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被維克托逗得忍不住撲哧一笑。
笑完,她拿起高腳酒杯,優雅地對著維克托舉了一下,“公爵,圣誕快樂!”
維克托也舉杯,目光誠摯,語聲輕柔,“安娜,也希望你過了圣誕節后,日日年年,愉快平安,心想事成!”
話落,他端著酒杯放到嘴邊,仰脖,一飲而盡。
安娜櫻唇含著薄笑,小小地喝了一口紅酒。
燭光明滅閃爍,她卻能清晰地瞧見,男人領口上方的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一下,按捺著一股隱而未發的情緒,分外的性感。
她放下酒杯,抿了抿唇,輕聲開口,毫不隱瞞地直接發問,“維克托,我今天答應來赴你圣誕大餐的約會,是因為我有想問的事。”
維克托聞言便知其意,他微微頷首,“安娜,你是想問勞倫斯和辛迪現在怎么樣了,是嗎?”
“嗯。”安娜一根雪白纖長的手指沿著盤子的邊緣輕輕摩挲,“他們兩,還在一起嗎?”
維克托抿了抿唇角,悠聲反問:“勞倫斯和辛迪兩彼此相愛,為何不能在一起?真正相愛的人,哪會因為一些外界的力量,就輕易地分開呢?若是那樣,就不是真正的愛情了。”
他的聲音醇厚,喑啞,仿若鐘鳴,像是在訴說人世界最深刻,卻也最易明白,可偏偏她不懂的道理。
綿軟的一番話,卻像藏了一根刺,狠狠地戳中安娜的心臟,刺得她心口生疼。
她原本流光溢彩的眼眸,開始泛紅了,她不甘的辯解,“若一個人,連生命都沒有了,又何談愛情?”
維克托立馬反駁,“安娜,你可別忘了一句話,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生命可以隨著皮囊的老去而消逝,可人類的情感,卻綿延不絕,永無止境!”
安娜聞言,頓時一噎!
眸中,漸漸地蒙上了一層霧色。
她遙望著維克托,有些不明白了,明明是不懂感情,素來將女人玩弄于掌心的浪蕩公子,何來這番對愛情深刻的理解?
默了一會兒,她終是沒能忍住,向他發問了,“維克托,這么說,你經歷過真正的愛情,所以才有這么深的體會?”
維克托溫雅一笑,柔緩輕語,“安娜,在遇見你之前,我只深愛過一個女人!”
聽言,安娜不由得脊背一僵,連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是誰?”
口吻里,竟含了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緊張和在意。
“呵呵…”
維克托卻聽出來了,忍俊不禁。
安娜有些氣惱,她煙眉挑起,一聲冷哼,一股子鄙夷不屑又流露了出來,她不由自主地質問:“你笑什么?是不愿把你豐富輝煌的情史,說給別人聽吧!”
“哎——”
維克托卻又幽幽地嘆口氣,那些個所謂“豐富輝煌”的情史,不過是過眼煙云,在他心里連一絲痕跡都沒留。
如今,在意這些情史的,根本不是他自己,而是對面那個驕傲的女孩呀!
為了打動安娜,為了洗白他的情史,他花了多少心思,絞盡多少腦汁!
而今晚,就是關鍵性的一晚,他想要打開她的心結,想將她一舉拿下!
維克托心中發狠,嘴上卻還那般溫存,“安娜,你誤會我了!我說的那個我深愛的女人,是我母親!”
“哦!”安娜恍然明白過來。
曾經對維克托的生平、家世都做過研究,她當然知道他的成長背景。
他的母親伊蓮娜,在他兩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
后來那么多年,維克托只是和父親菲德爾生活在一起,家里還有叔叔安德魯和嬸嬸莉瑞亞,對他疼愛有加。
可這世上,仍然沒人能代替他的母親。
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思念著在天堂里的母親吧;又或許,正因為從小失母,致使他浪跡在女人中,是總想找到一個人,去填補那份缺失的母愛。
驀地,安娜的心口又像被針尖刺了一下,可這回,仿佛是心疼。
她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對著維克托重新舉起酒杯,她一雙美目,眸光流轉,“那我就祝你在過了圣誕節后,找到你真正喜愛的女孩!”
話落,她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對面,維克托輕笑一聲,說了聲“謝謝”。
心想,這個傻女孩啊,到現在還沒明白,從頭到尾,他對她就不是演戲,不是玩弄,更不是敵對,而是真愛呀!
他真正喜愛的女孩,就在他的面前,還叫他到哪里去找?
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一手拿著空酒杯,一手端起紅酒瓶,悠緩踱步,走到安娜座位旁邊的那個位置,坐下。
再次給她斟了少量的酒。
視線稍稍挪移,桌上,琳瑯滿目的小糖果,小甜點映入眼簾。
維克托朝其中的一個盤子瞧了一眼,見里面裝了五種顏色的布丁,被擺成了花開五瓣的形狀,看上去倒是十分誘人。
他淡柔一笑,手指著那只銀盤,“安娜,這里有一盤五色布丁,有草莓味的,檸檬味的,抹茶味的,藍莓味的,還有葡萄味的。我聽說這家的主廚,最喜歡在食物里藏些東西,為客人制造一些小驚喜。我怎么感覺這五色布丁里,或許有一只就藏了東西,要不,你選一個試吃一下?”
安娜一聽,倒是來了一些興致。
這些年,她始終沉浸于學業、事業,對這些風花雪月的小浪漫,都沒怎么經歷過,此刻不禁有些心動了。
她清亮的目光在五色布丁上來回掃視,最后選了一個,“那我就要那只藍莓味的吧!”
“好!”
維克托柔柔地應了一聲,用一只長勺,將藍色的布丁放進了安娜面前的餐盤里。
他眼眸微垂,濃密的睫翼微微顫動著,遮掩了他眸里明滅閃爍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