眸望著她,眼眸深邃而又溢滿心疼。
時傾瀾輕輕點頭,“先去醫院看看二哥。”
聞言,薄煜城的眉梢不由輕蹙了下。
他打量著女孩模樣,大概是穿得單薄,又在冬季夜晚的凜冽寒風里凍了太久,她的唇色有些發白,身體也有些發涼。
可時卿安的傷勢似乎有些嚴重。
而他又是為護時傾瀾而傷,還剛剛得知自己初戀女神就是親妹妹的殘忍事實…
薄煜城知道,他恐怕沒法勸動她。
“好。”他低低地應了聲,手臂收緊,更緊地將女孩摟進自己的懷里,讓她的身體緊貼著他炙熱的身體,用體溫暫且將她暖暖。
帝都醫院。
急診的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味兒,時家人都聚集在醫院的走廊里,就連江云歆和時傅接到消息后,也半路折返趕到了醫院。
“嗷——痛痛痛!”時卿安鬼哭狼嚎的聲音從診室里面傳了出來。
他正憋屈地趴在一張床上,背后燒傷的傷口與襯衣粘連在一起,醫生正一邊幫他消毒,一邊試圖將衣物與傷口剝離。
況且時卿安受傷的面積的確有些大。
“嘖。”時卿玨不由得嫌棄地輕嘖一聲。
他淡漠地瞥了眼診室,“別嚎了,讓你粉絲聽到了還要不要國民老公的形象?”
“要個屁形象!”時卿安差點直接從床上彈起來,“我初戀女神都變成親妹妹了,我可憐的小心臟碎了一地,還要個屁形象!”
時卿玨的眼角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有些詫異地看向時卿安,“你知道了?”
“臥槽!”時卿安震驚地扭過頭來,看向外面走廊的男人,“合著你早就知道?”
時卿玨眉梢輕挑,沒應聲。
他大概是家里最早知道這件事的人,但也從來沒打算瞞著,幾次三番試圖告訴他…
這憨憨要么不聽要么不信,有什么辦法?
“你們…在說啥?”時傅有些懵,他眨巴著眼睛看向時卿玨,“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我咋已經聽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暗語嘞?”
時卿玨側眸望向老人,薄唇輕抿。
他斂了斂平素里的疏離情緒,口吻盡量柔和道,“他看上的傾月,就是您的寶貝孫女。”
“啥?!”時傅倏然睜大了眼眸。
他震驚地看著時卿玨,可震驚之余,一股惱意卻倏地從腳底竄上了頭頂。
老人直接舉起拐杖就沖進診室,“你這鱉孫兒!竟然還敢對你親生妹妹圖謀不軌?你看我今天不打斷你那三條腿兒…”
“別別別!爺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時卿安立刻舉起雙手投降,抬手時還牽到背后的傷口,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俊俏的小臉此刻蒼白又布滿冷汗。
醫生忍不住出聲,“病人家屬別鬧了,這位患者燒傷有些嚴重,再不處理容易耽誤。”
“哦…哦我忘了。”時傅瞬間乖巧。
他光想著孫女被這鱉孫給覬覦了,卻忘記了這貨此刻正痛苦地處理著傷口。
這小老頭瞬間從囂張的模樣變得慫慫的。
他將拐杖背到身后去藏起來,眼眸滴溜溜地轉,“孫砸,你好好養著傷哈…”
時卿安不禁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
但他剛用后腦勺對著自己的爺爺,醫生卻倏然將藥又抹了上去,“嗷——”
他直接嗷一嗓子痛呼出聲,臉色發白。
時傾瀾剛趕到醫院便聽到這道慘叫,她眉梢輕蹙了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邁著修長的雙腿趕了過來,“二哥怎么樣了?”
“燒傷的情況有些嚴重,醫生在處理。”時卿玨抿唇,抬起下頜示意了一下。
時傾瀾循著他的目光向診室望去。
只見時卿安趴在床上,那燒傷的創面觸目驚心,原本白皙的肌膚不斷地流著血。
他緊緊地攥起雙拳揪緊床單…
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道,“我沒事,我能忍,救妹妹受的傷老子驕傲!”
雖然是真的劇烈疼痛,但他卻也慶幸…
如果受傷的是她的寶貝妹妹,那嬌嫩的女孩子,怎么能承受這樣的傷口和痛苦,況且這樣的創面還有極大的可能性會留疤。
也幸好,是他及時地將她給護住了。
時傾瀾微白的唇瓣輕抿,她低垂著眼眸,唇瓣翕動,低低地道,“對不起…”
如果不是她,二哥就不會受這樣重的傷。
江云歆將女孩摟進懷里,輕輕摸著她的肩膀,輕聲哄道,“傻孩子,不能怪你。”
“他是你的親生哥哥,愿意保護你也是自己的選擇,他做了一個哥哥該做的事,我們為他驕傲。”時鴻煊沉聲道。
他抬手,也輕輕揉了下女孩的腦袋。
雖然他們作為父母也心疼自己的孩子。
但這種事情畢竟在預料之外,時卿安愿意沖上去保護她…他們心疼卻也欣慰。
時卿玨的眉梢輕挑,“…”
恐怕時卿安本來是為了保護他的女神吧。
“我進去看看吧。”時傾瀾低聲道,她說著便脫掉男人的外套,然后走進診室里面。
時卿安一邊忍著痛,卻又一邊忍不住痛呼出聲,“漂亮的醫生姐姐…求你,輕點。”
“老…不是,時影帝,我已經動作很輕了。”漂亮的醫生姐姐小臉一紅。
平常應援時叫慣了的老公倆字差點脫口而出,“涂藥刺激傷口,痛都是沒辦法的…”。
“我來吧。”時傾瀾唇瓣輕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