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塘別苑 江錦上在得知江承嗣正與“肖小姐”一起吃飯時,便給江措打去電話。
江措把人跟丟了,偌大的地方,他也不知去哪兒找江承嗣,干脆把車停在他回河西必經的路段,一邊刷著手機小視頻,一邊等他。
卻沒想到手機忽然震動,看到來電顯示,又嚇得他魂飛魄散。
忙接起電話喂了聲,“爺。”
語氣討好。
“四哥在做什么?”江錦上把玩著手中的一顆螺絲釘。
“四爺在吃飯。”
“是嘛?”江錦上會心一笑,“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其他的要告訴我?”
江措一聽這話,心底千回百轉,不知該怎么說,告訴他,可是江錦上突然打電話過來,顯然是知道些什么,咬了咬牙:
“爺,我把人能跟丟了。”
江錦上手上動作一頓,原本以為他投敵叛變了,沒想到…
“我下次肯定會注意的,絕不再發生這種情況。”
“這個月獎金沒了。”
“四哥是自己吃飯,還是和別人?”
“和‘肖小姐’。”
“下個月獎金沒了。”
說完江錦上就掛了電話。
“怎么還在做?趕緊洗澡休息吧。”唐菀恰好推門進來,“怎么覺著你今晚心情不錯啊。”
“給孩子省下一點奶粉錢。”
江措此時坐在車里,簡直欲哭無淚,他看著周圍來往的車輛,四爺怎么還不回來,這頓飯要吃這么久嗎?
此時的江承嗣剛和“肖小姐”吃完飯,依約要送她回家,她沒給出具體地址,只是指揮他開車。
周末,人流非常多,路過小商圈,車子被堵在路上,寸步難行。
江承嗣手指輕輕摩挲著方向盤,此時余光才瞥了眼身側的人。
小姑娘端正坐著,安全帶從她右肩上方穿過,勒衣服,緊貼著她的身子,襯出了格外細軟的身子,目光無意從她裙子下擺略過。
她的腿細長修直,在光線昏暗的車廂內,白得有些晃眼,她忽然伸手搓了下手臂。
江承嗣略微挑眉,瞧著前面車子還沒動靜,忽然伸手解開安全帶,她聽到聲響,下意識扭頭看他,就看到某人忽然傾身朝她而來…
昏暗的環境中,只有他那雙眸子,幽沉邪祟,忽如撲面而來,猝不及防放大的臉,驚得她呼吸一沉。
只是他并不是沖著自己來的,他傾身往后,從后側座椅上取了個外套遞給她。
“嗯?”她愣了下。
“你不冷?”
她沒作聲,只是道謝后把衣服展開,搭在了腿上,衣服上沒什么溫度,只是沾染了他的氣息,說不出什么味道,清爽干凈,就好像冬日遇暖陽,渾身都變得暖烘烘的。
而江承嗣抬手把車內空調溫度調高一些,隨開了車載電臺,頻道正在和場外觀眾連線點歌。
江承嗣這才想起自己還有禮物要送給他,打開暗格,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送到她面前。
“這是…”
“道歉的禮物。”
“你已經請我吃了頓飯,禮物就不用了。”
“已經買了,你不要,我留著也沒什么用。”江承嗣做事素來不按套路出來,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直接把東西塞到了她手里,她下意識推脫。
一塞一躲,手指難免糾纏觸碰。
車內空調,原是江承嗣覺得舒服的溫度,他手心灼灼,指尖熱熱,而她則手背冰冰,透著一股子涼意,這讓江承嗣微微皺眉。
她的手怎么這么涼。
只怪自己沒及時察覺。
也就在此時,兩相對比,他才察覺,她手腕細細,一手輕易可握,藕節般蔥白細嫩,好像過度用力,就能輕易折斷般。
自己那時候,就是攥著她十幾分鐘不撒手?
男人的手寬厚溫熱,帶著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就這么生生把盒子塞進了她手里,她只能接過盒子,說了聲謝謝。
“是我應該和你說對不起。”江承嗣看著她,“要不要打開看看。”
她點頭,拆開盒子,黑絲絨包裝,一截紅綢緞帶,打開后,里面躺著一枚胸針,雙喜紋頭花,點翠鑲料石,做工十分精細。
更主要的是,這枚胸針,她認識,“這個…唐老師不是說,不售賣?”
“原本是這樣的,我們關系畢竟不一般,破例給我的。”
“做她家里人真好。”她語氣不無艷羨。
江承嗣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雖然她沒特別說什么,但是看得出來,應該是喜歡的。
“這個應該很貴吧。”
“還好…”江承嗣瞧著前方車子駛動,立刻發動車子,而她撫摸著胸針,卻聽到隔壁又傳來一句:
“你喜歡就好。”
她心底就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蟄了下,瞬時覺得呼吸都有些艱澀起來,垂眸看著胸針,心底說不出何種滋味。
“前面該怎么走?”江承嗣挑眉,他對城東不熟。
“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來就行。”
“前面路口?”越往前,人煙忽然稀少起來。
江承嗣以前來這一片找過房子,知道前面有一片小區,還有一處別墅群,再往東,就是另外一家…
“嗯,在前面讓我下來就行。”
江承嗣倒沒硬要送她到家門口,畢竟也沒那么熟,估計小姑娘心里對他還有些防范,他也不強求,只說讓她到家后,給自己發一條平安信息。
“禮物我收下了,我很喜歡。”她說著將搭在腿上的衣服整理一下,放在座椅上,準備下車。
只是江承嗣覺著晚上天涼,又把衣服塞給了她。
京城白天溫度都已畢竟40度,晚上自然也非常燥熱,只是車內有空調比較涼爽,可是下了車,哪里需要穿什么外套啊。
只是江承嗣覺得她冷,硬是把衣服塞給她,目送她從自己視線中消失,才開車回河西。
約莫五六分鐘,一輛車子停在了她面前,她拉開車門坐進去,開車的人剛想回頭問她,在外面這么久,干嘛去了,卻瞧見她正拿著一件衣服發呆。
是一件外套…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一件男士外套!
正副駕駛位的兩人面面相覷,他們小姐該不會是戀愛了吧,出去約會?
她將衣服折好,到家時,卻沒想到家里有客人,她將東西放回屋,便在客廳陪客人聊了會兒,也就忘記要給江承嗣發信息了。
江承嗣并沒直接回河西,而是調轉車頭,先去新家轉了一圈,戶主在交鑰匙給他之前,又把房子打掃了一遍,干凈整潔,一樓是客廳、廚房,后側連著一個院子,交接著小區內的人工湖。
二樓則是臥室,不過有一間臥室上了鎖,戶主說這是他們自己的臥室,東西不方便搬動。
臥室很多,一間屋子上鎖,倒也不影響,最主要的是,車庫夠大就行。
環顧一圈,自覺非常滿意,決定明天就搬家就開車回了河西。
直至他洗澡出來,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方才想起還沒收到“肖小姐”的平安信息。
時間已逼近十一點,他猶豫著,還是給她一條短信。
你平安到家了嗎?
天熱起來,似乎色狼也多了,反正最近新聞上總會有什么,女生在公交、地鐵遇到咸豬手的報道,自己起色心,還怪人家小姑娘穿得少。
約莫五六分鐘,收到回復。
不好意思,我早就到家了,有點事耽誤了,忘記給你發信息,你呢?到家了嗎?
到了。
那就好,謝謝你今天請客。
沒有提前找好餐廳,讓你跟著我空跑了幾家,是我覺得不好意思。
兩人就這么莫名其妙聊到了十二點多,還是江承嗣那群狐朋狗友發信息,問他要不要出來嗨一下,他才意識到時間居然這么晚了。
這才匆匆結束對話。
而這一夜,江承嗣又做了之前的夢,他為了躲避“追殺”,跑進了“肖小姐”的家里,門窗緊閉,根本出不去,后來他找到了一個門,他想跑…
有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來:
“進了我們家,就別想走了。”
他再想跑,就被一群人圍住,把他按住,他竭力掙扎,可能是在夢里,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濟于事,而下一秒,這群人居然要扒他衣服,嚇得他一個激靈,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鬧鈴聲,徹底驚醒…
又是這個夢!
怎么還續上了?
他出了一身冷汗,簡單沖了個澡,出門晨練,連續生了兩次重病,他特意去醫院體檢,最后是周仲清接待的他。
問他會不會偶爾胸悶頭暈,或者是渾身沒勁之類的。
反正周仲清說得癥狀,他都曾經有過,心里莫名忐忑起來。
“周叔,那我身體沒問題吧?”
“問題不算大,不過你這么晝夜顛倒,不調整作息,我擔心你會猝死。”
江承嗣這人還是挺惜命的,便立刻開始調整。
晨練回來后,又簡單遲了些早餐,搬家公司的人就到了,他沒有通知任何人,就直接搬去了城東。
又買了一些日用品,忙碌了一整天,直至躺在床上,整個人才長舒一口氣。
遠離西邊那群牛鬼蛇神,他覺著空氣都新鮮許多。
觀塘別苑 江措上次犯了錯,白白丟了兩個月的獎金,對跟蹤的事,自然格外上心,江承嗣一搬家,他就把消息透露給了江錦上。
“搬到哪里去了?”
“頤園,不過小區安保嚴密,我不是業主或者住戶,進不去,不過我打聽到了他住在16幢。”江措必須把工作做到前面。
“我知道了。”
江錦上也是最近比較閑,打著為江承嗣好的旗號,特意讓江就去查了一下這戶的業主。
畢竟按照唐菀的說法,他就是冤大頭,很容易被人當小肥羊給宰了。
這是獨門獨棟的小型別墅區,想查個業主,并非什么難事。
只是資料放到江錦上面前時,他看了兩眼,又看了看江就,“準確?”
“我反復核實過,非常準確,四爺怎么會住到他們家的房子里?”江就查到時,也是嚇了一跳。
江錦上輕捻著手指,沒說話。
“而且我打聽到了一個消息,是關于這棟房子的。”
“什么消息?”
“據說這房子那邊那位小姐18歲生日,家里送的,也是打算給她當婚房的。”
江錦上瞇了瞇眼,“婚房?”
“好像是她還住了幾年,后來才知道家里人是把房子給她當婚房用的,又不斷給她介紹對象,好像是為了反抗家里,就從房子里搬出去了,說要把房子出租或者賣了。”
“畢竟老一輩都覺得,婚房就讓外人入住,很不吉利…”
江就解釋著,“她是想以此告訴家里人,不要干涉她的生活吧,公開表明自己不愿受人擺布。”
江錦上點頭,的確,有人說婚房讓外人住,容易影響主人運勢,雖說是迷信,老人家可能更在意些。
“房子對外出租多久了?”
“三年多了吧。”
“四哥是第幾任住戶?”江錦上想著,反正別做第一個就行,那就太惹眼了。
他心底思量著,招租公告掛出去這么久,也不是一兩個月,而是三年多,他前面應該還有別人住過。
結果江就重咳一聲:
“第一個!”
江錦上緊抿著唇:
四哥可別入了這家人的眼才好。
他租房子提前都不打聽一下?
殊不知江承嗣那時候,只想著,能找到一個帶著大車庫的房子,已經很不容易了,況且租房子,又不是搞什么諜戰,他還能把人家底細都查一遍?若是被人業主知道,肯定很不高興。
反正,他是樂顛顛的搬了進去,其余的事,一概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