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詞來得匆忙,到了霍家,才忽然發現,出門時,把他的手表放在桌上,準備一并帶給他,又擔心去菜場晚了,買不到新鮮的魚,急急忙忙,便把手表給忘了。
“原本想把手表帶來的,不好意思,又給忘記了。”
“沒關系。”男人余光掃了眼已經被放在桶里的魚,“你這是…”
“上回你在我家,不是做了紅燒魚嘛…如果你有空,能不能教我一下?”
“你過來,是想學做魚?”
霍家人站在邊上,已經快笑瘋了,原本以為,沈疏詞是來請客吃飯的,所以他們爺從馬場出來后,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
哈哈,結果人家只是來學做飯的。
他們努力憋著笑,這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改天再…”沈疏詞心里挺急的,畢竟明天就要請客了,卻又不好表現出來,表面還裝得很淡定。
“方便,我去換套衣服。”他說著,還看了眼周圍的人,“你們先把魚處理一下,清洗干凈,備用。”
沈疏詞買了十多條魚,菜場買魚的老板已經快收攤了,加上她最近經常去,一來二去也熟悉了,還特意多送了她幾條。
只是買的太多,她又走得很近,老板還得照顧其他客人,沒來得及幫她把魚處理干凈。
幾個霍家人走過去,拿著小板凳,開始給魚去鱗,開膛破肚。
而沈疏詞坐在客廳,喝著茶,這霍家,沒有任何娛樂設施,霍家人瞧她無趣,便把平板遞給她,讓她隨意看看視頻之類。
上面只有一些新聞軟件,一個視頻,還有一個掃雷益智游戲。
沈疏詞也是太無趣,玩了兩次。
“沈小姐也會玩這個?”霍家人一直在盡量和她找話題聊天,“您玩得還不錯。”
“以前在福利院的電腦,也沒什么網絡,就只有系統自帶的紙牌和掃雷游戲。”沈疏詞對自己的過往,并不避諱提起,“不過那時候,也不是天天都能玩電腦,只有固定時間才可以玩一會兒。”
說話間,男人已經從樓上下來,換了身比較休閑的家居服,深灰色,身高腿長,只是整個人看著煞氣沒有那么重。
“霍先生…”沈疏詞急忙起身。
“走吧。”
沈疏詞急忙放下平板,跟他進了廚房。
而此時的祁氏集團 祁則衍已經有些抓狂了,太多人打電話來問唐菀的情況,公司的投訴郵箱,已經快炸了,不少人都希望他能及時作出決斷。
這讓他哭笑不得。
他所處的位置本就很尷尬,畢竟唐菀是他嫂子,被侵權的一方都沒發表什么聲明,他能怎么辦,直接終止和唐菀的合作,這以后要是證明她是清白的,那他怎么搞?
以后怎么有臉面對她和江錦上。
所以這件事,他只能按著不動。
“老板,唐老師那邊,又上熱搜了…”小朱叩門進來。
“她發聲明了?”祁則衍大喜過望。
“不是。”
“那又出什么事了?”
“她和五爺去了一家影樓,被人爆出來,此時網上很多人說他倆逢場作戲,力破不合傳聞。”
“他倆秀恩愛的事,你也往告訴我?”祁則衍被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我的姑奶奶,他都急得快頭禿了,你倆還有心情去什么影樓?
怎么著,這種風雨飄搖的時候,還準備拍照留個紀念?
小朱一臉為難,“不是您說,唐老師在網上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時間告訴你嗎?”
祁則衍無奈,而此時手機再度震動起來,某個經紀公司高層的,他干脆關了手機,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出去。
“老板,您去哪兒?”
“這群人都盯著我,煩得很,我出去避避風頭。”
“您要出國?需要我幫您訂機票?”
“難道除了出國,整個京城還沒有我容身之處了?”
祁則衍原本想著去找江承嗣,到他會所避避,得到的回復是 “你生怕我倆傳不出緋聞,要是被人拍到,你來我這里,你知道新聞會怎么寫?”
“呦,江承嗣,你什么時候會在乎這些了?”
“我是不在乎啊,可是我哥在乎,前段時間,逼著我去體檢,還順道讓我去看了心理醫生,以為我性趨向出了問題。”江承嗣都氣炸了。
可是江時亦卻笑著和他說“其實喜歡男人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我很開放的,但你不要壓抑天性,你如果真的喜歡男人,以后娶了老婆,是對女方和孩子,極度不負責。”
“檢查一下,不是壞事。”
祁則衍一聽這話,笑瘋了,“你哥牛逼,哈哈,我發現自從你哥回來后,你越來越乖了。”
“要不你去我家,我家有個備用鑰匙,就在門口的花盆底下,自己去翻。”
“我怕撞到你哥。”
“老霍不是在京城嗎?你去他家躲躲唄,他家可是連只蒼蠅都很難飛進去,記者不敢去,更沒人敢去騷擾你。”
“老霍那里…”
自打上回婚紗店的事,祁則衍落荒而逃,至今還沒見過他。
都是朋友,又不可能一輩子不見,祁則衍思忖片刻,去霍家待著最保險,想著轉身又去辦公室拿上筆電,還特意買了點甜點零食,準備晚上在霍家住下。
他家太無聊,作息規律,從不吃宵夜,他半夜餓了,距離太遠,都不一定能點到外賣,倒不如自己都準備好了。
買了東西,便興沖沖得開車直奔河西。
此時唐菀和江錦上正在影樓內,工作人員在給他們介紹拍攝的套餐及其價位,唐菀看得有些眼花,偏頭看向江錦上,“你喜歡什么風格?”
“這幾套。”江錦上也會說隨便,或者都行,卻也會在適當時候給她意見。
他們今天過來,主要是看一下套餐風格一類,不是馬上就要拍照。
離開的時候,唐菀上車才發現又上了熱搜,知道肯定會影響到祁則衍,給他打了個電話,“他怎么關機了?”
“打電話的人太多,說不準關機去哪兒躲著了。”多年好友,還是很了解他的。
“回家了?”
“不是四哥就是老霍那里,不過四哥未必肯收留他。”
唐菀想著邪教cp,會心一笑,“對了,明天要去小姨媽那里吃飯,她親自下廚,給我們做紅燒魚。”
江錦上對沈疏詞的廚藝,有所了解,對于紅燒魚什么的,還真的沒什么期待。
待他真正嘗到魚的味道時,那又是另外一番話了…
可此時的沈疏詞,正在努力惡補廚藝,進了廚房,非常干凈爽利得扎好頭發,便認真跟在某人后面學廚。
“都看懂了?”
“其實步驟我大概都懂,我在家也做了幾次,可能沒把握好火候,味道也是一言難盡。”沈疏詞實在不明白,都是一樣的做法,為什么賣相與味道,相差這么多。
“你做一遍,我看看。”他說著,便把主廚位置讓給了她。
廚房外的霍家人,雖然看似在忙自己的事,眼神飄忽著,就落在了廚房方向。
沈疏詞一旦掌廚,被他盯著看,就莫名有些緊張,忽然忘記第一步該做什么了,她剛伸手,準備拿起刀,就被他直至了。
“圍裙。”
“哦——”沈疏詞從他手中接過一個粉色印花的圍裙,這顯然是他母親用的,穿上圍裙后,沈疏詞便在他注視下,按部就班開始做紅燒魚。
“這樣對嗎?”沈疏詞生怕哪里做錯了,每做一個步驟,都要征求他的意見。
“有問題我會說的,你做你的。”
“嗯。”
沈疏詞是個動手能力很強的人,加上在家也做了幾次,很多步驟已經很熟練了,去魚腥線,給魚身切上花刀,只是熱油入鍋,把魚放進去的時候,“刺啦——”一聲,油星濺出來…
對于一個不會下廚的人來說,這種情況肯定是本能閃躲。
她就像一個受驚的貓,一躲三尺遠。
方才還鎮定自若,像個大廚,現在這模樣…
霍家人都忍不住笑出聲,倒惹得沈疏詞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
此時魚在鍋里滋滋啦啦響著,沈疏詞剛想拿起鍋鏟給魚翻面,已經有人動作更快的幫她完成了這個動作。
“你這樣,魚很容易煎糊。”
“我知道。”沈疏詞低咳著,可熱油濺出來,她能怎么辦!總不能站著讓熱油飛濺到自己身上吧。
“繼續吧。”
沈疏詞又重新接過了主廚位置,對于一個廚房新手來說,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沈疏詞也是如此,這魚在她手下,顛來倒去,最后已經有點散了架,她拿著小勺,嘗了口湯汁,她自己覺得沒什么味道…
可想去小區里流浪貓那般嫌棄,總覺得自己味蕾可能是有問題的,便重新勾了一勺湯汁,“霍先生,您幫我嘗一下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俯低身子便湊過去,就著勺子邊緣,嘗了一口…
“可以。”
“那我先裝盤。”
沈疏詞放下勺子之后,才忽然想起,方才和他用的是同一個勺子,余光掃了眼身側的人,和別人共用一個東西,這總歸不太好,可他臉上沒什么異色,沈疏詞緊抿著唇,要不就裝不知道好了…
可這個舉動,早已被霍家人看到了眼里。
職業原因,其實他們爺并不是拘小節的人,與隊友公用什么東西,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和一個異性,那可是頭一次。
當時沈疏詞把勺子遞過去的時候,霍家人就傻了眼…
只是沒想到某人毫不在意,居然就著勺子,便低頭嘗了一口,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他教沈疏詞做飯,那眼神,對他們來說,幾乎可以用溫柔來形容,現在又搞這么一出,爺——您還有什么事,是不能干出來的。
雖然兩人如常話不算多,卻也能感覺到相處氛圍不一樣了,有點小粉紅。
沈疏詞做好了魚,首先拿著筷子遞過去,“霍先生,您先嘗一口吧,幫我試試味。”
她聞著味道,覺著今天做的,肯定沒問題,還是有很大把握的。
“嗯。”
他接了筷子,在魚肚上夾了一筷子肉,還沒等送到嘴里,就聽到外面傳來車聲,人還沒進門,就聽到祁則衍放肆的笑聲…
“老霍,我今天買了點鹵味,咱們今晚喝點怎么樣?老霍?”
“我去,你家這么早做飯?”
“好香——”
祁則衍提著鹵味和酒進了屋,然后就看到了廚房里的兩個人,“那個…沈小姐,您怎么也在啊。”
“祁少。”沈疏詞規規矩矩來學做飯,自然沒什么可拘謹局促的。
倒是祁則衍忽然迎上某人冷面瘟煞的一張臉,頓時覺得后頸涼颼颼的。
“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啊!
祁則衍都想哭了,這都特么什么事啊,工作日,沈疏詞不上班嘛,跑來霍家干嘛?
他倆這是什么狀態?
一起下廚?
這么有情調?
“我過來和霍先生討教廚藝。”沈疏詞說話落落大方,畢竟他倆也沒什么見不得的事。
“你找他…學做飯?”
祁則衍真想問一句 嫂子做飯不香嘛?你為什么要來跟個冰塊臉學做飯?
可這種找死的話,他定然是不會說的。
“對了,剛做好的魚,你要不要嘗一下,順便給我提一下意見。”
所以這盤魚,某人還沒嘗到一口,便先送到了祁則衍面前。
“這魚…看著還不錯啊,聞著也挺香的。”祁則衍將鹵味和酒遞給霍家人,余光掃了眼某個煞神。
“我教的,你說呢?”
“那我…”祁則衍咬了咬牙。
他到底該不該嘗一口啊。
他怕這魚沒問題,已經被某人的眼神給殺死了。
“幫我試試味道,我現在都嘗不出好壞了。”沈疏詞覺得,還是祁則衍這種外人,給出的評價更為中肯些。
“那我…嘗嘗?”祁則衍拿著筷子的手腕,有些抖。
自己是來避難的,可不是來送死的啊,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愣著做什么?她讓你吃,你就吃吧。”
祁則衍悻悻一笑,“那沈小姐,我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沈疏詞一瞬不瞬盯著他,在等著他的評價。
祁則衍在魚肚子上,夾了一大塊肉,還蘸了點湯汁,一并送入嘴里,他微微蹙眉。
“怎么樣?”
“感覺差了一點什么?”
“什么意思?”沈疏詞就知道,就算按部就班,也是查了些的。
祁則衍剛想說話,余光瞥見某人殺人的目光,只覺得入喉的魚肉,好似帶著刺,卡嗓子,咽不下去啊。
“魚肉有點不夠入味,還有一點焦。”既然沈疏詞讓提意見,祁則衍也就直言不諱,不客氣了。
反正沈疏詞還在這里的時候,某人應該不至于對他下毒手吧。
沈疏詞買了這么多魚過來,自然是要反復練習的,然后祁則衍這個“外人”,自然而然成了專屬試吃的人。
霍家人,吃完之后,都說好吃,實在給不了太多意見,祁則衍還提了一些中肯的提議,沈疏詞還是挺信任他的。
到了最后,祁則衍發了一條朋友圈。
我特么這輩子都不想吃紅燒魚了,以后誰請我吃紅燒魚,我和誰急。
還配了一張哭暈的圖片。
沈疏詞做得紅燒魚,不算特別難吃,但是盯著某人吃人的目光,任是什么美味,都會變得索然無味的。
朋友圈屏蔽了某個人,他和沈疏詞又不是好友,也就無所謂了。
倒是唐菀瞧著朋友圈,忽然就笑了,“最近是怎么了?”
“看到什么好笑的了?”江錦上湊過去看了眼,“這有什么值得你笑的?”
“感覺也不是吃魚的季節,怎么不約而同,都開始吃紅燒魚了?”
唐菀蹙眉,最近紅燒魚很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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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紅燒魚引發的血案。
祁懟懟我再也不想吃魚了。
阮夢西吃五花肉吧。
祁懟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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