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總是來得格外早,沉云暮色,轉瞬已是月朗星稀。
江宴廷手指輕叩著方向盤,眉頭緊擰,頗有幾分不耐煩,而此時手機震動著,“喂——”
“怎么還沒到?該不會又跑了吧?”范明瑜此時已經得知他人還未到。
“媽?今晚真不是給我相親?”
“我…”范明瑜語塞,也是知道理虧,“反正趕緊給我滾過去,就是去應付一下吃頓飯也行,不許給我撂挑子,不然我以后都沒見那姑娘家里人。”
說完,不由分說,就把電話給掛了。
“怎么樣?還沒到啊?”老太太摩挲著拐杖,這江宴廷相親,家都在焦急得等著。
也就江江低頭擺弄著一個魔方,好似和自己沒關系一樣,畢竟這種事發生了很多次,每次都是無疾而終。
就算真的有好姑娘,可能也適合他,能結婚的,可江宴廷不喜相親,見面都是帶著情緒的,又怎么會看得上。
范明瑜嘆了口氣,“我之前給他秘書打了電話,說他已經從公司出去了,這個點,估計是堵車吧。”
“聽的口氣,宴廷已經知道他是去相親的?那他還愿意去嗎?”老太太咋舌,“這個事兒啊,老謝和我說了半天,他要是不去,我回頭見他,可怎么交代啊。”
原本今晚唐菀應該去醫院,只是白天發生了太多事,唐云先讓她留在家休息,她便沒出門。
江宴廷相親,本就和她沒關系,她更插不上話,就安靜聽著。
直至外面傳來車聲,有人俯低著身子,小跑進來,“老太太,小姐來了。”
這說的自然是江姝研。
“她來做什么?”老太太伸手扶著老花鏡。
“說是她馬上要出國了,特意過來看您,也想為今天的事再和五爺、唐小姐道歉。”
老太太輕笑,“就告訴她,歉意我們收到了,讓她走吧!”
“她說如果您不見她,就不走了…”那人支吾著,“她說,會在外面跪到您愿意見她為止。”
“不用管她,我們吃飯。”老太太笑道。
唐菀微微蹙眉,今日已經鬧得那么難看了,江姝研怎么還會過來?
“這關系雖然挑破了,也鬧得不歡而散,這面子上總要維持一下。”江錦上靠近她,低聲說道。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不和,現在也不可能明面兒上弄得太難看。”
“做做樣子而已。”
唐菀點頭,江家人說沒所謂,她更不會放在心上了。
而此時某家高檔餐廳內 祁則衍看向對面兩個人,一邊尬笑,一邊尬聊,已經喝了無數杯水,他現在大抵也清楚,自己是被家人騙了,一邊在心底吐槽家里不厚道,一邊暗罵江宴廷這混蛋。
一刻鐘?這特么都要半個小時了,還不來?
對面兩個人,雖然臉上帶笑,沒有開口催著問,卻都時不時看一下時間,就連服務生都過來問了好幾次,是否需要點單。
如果只是隨便吃個飯,祁則衍還能和她們聊幾句,這一想到,自己有份相親,半句話都不敢說了。
“祁少——”其中一人看了看腕表,“實在抱歉,我還有點事,要不我們改天再約吧。”
“他馬上就到了。”
祁則衍這是想攔都沒法子,畢竟某人已經遲到快一個小時了。
“真要走?”另一個女生起身,“要不再多等一下吧?”
“還有事。”
“那我們可以先點菜,吃了飯再走。”祁則衍又不可能抱著她的大腿,哭爹喊娘求她留下,他在外面的形象還是非常高冷的。
“是啊,吃了飯再走。”另一個人也在挽留。
“以后有機會的吧。”她說著拿著包,就往外走。
“噯——”另外一人,一看自己同伴要走,下意識就想跟著走,立刻被祁則衍給攔住了,“我們再等等,他真的馬上就來了。”
祁則衍就一個人,不可能攔得下兩個,況且又是女生,不能碰不方便拉扯,只能賠著笑。
這特么到底什么事兒啊!
“他路上遇到堵車,肯定很快就到了,我們先點菜。”祁則衍想著,能控制住一個是一個,總比兩個都跑了要好。
祁則衍他們所坐的位置,并不是包廂,也是在公共區域,只是有隔斷阻擋,與其他餐桌比,多了一份清靜。
所以當那人離開,走得匆忙,剛踏出隔斷,就險些迎面撞到了一個人…
她身體本能往后退,重心不穩,腳下略顯趔趄,可對面那人卻動作更快得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手掌寬厚,指腹處,還有細微的薄繭,手心處更是熾熱,緊箍著她的手腕,燙得她頭皮一陣發麻。
“抱歉。”她垂頭,先道歉。
頭頂卻傳來一道熟悉低沉的聲音,“沒關系。”
許是居高臨下的緣故,那聲音就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將她完籠罩,瞬時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骸,好像緊緊壓在她的耳側,狠狠撞擊著她的耳膜胸前。
她身子像是過了電一樣,身子陡然觳觫一下,猛地抬頭,就撞進了一雙黑眸中。
他的眼中好似有夜色…
濃得化不開!
驚心動魄!
她瞳孔微微放大,一瞬間,好似連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四目相對,沒人說話,她在看他,而江宴廷也在打量著她。
她穿著半高領的貼身薄針織,仰著臉,頸項線條優美,那張臉,熟悉的,陌生的,就好似細雨微光后,蒙上了一層多情之色,清新又艷麗,自有一股子讓人心癢難耐的風情。
就好似星月冷寂,群木枯殘,就在這么一瞬間…
微風侵入泥沼,萬物便生機盎然了。
她略微擰了下手腕,可他攥得緊,沒掙開。
“我怎么?”
饒是刻意避開,目光還是胡亂地又撞了個正著。
一個居高臨下,神色寡淡,另一個則是略顯慌亂,卻又佯裝鎮定,只是目光相撞,還是她先避開了視線。
從江宴廷的腳底,刻意清晰看到他纖細如玉的一截脖頸和微微泛紅的耳尖。
“宴廷,可算來了。”祁則衍一出聲,他便松開了手。
而站在他對面的人,瞳孔微震,“……”
“沈小姐,我給介紹一下,江宴廷,既然人都到了,不如坐下吃頓飯再走吧。”
“沈小姐…”江宴廷呢喃著,下意識捻了捻剛握過她手腕的指尖。
“是啊,都過來坐吧,吃了飯再走。”另外那個女生也走了過來,拉著她坐下,畢竟不熟,這氣氛難免尷尬。
可是祁則衍卻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尤其是江宴廷,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點單的時候,莫名其妙點了一堆菜,這都不是他平時愛吃的。
雖說是相親,不過對彼此也有了一些簡單了解,吃飯也都是閑聊。
簡單介紹了對方,氣氛就變得有些詭異了。
“謝小姐?”江宴廷拿著水壺,正準備給自己添水,自然要問一下對面兩個女生的意思。
“謝謝。”這位謝小姐許是沒想到江宴廷會招呼自己,倒是有些詫異,因為他在外面,素來是面冷心涼之人,而她今天過來相親,也不是奔著他來的。
“沈小姐?”江宴廷看向對面的人。
“我不用,謝謝。”
她手指放在桌下,手指不停搓揉著被他捏過的手腕,就好似被火灼過,此時還有火星在皮膚上跳動。
悸動得讓人心慌牢牢。
祁則衍微微挑眉,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氣氛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
主要是,是他自己說,讓他把兩個女生都留下的,可現在人來了,特么倒是說話啊,就這么大眼瞪小眼啊!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那人說著提著包就往另一側走,約莫一分多鐘后,江宴廷借口去洗手間,離開了。
祁則衍低頭喝了口水,與對面的謝家小姐相視一笑,尷尬至極。
而另一邊,江宴廷在洗手間必經的路口處,等了約莫兩三分鐘,瞧她走過來,此時狹窄的過道里,并沒什么人,而外面的喧鬧,也并不屬于他們。
“聊聊?”他聲音壓得很低,就好似在竭力克制著什么?
“我們之間也沒什么好說的吧。”她攥緊手中的包,準備與他擦肩離開,回到餐桌。
江宴廷捻著指尖,在她即將與自己錯身而過時,拉住她的手腕,將人直接拽到了另一個暗處,她心頭狂跳,心底一緊,手指瞬時一松,包掉在了地上。
再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抵在了暗處的墻角,她身體僵直,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墻壁,避免與他觸碰。
他身上太熱,就連眼神都燒人。
“姓沈?改名了?”
“在外面,不也用的是假名?”她仰著臉,眼神倔強。
江宴廷輕哂,指腹下意識摩挲著她的手背,惹得她身子瞬時就酥了一半,緊盯著她,那眼神,就好似將她整個人都烙進心底。
周圍明明很嘈雜,和她此時卻覺得靜得可怕,就好似能清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兩人靠得極近,就連他的心跳脈搏,她好似都能感覺得到。
于她來說…
對他是沒什么抵抗力的,只要挨著他,就好似連半分力氣都用不上,唯有緊貼著墻,好似才能給自己找到一絲支撐下去的力量。
“放開!”她咬牙,試圖掙脫離開。
只是江宴廷力氣實在太大,她剛想抽離,整個人就靠了過來,整個身子俯低了湊過去,兩人額頭相抵,再有一點距離…
他就能親到了自己!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黑暗中,他整個人都在散發著一種危險的信號。
她不敢呼吸,而他的呼吸,卻好似熱浪襲面,落在她臉上,讓她整個人都心悸難安。
“還跑?”他聲音非常低,就像是哽在嗓子眼,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他有很多事想問她,可是看到了人,卻又不知該從何處說起…
她原本以為,江宴廷會做些什么,畢竟她此時的處境,就算他想為所欲為,只怕也不好反抗。
只是幾分鐘后,他忽然嘆了口氣,拉著她手腕的手指猝然用力,她身子一跌,整個人就撞進了他的懷里…
跌進胸口,卻撞到他心臟都有些疼。
祁則衍此時還在座位上,和那位謝家小姐尬聊,垂眸看了看時間。
這兩人干嘛去了,這都離開快十分鐘了,一起便秘嗎?
“祁少,吃東西啊。”對面的人招呼他,顯然是對他有些意思的。
“好。”祁則衍臉上笑嘻嘻,心底卻p,他原本是來看戲的啊,這事情發展得,怎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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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
大家對大哥和大嫂的感情,想法很多,關于她為什么會生了孩子又跑之類的,所有事后面都會有答案的,都不要著急哈。
祁懟懟們什么時候回來!我特么什么時候才能走!我感覺這女人看上我了!
大哥再等等,還沒抱夠。
祁懟懟…
每日三省吾身,今天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