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遠鏡別人的,江軟也不可能一直霸占著,主人回來后,就立刻歸還了,只是面對嚴遲,還是免不了有些拘謹。
“你怎么來這里了?”江軟一邊和他說話,眼神卻飄飄忽忽,左顧右盼,生怕江家那群兄弟姐妹忽然竄出來。
“賞月,沒想到遇到你了,挺巧。”
某人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是挺巧的。”江軟此時緊張得手心冒汗,她和嚴遲關系正當,可她卻感覺…
像在偷情。
“你一個人來的?”嚴遲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她看過江軟的朋友圈,一群他不認識的人。
最主要的是,照片中的幾個男生,長得都不錯,這么晚還能出去來,關系自然不一般。
“不是,跟我堂哥堂姐。”
嚴遲點頭應著,“他們人呢?”
“剛剛還在這里的,一轉眼人都沒了。”江軟摸出手機,“我打個電話問問。”
她撥的是陶陶的手機,電話很快被接通,原來他們離開前,特意和江軟說過,只是某人p圖太認真,左耳進右耳出。
當時江瑟瑟還要留下陪她,人家大手一揮,說不用。
如今居然什么都不記得了。
“我們在邊上的萬寶匯商場,他們幾個在打電動,四樓,你直接過來就行,你要不想來,就在原地等著,我們很快就回去了。”
幾個男孩子對賞月沒興趣,早就嚷嚷著去玩電動了。
“好。”江軟掛了手機,看了眼嚴遲。
她如果說,去商場找他們,嚴遲怕是會送她,這要是碰了面,以二堂哥的腹黑程度,指不定會怎么想,還是在原地等著吧,她看向嚴遲,“我要在這里等我姐他們回來,那你…”
“我陪你。”
周圍的椅子早就被人占滿,兩人只能干站著,這也不是個事兒啊,江軟便提議隨便走走再回來。
這一路上,賣東西的很多,小吃自是不必說,還有發光的網紅氣球,最讓江軟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中秋季,居然有人賣玫瑰花,瞧見他們過來,還吆喝了一聲,“帥哥,給女朋友買束花吧。”
江軟臉上的熱度,剛被秋風吹散一些,復而又燒了起來,跟攤主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
嚴遲眉眼一挑,臉上神色未變。
“不是男朋友,也能買一支嘛。”攤主笑了笑。
“不買。”江軟拉著嚴遲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攤位。
倒是無意看到了一個賣汽水的攤位,“想喝嗎?”嚴遲詢問。
江軟點頭,“我去買吧,總不能每次都讓你請客。”
嚴遲也沒說什么,只是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總覺得她今晚對自己格外客氣,似乎有意想和自己保持距離。
這一點,讓他心底很不爽。
他大概能理解江軟的心思,無非是怕被她親戚看到,說不清,自己對她來說,就這么見不得人?
兩人拿著汽水兒,嚴遲喝得很快,不一會兒就見了底,倒是江軟咬著吸管,喝得極慢,隨意走著。
江軟很怕被江慕棠一行人撞見,特意找了與萬寶匯商場相反的方向走,這邊稍微荒僻些,周圍都是梧桐樹,人倒是不多。
嚴遲本身就不是話多的人,江軟又心悸忐忑,兩人一路也沒聊什么。
“你是住在你姐姐家里?”江軟開口。
“嗯。”
“這時間也不早了,又是中秋節,你不回去,你姐姐…”江軟其實是想催他離開,畢竟江慕棠等人隨時會找她。
只是她的話沒說完,一打眼就掃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正迎面朝他們走來。
江軟瞬時呼吸凝滯。
江家這群孩子,且不說長得多好看,但是走在一起,那絕對是非常惹眼的存在,他們不是在萬寶匯嗎?怎么跑到這邊來了。
江軟環顧四周,此時也不顧許多,拽著嚴遲就往一棵樹后面躲。
嚴遲本就不認識江慕棠那群人,只是看過江軟發的朋友圈照片,一時也沒認出,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被她扯進了草叢里,拽到了樹后。
一棵樹能有多粗壯,大抵是容不下兩人的,所以兩人的身子挨得非常近。
“你…”嚴遲剛想開口,江軟就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一只手還緊緊攥著汽水瓶,忐忑不安的觀察著另一邊的動靜。
那群人很快走進了…
“…剛才我差點就贏了,如果再給我玩一把的話。”這是他們家小九的聲音。
“還玩,你姐一個人在這里,你也不擔心?”江慕棠低笑。
“我姐是大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找不到我們,她也能自己回家啊。”江軟聽了這話,有些慪火,這可真是自己的親弟弟啊。
“不過我姐最近挺反常的,放假回來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老十開口了。
“我覺得我姐是在想男人。”小九笑得肆無忌憚。
江軟氣得差點昏了頭,這小混蛋,背地里說什么渾話啊。
而嚴遲聽著他們的對話,似乎也察覺到了,這可能就是與她同行的那群人,他垂眸看著正把他按在樹上的人,唇角微微勾起。
男人?
江軟的手還按在他嘴邊,所以他唇角稍微勾起弧度,唇邊擦過她的手心,立馬就有一股酥酥癢癢的感覺傳來,她呼吸一滯,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很奇怪。
她,她居然…
把嚴遲按在了樹上。
兩人身子靠得很近,從他鼻端傳出的熱氣,一點點落在她手背上,灼灼燒人。
她意識到不對勁,下意識松開手要往后退。
下一秒…
手腕被人攥住,整個身子被了拉扯,跌撞得落進他懷里。
她下意識要驚呼出聲,卻聽到他壓在自己耳邊,低喃道:
“他們還沒走遠。”
驚呼哽在嗓子眼,她抬眼看向嚴遲,一只手還攥著汽水瓶,微微涼,而另一個手腕被他扣著,他手心的熱度卻高得驚人。
兩人位置的關系,嚴遲背靠著樹,整個人隱于樹蔭夜色中,而傾斜的月光,卻將江軟的臉襯得很亮。
分明是那么近的距離,卻又一明一暗,光影交疊。
襯出了兩種不同的味道。
危險而迷離。
“嚴…學長。”江軟掙了掙手腕。
“我就那么見不得人嗎?在學校時,你就不想被人看到我們走在一起,到了京城,還是這般…”
嚴遲的臉在陰影中,本就機具侵略性的五官,更平添了一股危險性。
“軟軟——”
一聲軟軟,又差點叫飛了江軟的半個魂兒。
從小到大,太多人喊她的小名,卻從沒一個人能如他這般,叫得她心尖顫顫。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語氣忽然柔了幾分,江軟呼吸沉窒,只覺得隱于陰影下的那雙眸子,黑亮得驚人,看得她難以自控…
攥著她手腕的手心,灼熱的,灼燙的。
那股熱意,就好似要鉆頭她的皮膚般。
“我…”江軟不知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嚴遲問的是,是不是不喜歡他?
這是個死亡問題。
其實戀愛感情這種事,很玄妙…
你若是不喜歡,排斥一個人,你是不愿和他親近的,若是江軟對于嚴遲的靠近,沒有一點感覺,反而很抵觸,依著嚴遲的性子,也不會幾次三番想要靠近她。
談戀愛初期,大概就是這么個不斷試探曖昧的過程。
江軟心顫如麻,咬著唇,忍著牙顫說了句:
“我沒、沒有不喜歡你。”
“那是喜歡?”
他垂頭,似乎離她又近了些,嗓音沉沉。
“我…”江軟真是要瘋了,他今晚是怎么回事?
這都是些什么希望問題啊。
就在她支吾囿于時,嚴遲開了口:
“軟軟——”
“嗯?”
他似乎靠得更近了,江軟感覺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指松了松,她手臂往下一滑,整個手就被他緊緊包裹住,不同于之前沙灘上扣著她的手腕,他這次…
手指輕輕撐開她的,穿過她的指縫。
她能感覺到自己手指被撐開,就好似在她的心,輕輕被撐開了一個口子。
然后他進來了。
手指扣著她的,手心貼著,兩人手心都很燙,江軟甚至出了點熱汗。
“你很緊張?手心這么燙。”嚴遲沖她笑著。
平時并不愛笑的人,離得這么近,沖她笑得那般好看,饒是誰都架不住,江軟覺著有股熱意涌上心頭,在她臉上鋪陳了層層紅暈。
“我,我…”江軟試圖把手指從他手中抽出來,可是他力氣太大。
用力掙脫,他手腕忽得用力。
江軟再度跌到他懷里…
她下意識伸出另一只手撐在他胸口,汽水瓶應聲落地。
周圍都是草地,動靜不大,只是汽水跌撞著,從瓶口流出,發出了滋滋啦啦的聲響。
“嚴遲!”江軟心底大駭。
“終于不是學長,不是叔叔,肯喊我的名字了?”
“你…”
“其實我不想做你的學長,也不想做你的叔叔…”嚴遲忽然低頭靠近她,江軟一時忘記躲避,目光相撞,退無可退,此時周圍靜極了,她的一只手貼在他胸口,她似乎感覺到他激烈澎湃的心跳聲。
她下意識想要縮回手,手指已經被人按住。
“軟軟,你感覺到了。”
“我…”
他心臟跳得很劇烈,撞擊著她的手心,她覺得自己小臂都被震得有些發麻。
“軟軟,在你面前,我希望只是嚴遲,你也只把我當嚴遲看,我私心希望…你是喜歡我的,因為…”他聲音近極了。
好似緊靠著她的耳邊,一點點震蕩著她的耳膜,鼓噪著她的心臟。
心跳失了序,呼吸也亂了節奏。
“因為,我喜歡你。”
鼻端,嚴遲的氣息緩緩拂過,江軟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腦子放空,滿心滿眼的都是他,卻又不知該怎么辦…
恰好此時,手機響了起來,她手指稍一掙脫,嚴遲也沒繼續束縛著她,松開她的手,江軟便低頭摸出包里的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喂,姐——”
“我們回來了,你人呢?”陶陶一群人早已回到了之前賞月的地方。
他們接到江軟的電話,不放心她一個人,就折返回來找她。
“我隨便溜達了一下,很快就回去了,你們…”
江軟話沒說完,就看到嚴遲的臉越來越近了。
原本隱于樹蔭黑暗中的,忽然間破月而出,整個人落在月光下,渾身都籠罩著一層柔光,將他整個人照亮,氣息拂到她唇邊…
他彎腰了。
躬身。
偏頭…
下一秒,兩人唇間的距離消失。
一剎那,江軟覺得空氣稀薄得好似缺了氧,其實他只是在她唇角輕輕碰了下,并未深入,只是動作停留的時間比較長,她能清晰感覺到他唇上的灼燒感。
就好似一點火星,鉆到了她的身體里。
瞬時揚起了滔天的燎原山火。
在那一刻,她根本聽不到電話那頭的人在說什么了。
她覺得自己遲早是要死在這個男人手里的。
“軟軟,軟軟?”陶陶沒得到回應,自然開始喊她的名字。
“姐,我、我在。”江軟整個人都是飄的,只覺得心臟跳動,快得無以復加。
“你沒事吧?”
“沒、沒有,我馬上回去。”江軟急切地掛了電話,看著嚴遲。
在他注視下,她越發難以自控,呼吸聲被抽離在外,心臟也無法供血,氧氣不夠,身子開始失重…
只是被他碰觸過的唇角,卻惹得她喉嚨癢了下。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嚴遲知道她并不排斥自己。
“不用了。”
“國慶那天,一起去看比賽好不好?”嚴遲低聲問她,那語氣溫柔得像是要把她溺斃了。
江軟緊咬著唇,沒同意也沒反對,轉身朝著一個方向就跑開了。
嚴遲盯著她的背影,直至身影消失,才彎腰將掉落的汽水瓶撿起來,扔到一側的垃圾桶內。
他覺得…
她是喜歡他的。
江軟一路小跑回去,涼風吹不散臉上的燒紅炙熱,就連方才唇角那個吻,那種感覺也好似在被無限放大,不斷充斥震蕩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原本以為,逃離他的身邊,自己就能恢復如常。
卻沒想到…
這個吻,后勁這么大!
有種莫名的暈眩感,直至見到江慕棠那群人,整個人才算清醒些。
像是溺水許久,被人撈起來后,一口氣兒吸入了太多的氧氣,她覺得整個身子都是飄的。
“你去哪兒了?還跑回來?”陶陶笑著看她,“這么喘,臉都紅透了。”
“沒事。”也得虧她跑回來,反正是遮掩了她被嚴遲撩得面紅耳熱的躁動。
“那趕緊上車吧,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江溫言直說道。
江軟此時心底挺亂的,她對嚴遲,不能說,全無好感,心底不僅是慌張,還有一絲甜膩,只是她腦子亂哄哄的,不知該怎么辦,所以她跑了。
一想到嚴遲約自己去看什么比賽,說真的…
她又沒做好準備,該怎么面對他。
畢竟家里人都還讓她喊嚴遲叔叔,她若是回頭告訴他爸:
“我跟嚴遲在一起了。”
依著他爸的性子,絕對會把嚴遲逮過來,先大刑伺候一頓再說。
所以某人有些慫了…
回家泡了很久的澡,試圖把心底的心悸無措稀釋掉,她覺得一切都好似脫軌了。
第二天就跑去陶陶家躲了起來。
“你這么早過來?”陶陶雖然一個人住,卻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你的房間我還沒收拾,回頭你自己弄一下吧。”
姐妹太熟,倒不必那么客套。
“好。”江軟輕車熟路進了一間客臥,“姐,國慶節,你準備干什么?”
“你不是想去玩車嗎?我陪你啊。”陶陶本就沒什么安排,她這工作,隨時都可能出警,如果不是請假期間,她很少遠游出門。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江軟笑道。
只是嚴遲這里,就有些不爽了。
他能感覺到江軟對他的心意,若不然他也不會那么唐突,獨處那么久,小姑娘是喜歡還是討厭自己,嚴遲總是分得清的。
他原本也不想這么急,只是這小姑娘太喜歡躲著自己,活像自己無法見人一樣。
大大方方的也沒什么,她偏要搞得兩人那像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那晚嚴遲也是心下一動,身體快于腦子,就這么親了她一下。
反正他是挺緊張的。
可是那晚之后,江軟就像人間蒸發了,發信息也不回。
國慶當天,圍棋比賽,嚴遲拿了比賽門票,早早出了門,去了一趟司家,說是約江軟去看比賽。
“你沒和軟軟提前約好嗎?那丫頭搬去他姐那里住了,你打個電話問問她吧。”司嶼山知道嚴遲約江軟看比賽的事,所以嚴遲登門,他也沒往其他方面想。
“這丫頭肯定是跟他姐住一起啊,兩個丫頭玩瘋了。”
“估計你那天說完,那丫頭就把這事給忘了,要不我替你打個電話找找她。”
司嶼山笑道。
“不用。”嚴遲笑了笑,驅車離開。
他也不傻,這丫頭分明就是在躲著自己,她可能還需要時間沉淀一下,嚴遲也不想逼她太緊,不過拿了門票,總要去捧個場的。
最主要的是,他姐也知道,自己拿了兩張票出去,若是一個人回去,她肯定會多問幾句。
思來想去,就叫了公司的一個經理同行。
蔣二整個人是有些懵的,他算是嚴氏在京城的負責人,嚴遲雖然年紀比他小,也算是他的上級,國慶放假第一天,接到電話,還以為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事,就是想約你出來放松一下。”嚴遲輕哂。
那敢情好啊。
他當時心底就樂了!
心底想著,肯定是泡澡按摩足浴,大魚大肉走起,沒想到某人一路開車,把他拉到了體育館。
看圍棋比賽!
他當時就是目瞪狗呆狀。
嚴遲卻言之鑿鑿:“下棋,修身養性,慢節奏,很磨人心性,很適合假期來消磨時間。”
他當時心底只想罵臟話,一大早拉他出來看人下棋?他的老板莫不是腦子有病?誰讓他是自己上司呢,他只要到了京城,基本都是他配吃喝玩,如今好了,放個假還得陪他看比賽,真是閑得慌。
某人理由還一套一套的。
“我從我姐那里特意幫你拿了門票,走吧,進去!”
“之前你總說我工作起來太拼命,不夠體恤員工,所以我特意安排了這個項目。”
“假期嘛,還是要休閑一點。”
蔣二昏聵了,我只是個員工,你要是體恤我,多給我發點工資就行!
簡單又粗暴,員工都喜歡!
其實今天來看比賽的,不止嚴遲,還有他姐姐一家,得知嚴遲拿了兩張門票離開,大家都以為,他會帶個小姑娘過來。
結果…
眾人唏噓失望。
搞得蔣二莫名其妙,怎么回事,看到他過來,大家怎么一點高興?什么意思嘛!他坐在觀眾席,更是哈氣連天。
哪有老板,請員工看什么圍棋比賽的,你要是請我看CBA比賽,我還能跟著吆喝兩聲,圍棋這東西…
壓根看不懂。
而嚴遲捏著票根,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他聯系不上江軟,又想知道她的近況,所以看完圍棋比賽。
思來想去,居然撥通了祁洌的電話…
這是上次在南江遇到時,兩人互加電話號碼,這還是第一次聯系。
兩人關系特別好,他總能知道一些吧。
祁洌昨晚和高中同學小聚,喝了不少酒,又通宵唱歌,天亮才回家,剛睡下不久。
手機響起,他還嘀咕著,這是哪個混蛋擾他清夢,看都來電顯示,卻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我去!
他是沒睡醒還是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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