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藕粉的旗袍式睡衣,寬松不貼身,許是身上洗澡的濕熱未散,隨著她走動,裙擺偶爾會勾勒著雙腿,落在江承嗣眼底,俱是風情。
“四哥?”司清筱皺著眉。
“嗯?”江承嗣恍然回過神,猝然發現,司清筱已經雙腿兜著裙擺,屈膝蹲在他旁邊,她身上有股子熱意,眼睛很亮。
笑著看他,含而不露得,好似在撩撥他的每一寸神經。
“我喊了你幾遍,怎么不理我?想什么呢?”
“沒什么。”
江承嗣神色從容地將那盒套套,在她眼皮底下,塞進了行李箱的最下層,他這厚臉皮,這份從容,大抵是上學時,上課偷吃東西練出來的。
他上課偷吃東西,每次都能偽裝得很好,老師看不出一絲破綻。
“那趕緊去洗澡吧,然后早點休息。”司清筱看了眼他的行李箱,“五爺幫你收拾的?這么整齊?”
“還行。”江承嗣取出要用的東西,合上行李箱,手指一滑,將密碼鎖打亂,“我去洗澡了。”
司清筱倒沒察覺出什么異樣,畢竟某人偽裝得很好。
江承嗣洗澡的功夫,還一直在思考今晚該怎么辦的問題,就算不能開車上路,最起碼得登堂入室吧。
他現在連司清筱臥室都沒進過,何談下面的事?
當他洗澡出去后,除卻客廳的長幾上多出一杯溫牛奶,早已空無一人,又跑了?
江承嗣暗恨著咬牙,拿出手機,給她發信息:
睡了?
這才幾點啊,賞月一起數星星啊。
很快手機震動,彈出一條信息:還沒,在工作的房間。
江承嗣知道,那就是上午司清筱縫制旗袍的房間,那邊有縫紉機,還有布料,甚至還有假人模特,類似于一個做衣服的小工作間,他立刻上樓進去。
門未關,她正拿著兩匹布料,在模特身上比劃著。
脖子上掛著卷尺,攏著微濕的頭發。
“這么晚在干嗎?”江承嗣出聲,進屋時,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屋外那點細碎的蟲鳴徹底被隔絕,工作間內瞬時被安靜淹沒。
“說好給你做套衣服,我正在選布料,你喜歡那種面料的,我覺得馬上天熱,可能偏棉質會舒服些。”司清筱工作臺上,放了七八個布料小樣,“你看看,你喜歡哪種?”
江承嗣也認真選了一個。
司清筱點頭應著,將其他布料收好,就聽身后的人說道:“給我做衣服,不需要量一下身體尺寸?”
其實他俱樂部開業時穿的那套衣服,是很合適,那畢竟是冬天,外套里大抵要多穿兩件御寒,衣服稍微寬松些也是正常的。
所以司清筱當時只是估摸著尺寸做的,只是天氣燥熱起來,衣服還是要合身些穿得才好看。
既然都決定做了,她在某些方面,不是對唐菀挑剔,對自己也很嚴苛,便說道:
“好啊,把我幫你量一下尺寸。”
結果她收好面料,一轉身,就瞧見江承嗣正在松腰上緊束的腰帶。
他剛洗完澡,穿了件類似于浴袍款的睡衣。
這浴袍上衣,本就沒扣子,只由一根腰帶束著,稍一松,領口垮塌,露出了胸膛的一片肌膚,這里是她做衣服的工作間,燈光格外醒眼亮目。
她甚至可以清晰看到他腹部的肌肉輪廓。
“你…你干嘛?”
“不是要量尺寸,不得精確些?”
“那也不用脫衣服。”
“真不需要?”江承嗣看她耳朵隱有紅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真不用。”司清筱自己都覺得身上有些發熱,垂眸,抬手抽出掛在脖子間的軟尺,走到他面前。
她低垂著眉眼,沒敢看他,可偏生對他說了,不需要脫衣服,他也沒把衣服合攏,就這么微微敞著,她這角度,恰好能看到他腹部的肌肉。
江承嗣不是什么健身達人,肌肉不夸張,甚至沒有所謂清晰的八塊腹肌,隨著他呼吸祈福,肌肉張弛著,輪廓倒是清晰。
“你別動。”司清筱拉直軟尺,先幫他測量肩頸。
剛洗了澡,他身上皮膚被熱水澆過,紅潮未散,熱意未減,她手指溫熱,只是與他相比,卻無端帶了些涼意。
手指落在他肩頸處,倒不是什么勾人惹火的動作,偏生江承嗣卻覺得喉嚨有些干澀發緊。
司清筱也是洗完澡不久,身上倒沒水溫殘存的熱意,只是半濕的頭發垂在肩頭,浸透了輕薄的睡衣,衣服貼在身上,便勾勒出了一點弧度。
若有似無,含而不露的…
于他而言,就像是撩撥。
司清筱抬手,準備幫他測量臂長,軟尺從他肩膀處拉直往下,落在他的手腕處。
“然后…”司清筱低咳一聲,“你把手伸開一下,我幫你量一下胸圍、腰圍。”
江承嗣倒也乖覺,安靜配合她。
司清筱要幫他測尺寸,大抵是要離他近一些。
面前的是自己喜歡的人,周圍又分外安靜,靜到她幾乎能聽到自己擂鼓的心跳聲,若說沒有一點想入非非,那大抵都是騙人的…
喜歡他,就會不自覺地想靠近他。
江承嗣垂眸,看著她張開雙臂,將軟尺從他腰后側穿過,端看這姿勢…
就好像堪堪要把他抱住一般。
司清筱鼻尖無意蹭到他微敞的胸口,鼻尖一燙,呼吸沉窒,她下意識就想撤身往后退,卻被江承嗣按住了手。
“還沒測完。”他聲音低啞著。
沒有一絲撩人的話,司清筱卻聽出了一點別樣的色彩。
“我那個…”司清筱渾身緊繃,她總覺著,再這么測下去,怕是要出事的,便生了退意。
“已經測了一半,我幫你。”
她的手被人握住,那人手心灼燙著,覆在她手背上,就著她的手,攥緊手中的軟尺。
手從他腰后穿過,她雙臂伸開,幾乎是將他擁入摟緊的姿勢,她本以為,江承嗣是真的要幫她測腰圍…
不曾想,她的手被他按在他腰后側,就不曾松開了,而她則幾乎是靠在他胸前的。
姿勢曖昧惹火。
“四哥?”
她仰頭,想和他說點什么,猝不及防的——
從他發梢垂落的水珠落在她臉上。
她感覺腰上一緊,整個人往前半個小步,便堪堪撞進了他的懷里。
“你、你…”這個季節的睡衣,饒是保守,衣料總是輕薄的,他胸口衣服還微敞著,這般貼著、靠著…
大抵兩人都心顫了一下。
江承嗣都覺得耳根開始發燙。
不是說好量尺寸,他…他這是想干嘛?
司清筱剛想詢問,就聽他低聲喊了她的名字。
“筱筱——”
江承嗣的聲音,肯定不若某些男主播那般磁性悅耳,只是此時惹了火,著了熱,嘶啞著,落在她耳里,那邊是最勾人的。
“嗯?”她覺得自己在牙顫。
“…我想親你。”
他說得直接,司清筱半邊身子滾燙,只覺得他字句好似沸水上的氣泡,落在她心頭,汩汩翻滾著。
本就在交往,也不是從未親過,司清筱大抵也是不會拒絕的。
而江承嗣也沒給他所謂的拒絕機會,垂頭,吻她。
周圍安靜得過了分,就連兩人衣服摩擦,唇齒糾纏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越發曖昧起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穿旗袍真的很好看。”
“你能來平江找我,我是很高興的,我知道你心底是很喜歡我,在意我的。”
“我也喜歡你。”
“筱筱,你身上怎么會這么香。”
有些話尋常聽著,倒不覺得有什么,只是這種情況下,貼在她頸邊,說這種話,總覺得是騷話,讓人羞恥的。
司清筱就好似被點了穴,不敢動。
感覺唇邊一熱,額角、鼻尖、側臉——
心頭的火也在恣意蔓延。
兩人交往這么久,從未在外過夜,大抵也不會發展到那一層,平時牽手擁吻,也覺得心底歡喜。
突然這般親昵,戰栗、緊張,難免還有些心慌。
“四哥。”司清筱覺著有些透不過氣,便喚了他一聲,很溫柔,大抵不似某人說騷話那般,故意勾引的。
卻也勾纏出了別樣的味道。
“怎么了?”
江承嗣不是沒察覺她的忐忑,伸手攏了攏她半干的頭發,“害怕?”
司清筱沒作聲,只是額頭抵在他胸口,細細喘著氣兒,小口調整著呼吸。
忽輕忽重吐出的灼息,好似要將他胸口的皮膚都灼化。
他又何嘗不緊張,不覺得渾身又燥又難受。
“我們回房休息吧。”江承嗣吻了吻她的發頂。
江承嗣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很自我,我行我素的人,想要的東西,肯定是想盡了千百種方法,都要得到的。
只是聽她緊張忐忑的喊著四哥。
忍著牙顫的,字句含混的,卻黏膩得他骨頭一酥。
大抵她此時無論說些什么,自己也會答應的。
可司清筱腦袋混沌著,他說回房休息,心底一松,適才緊繃的神經,略略松弛。
其實有些事,大抵也是想過的,只是要動真格,還是忐忑。
她原想著,今晚應該是逃過了一劫,只是當她回房后,聽著關門聲,才驚覺不太對勁。
因為是江承嗣牽著她回房的。
門是他關的!
跟著自己回房了。
司清筱后知后覺,才驚愕得看向江承嗣。
“看什么,趕緊睡覺吧,你客廳的沙發床不是很舒服,而且客廳有穿堂風,半夜挺冷的。”
“那你這…”司清筱看他打量著臥室,又挨著床沿坐下,那感覺,好似這里是他房間一般。
“睡覺啊,你不困?那我們聊會兒天。”江承嗣倒是沒什么困意。
司清筱也不傻,也猜到他的意圖。
遇到喜歡的人,誰不想與他多親近些,司清筱心底并沒那么排斥,不過兩人各自睡在兩側,中間幾乎可以容納兩個人,倒也不挨著。
司清筱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只是困意襲來,還是比他早睡了。
江承嗣試探著,小心翼翼得挪過去,想把她摟進懷里…
這一摟不打緊。
被窩里很熱,熏得一身灼意。
身子溫暖起來,難免就開始心猿意馬了!
想起方才工作間的事,加上此時的軟玉溫香,難免就心猿意馬,況且江承嗣這種母胎單身狗,難免敏感些——
察覺到身體的異樣,他倒是沒什么動作。
原本想著,平復一下就完事了。
卻不曾想,事情根本沒有自己想得那么輕松。
進屋,同床共枕,也算一大進步,卻也苦了他。
江承嗣深吸一口氣,翻身下床,替她蓋好被子,躡手躡腳的下樓,渾身又熱又燥,沖了個冷水澡。
司清筱察覺到他離開了,只是太困了,以為他就是去洗手間之類,也沒在意,以為他過個幾分鐘,總會回來的。
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殊不知此時的江承嗣剛沖了個冷水澡,正端著小板凳,在院子里,獨自的…
數星星,看月亮。
這平江的月光,還真大!
他拿出手機拍了一張,順手就發了個朋友圈。
此時已是凌晨一點多,按理說,大家都該睡了。
江承嗣發完朋友圈,又覺得若是明天被江錦上這個臭弟弟看到,肯定要笑話他的,抬手就刪了。
不曾想,手機震動,江時亦發了信息過來。
這么晚,看月亮?看樣子我送的東西,沒用上。
江承嗣咬緊腮幫:誰說我沒用上。
嘴硬得很。
江時亦輕笑:如果你成功了,現在應該抱著女朋友?難不成事后你把姑娘獨自扔在屋里,在外面看月亮?
承嗣,你這么做,和完事提起褲子的渣男有什么區別?
你不是這樣的人,你這么粘人,所以,你沒成功。
江承嗣暗恨著咬牙!
這都是什么魔鬼大哥。
粘人?他很粘人嗎?凈說胡話。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別等我結婚,生了孩子,你還沒把嫂子娶進門!江承嗣覺得自己不能這么被壓迫,總要反擊啊。
他不清楚江時亦的私生活,可能整個家里,也沒人清楚,不過他敢肯定,肯定沒搞定那位林組長。
江時亦輕哂:
我們兄弟倆很久沒好好聊聊了,等你回來,我們談談心。
江承嗣:…
唐家老宅 小歪脖子樹哭鬧了許久,唐菀剛被某人折騰完,也沒什么力氣,只能將兒子摟在懷里,輕輕哄著。
“怎么會把爸的床弄濕了。”唐菀皺眉。
“爸想給他換尿不濕,手忙腳亂沒弄好。”江錦上直言。
大抵是唐云先沒注意好分寸,弄疼了他,他就扯著嗓子一直在哭。
“好了寶貝兒,別哭了。”唐菀瞧著兒子一直在哭,難免心疼。
“我來吧。”
唐菀原本以為他會把孩子抱在懷里哄著,可是江錦上也許是察覺,這小子今晚是哄不好了,可能自己哭累了就完事了,他也不哄了。
反而拿出手機,錄了一段視頻。
“你干嘛啊,孩子哭成這樣,你還給他錄視頻?”
“等他長大以后,讓他看看自己小時候是個什么模樣。”
小歪脖子樹:“…”
這是什么魔鬼父親。
“對了,他睡覺的時候,我還拍了不少,這小子睡覺不老實,睡姿倒也新奇別致。”江錦上笑道。
“給我看看。”唐菀都不知道江錦上有給兒子拍照錄像的習慣。
這做父母的兩個人,居然湊到一起看起了照片,小歪脖子樹抽泣半天,大抵是累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睡著時,眼底還掛著淚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江錦上被吵得睡不著了,也恰好放到了江承嗣發的朋友圈,隨后就被刪了。
微微皺眉:
我都給你鋪好路了,連行李都給你送過去了,你跑去人家賞月?
這不是憨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