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已深沉濃稠,如墨渲染,江承嗣換了衣服,很合身,只是這衣服有許多隱藏的小細節,就是扣子都不是傳統西裝的款式,格外特別。
部分地方江承嗣搞不明白,短信又說不清,干脆撥了個視頻過去。
此時的“肖小姐”正在臥室,忽然一個視頻打過來,心臟猛地一跳。
她怎么都沒想到,江承嗣會撥視頻過來,心一顫,手一抖,直接就給掛斷了。
江承嗣皺眉,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太唐突了。
現在時間很晚了,可能她不方便,就發了條信息過去:我只是衣服這邊有些問題想找你,如果你不方便就短信說。
她倒不是不方便,而是他的視頻來得太突然,她沒有準備。
不是,我按錯地方了。
視頻再度接通,忽然從手機里看到對方,這一開始還有些拘謹。
江承嗣看到她倒是一愣。
屋內暖氣充足,她穿了件紅色的毛衣裙,頭發松垮得挽著,兩側有幾縷發絲隨意垂落,顯得隨意而慵懶。
未施粉黛的臉上,白皙中透著細微的紅暈,大抵是不太習慣用視頻,一直在調整鏡頭距離。
這應該是在她房間,后側墻上,有幾幅漂亮的油畫,隱約可見的床頭,精致的水晶落地燈,還有看不清的照片,最主要的是,鏡頭中可以看到她房間有一側并不是墻壁…
而是一片巨大的落地窗,延伸出去,好似是一個玻璃陽臺。
江承嗣略一挑眉…
那個小區就是普通的公寓房,會有這樣的設計?
而且她的房間,面積看著很大。
“你的衣服穿好了嗎?給我看一下吧。”她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嗯,換好了,有幾個地方,不知道該怎么弄。”江承嗣將手機用支架固定著,遠離鏡頭,讓她能從頭到尾看清自己,“領口這里不太對勁。”
“那邊不要系扣子,用領帶收著。”
“領帶?”江承嗣轉身去拿領帶。
視頻聊天,總覺得有些別扭,她對著鏡頭,又調整了一下位置,為了避免尷尬,她拿起一側的杯子,佯裝喝水…
殊不知江承嗣再度拿著領帶,回到鏡頭前時,又給了她一次暴擊。
距離此時拉得很近。
他一邊打量著領帶,一邊單手在解領口本已系好的扣子——
一顆、接著一顆…
衣領微微敞開,從鏡頭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喉結鎖骨,他抬手翻了下領子,將領帶帶上,伸手開始打領帶。
她從來沒有如此仔細看著一個男人打領帶。
手指修長,隱約的鎖骨,襯衫是白色的,莫名其妙的,多了股欲色。
“領帶需要怎么系?需要很正式那種嗎?還是略微松一點?”
江承嗣系好了領帶,鏡頭就是最好的鏡子,他打量了一下,抬手往下松了一點。
可能對男人來說,拉扯領帶就是個無心之舉,可是有些人做這樣的動作,總是有種特別的魅力。
“怎么樣?這樣可以嗎?”江承嗣看著她。
兩人的視線,穿過鏡頭,好像瞬間撞到了一起,江承嗣手指略微頓了下,因為對面的姑娘,手中捧著茶杯,也不知是被杯中四溢的灼熱水汽熏得,或是因為其他…
整個臉透著抹俏麗的柔粉色。
就好似盛夏初綻的睡蓮,剎那的嬌羞之色。
看得他心神莫名一陣激蕩。
“這樣就好了,你再把外套試一下吧。”她垂頭喝了口水,避開了江承嗣的視線。
鬼知道方才那種畫面對她的沖擊力有多大。
尤其是他看過來的那一瞬間…
兩人分明只是通過鏡頭在看對方,她卻覺得,這個人近在咫尺,兩人的距離從沒這么近過。
稍稍一眼…
就好似一顆火星落在她心上,渾身的血液都好像瞬時奔涌起來。
燎原的熱意竄到臉上。
尤其是在鏡頭里,她也能看到自己的臉。
真的紅。
江承嗣穿上衣服,她又指導了他一下,告訴他設計中的許多小細節。
“這個衣服,你是在哪兒定制的?”江承嗣除了車子,對衣服不講究,從不特意去定制衣服,覺得麻煩。
“就一個認識的人。”
江承嗣點頭,心底想著,她經常找唐菀定制東西,大抵也認識許多搞定制的人,所以他此時壓根沒想過,這套衣服,會是她親手縫制的。
“明天俱樂部正式營業,你如果有空,過來玩。”江承嗣脫了外套,掛在一側。
“明天我應該沒空。”
明天不知多少人在盯著江承嗣的俱樂部,大抵記者就有很多。
“那你有空,想來學車,隨時給我打電話。”江承嗣也不希望她明天過去,他肯定很忙,照顧不到她。
“隨時都可以嗎?”
“嗯,之前答應教你學車,也一直沒時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她后來直接拿著手機,坐到了床上,也就是拿手機轉移地方的功夫,短短幾秒,鏡頭大致晃過了她的房間。
女生的房間,肯定是布置得格外精致考究。
原本兩人聊得挺好,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嚇得她急忙說要掛斷視頻,還沒等江承嗣說聲再見,視頻已顯示被掛斷。
怎么著急?
敲門的是她爸媽?
嚇成這樣?
他們又沒做什么偷雞摸狗的事,至于嗎?他有這么見不得人?
掛了視頻,他又拿起被放在一側的快遞包裝,上面只有一個姓氏和電話,再掃碼去查詢寄件地址,這是從某個快遞點直接發出的,無從查找她的家庭住址。
他又打開電腦,搜查她居住的小區。
首先搜出的是一些租房或者售房信息,從這里面,都可以看到一些屋主拍攝的房屋內部圖。
這個小區并無什么獨棟別墅,都是些中規中矩的幾居室。
她的房間面積很大,似乎怎么看都不像是住單元樓公寓的…
江承嗣摩挲著下巴,想起她從不讓自己送她進入小區,心底越發疑惑,這姑娘身上神秘的地方太多。
這一晚,江承嗣仍舊睡得比較遲,隱隱約約的做了個怪夢:
他夢到自己送她到了家門口,當她邀請自己進屋的時候,他卻猶豫了,最后當他進屋后,發現房子很空,而她也不見了,偌大的房間,除卻地磚,沒有任何東西…
而此時有兇獸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他撒腳就跑,可屋子是密封的,來時的門已經消失不見。
你不是想來嗎?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兇獸發出低鳴,張著獠牙利爪,試圖攀咬住他。
江承嗣只能在房間不停跑。
最后還是被撲倒了——
當他看到兇獸張開血盆大口咬向自己時,忽然就被一陣急哭聲嚇醒了。
天色微亮,那是江小歪哭了。
他躺在床上,后頸一陣發涼,這才發現,原本躺在床上的熊都被他踹翻在地了。
江承嗣簡單沖了個澡下樓時,老太太正用收音機在聽晨間新聞,瞧他下樓,原本只是用余光瞥了眼,瞧見他那身衣服,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承嗣,你今天這身衣服穿得倒是很好看。”
老太太近來看他不順眼,極少夸他,所有人聽了這話,目光都投向了江承嗣。
低調中又透著股不羈灑脫。
這種專門定制的衣服,自然是要最大程度的突出他的個人特點。
“四哥,你這衣服在哪兒買的?”唐菀打量半晌,也覺得非常好看。
“朋友送的。”
老太太走過去,還特意摸了下袖管處的面料,“你這朋友眼光很好,不過這衣服得花不少錢啊。”
“你也不看看是誰穿的。”
老太太笑著,“你什么時候認識這么靠譜的朋友了?”
她不喜歡江承嗣玩車,可能是老人家想法總有些保守,也不太喜歡他一直經營酒吧之類的,總覺得他身邊那些朋友,都是玩車喝酒的“狐朋狗友”居多。
“奶奶,您這話說的,我身邊靠譜的朋友多了去了,只是您不知道。”
“你帶回來,給我看看。”
江承嗣瞬間蔫了,老太太便冷哼著讓他趕緊吃飯。
江震寰今天要去公司,沒法去他俱樂部捧場,沒送花籃這些,直接遞了張卡給他。
“知道你開俱樂部不容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密碼是你生日。”
不得不說,江震寰的開業禮物是最實在的,后來他查了一下卡中的金額,只能說…
很豪橫!
俱樂部十點正式營業,江承嗣八點鐘到的時候,外面已經有許多人送的花籃,阮夢西比他早到一些,正在做最后的檢查工作。
只是沒想到,祁則衍沒上班,居然也來了。
“我畢竟是股東,應該來捧場的。”
江承嗣輕哂,“你還記得自己是股東?”
“其實這也是我和我媳婦兒共同的事業。”
江承嗣眉毛一挑,這丫的在說什么渾話,這是他的心血,怎么就變成他和阮夢共同的事業了,這人還要臉嘛?
他正準備捋起袖子,準備和他好好理論一番,阮夢西快步走了過來,“四爺,有人送了八對花籃過來。”
“送就送吧,你讓人放在門口就行。”送花的人太多,江承嗣哪兒能管得過來。
“我看上面的贈送人是司家。”
贈送花籃的人,俱樂部這邊也會登記在冊,所以工作人員在看到署名時,就通知了阮夢西。
“司家?”祁則衍笑著搭上他的肩膀,“江小四,怎么回事啊,我離京這些日子,你都干了什么,什么時候跟司家關系這么好了!”
“給你送花籃?我跟你說,上一次司家送花籃,還是游鴻憲開公司的時候。”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放眼京城看看,還有誰有這個待遇,你小子面子夠大的啊。”祁則衍在商圈混,自然清楚司家有多傲氣。
尤其是現在的這位司先生,人家有本事,根本沒必要維系那些人際關系。
“我去看看。”江承嗣走出去,祁則衍與阮夢西緊隨其后。
江承嗣又傻了眼…
其實大家送的花籃,都是大同小異,差不多模樣,偏生這司家的格外不同。
單就花籃的高度,就比其他人高出一截。
八對,16個花籃,頗有鶴立雞群,傲視群雄之勢。
最主要的是,這上面的贈送人,寫得并不是什么公司之類,而是司家夫妻倆個人名義。
“江承嗣,你一定要好好交代,你跟司家到底什么關系?他們居然以私人名義送你花籃?當初游家辦公司,都是以司家名義送的。”
祁則衍打量著花籃,“你小子可以啊,司家居然會給你這樣的體面。”
以司家名義送的,固然也是氣派體面,可這種私人名義送的花,意義就更加不同了。
拋開了司家,就是個人感情,那就是私交不錯…
江承嗣覺得跟他們家交情一般,這好端端的,送自己花籃干嘛?
他還腦子懵懵,肩膀就被祁則衍重拍一下:
“江小四啊——”
“茍富貴,勿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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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祁:我是不是要提前抱大腿?
江小四:滾——
祁祁:茍富貴啊,勿相忘啊…
江小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