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聽瀾做足了準備,想給某人一個下馬威,結果撲了個空,此時的席忱在霍家人的帶領下,已經進了后院,這個季節,綠芽未抽枝,青梅花未開,一叢青梅林,只有枯枝殘雪。
“等青梅花開才好看。”霍家人解釋,“這個季節,真的沒什么可看的。”
“我覺得挺好的。”席忱拿出手機,“能拍照嗎?”
“可以啊。”
席忱拿著手機,在青梅園中溜達了一圈,拍了好些照片,霍家人原本是緊跟著他的,只是他專心拍照,他們便站在一側等著。
“這樹有什么可拍的?”
“人家是搞藝術的,看東西的角度肯定跟我們不一樣。”
“這倒也是,我們就是群糙漢子。”
霍家后院很大,拍了些殘枝沉雪,席忱便到了馬廄,他幾乎沒接觸過馬,收起手機,與它們保持著安全距離。
“其實您可以離得近一點,馬不傷人的。”霍家人笑道,“您不要害怕,動物都是有靈性的,您若是緊張,它也能感覺到,您就從容自然些。”
“好。”席忱目光所及處,定格在了一個渾身雪白的馬身上。
霍家這幾匹馬,都是黑棕色的,唯獨那匹,是白的。
“那是我們小姐的馬,她18歲生日時,咱們爺送她的,買回來時,還是個很小的馬崽子,這一轉眼,都長這么大了,這馬很溫馴。”霍家人瞧他盯著看,便解釋了一下,“您若是想看,可以離得近一些。”
席忱聽著霍家人的話,心想這馬沒什么危險性,便走近了幾步。
霍家人站在白馬身側,正抬手安撫著它,“您要不要摸一下?”
有霍家人在旁控制著,席忱心想大抵摸一下也沒大礙,便伸手過去 大抵就是一瞬間,原本溫馴的白馬,忽然變得有些躁動不安。
“沒事,可能就是對你不熟悉。”霍家人抬手安撫馬匹,示意席忱繼續。
席忱的手,尚未觸及到白馬,這馬忽然之間,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忽然脫離霍家人的掌控,朝著席忱撲過去。
席忱本能往后,倒是沒被碰到,霍家人急忙拉住了馬身上的韁繩,可是這馬就好似失了控。
兩個人拽著,卻沒拉住它。
反而它的兩只前蹄凌空騰起,似是要朝著席忱飛踹過去。
就是尋常被馬踢到,也不可能安然無恙,若是這樣被踏上了一腳,怕是真能要人命。
席忱也沒經歷過這類情況,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連給他躲閃的機會都沒有,呼吸一沉,心底暗想:
難不成他和霍家真的有什么孽緣,跟霍聽瀾結過梁子,難不成還得被他們家的馬踹上一腳。
就當他以為,今天怕是非死即傷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清亮的口哨聲。
“吁——”
周遭一團亂,這聲音就好似機具穿透力。
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眼看著馬蹄就要踹到席忱的胸口,這馬卻忽然調轉方向,掙脫了霍家人束縛,直直朝著一個身影狂奔過去。
馬蹄狂奔,倒是揚起了一地微塵。
周遭馬鳴風嘯,席忱轉眼看過去時,隔著一段距離,就看一個一襲紅衣的身影。
零下溫度,落水成冰,她穿得倒不多,黑色騎馬褲,紅色略顯緊身的衣服,腰上系著皮質的腰帶,勒著一截細腰,長靴在夕陽下,被鍍上了一層柔柔的光澤。
周遭都是枯枝沉雪,她這身紅衣,就好似天地間唯一的一抹艷色 灼灼其華。
猝不及防的撞進眼里,這畫面就好像鐫刻進心里,難以消弭。
白馬呼嘯著,朝她狂奔過去,似乎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席忱心下一沉,總以為會傷了她,不曾想 她忽然伸手,抓著了在空中舞動的韁繩,借勢踩著腳蹬,翻身上馬,動作快而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瀟灑流暢。
說不出的灑然。
席忱大抵只在電視上見過這樣的情形,或是看馬術表演,現實中如此近距離的,還是第一次!
她一手抓著韁繩,一手不斷安撫著馬,這馬在她安撫下,狂奔幾米后,動作很快慢下來,在青梅院子里,緩緩走著。
此時夕陽落在院子里,樹蔭斑駁闌珊,將沉雪都好似鍍上了一層淺金色。
白馬在院子里肆意走著,偶爾撞落枝頭的沉雪 積雪落下,留在她的肩頭。
白的,紅的。
惹眼的。
在那一刻,席忱好似聽到了枝頭震場的落雪聲。
輕輕的,簌簌而下。
他瞧著那人騎著馬緩緩走來,馬蹄踩在枯枝殘雪上,吱呀作響。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踩在他心上,吱吱呀呀的,說不出是什么樣的一種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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