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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象湖之畔舒云軒

熊貓書庫    民國之道士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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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館是一處二層的木質小樓,飯館的規模不大,一層大廳擺了十幾張四人坐的四方小桌,二樓是四個雅間。張門口的正上方掛著一塊牌匾,用楷書中規中矩的書寫了三個大字:“舒云軒”。

  門口掛了一副木質對聯:“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取自明朝陳繼儒醉古堂劍掃中的詞句。

  姜聽云將車停在門口,扔了兩個蘋果給“小祖宗”,然后打開車門把大家扶下車。

  門口正站著一位彪形大漢等著他們。姜聽云給幾個沒見過的人引薦:“這是我二師兄:龍修文。龍師兄只修我們家傳的闡教道法,并不是凈明宗里的排行。”

  只見龍修文身高一米九開外,生的膀大腰圓。頭上梳著一個普通的道士發髻,用皮繩簡單的綁著。一張四方大臉,配著一雙怒目和一臉的絡腮胡子。

  眾人心中皆感嘆:這份長相真就是老天爺賞飯吃。這尊容修文恐怕是不行了,但是當個護院保鏢一類的,就是沒練過武功光這長相就有足夠的威懾力了。誰要是晚上入室行竊看到這張臉,能直接嚇昏到地下。

  聽云讓龍師兄先領著諸人進去,又讓其他伙計將馬車停到后院。自己則走向飯館的右角。

  右角的位置有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乞丐半躺在地上,懷里抱著一根墨綠色的竹竿,后背倚著飯館的外墻正在曬太陽。

  乞丐穿著一身破破爛爛滿是補丁的衣服,面前放了個破草帽,里面有身旁放著放著一個布袋子和一個空的直徑一尺的大號瓷碗。

  聽云走過來后蹲在了乞丐旁邊,拿起了空碗,看了看。瓷碗年代久遠,碗的邊上有了不少碴口,但是極少人知道,此碗來歷非凡。

  相傳元末明初,朱元璋起兵抗元,被元朝太師脫脫帖木兒用十條絕戶計險些困死在元朝大都。

  朱元璋在常遇春等人的保護下成功從大都突圍,但是也和其他人走散了,而且由于連日的奔波發了高燒最后倒在一個破廟里。當年正好遇到當時丐幫的幫主陳幫主在此歇腳。

  陳幫主見此情況立即施以援手。乞丐這個職業常年和頭疼腦熱和饑餓做斗爭,對朱元璋的情況那是很有心得。

  一鍋雜合湯加上一夜的安穩覺后,朱元璋發了汗脫了燒,謝過陳幫主便又去干他改朝換代的事業去了。

  后來有人把這個事改編成了相聲,叫珍珠翡翠白玉湯。故事的很多情節是虛構的,但是朱元璋稱帝后還真是又花了很大的功夫找到了陳幫主,還送給了陳幫主一個御賜的瓷碗。

  瓷碗白底藍花,造型十分古樸并不出挑,但是碗的下面落款處畫了一道龍紋,并留了幾個字“明太祖御賜”。

  據說明朝時,朱元璋給各個官府定了規矩,持此碗者乃是奉旨討飯,官府見到后需用紋銀裝滿瓷碗,然后上報內務府走皇家內賬。

  明朝早已不知道亡了多少年。現在拿著這碗到國民政府給倒碗水就不錯了,清朝時拿著去官府弄不好還得定個造反的罪名。不過碗卻成了歷代丐幫幫主的傳承隨身物之一。

  歷代幫主也沒有把碗束之高閣的供起來,就是拿著當普通碗要飯用。這碗現在唯一的優點是個大,盛的多。

  姜聽云指了指碗的外面,說道:“我這幾天沒過來,您這碗外面都不刷嗎?雖說您了是用里邊吃飯,但它好歹也是傳代的寶貝,得注意保持賣相呀。”

  徐三爺道:“等你來你刷吧,不敢讓你師哥動手。他用勁太大,上次差點把下面幾個字給我刷沒了。差點把我們丐幫的寶貝給刷成麻將的白板。”

  姜聽云道:“這幾天我師哥做的飯咋樣?”

  徐三爺:“還能咋樣呀。也他娘的太咸了,我說讓舒云軒其他幾個師父給做就行。二龍吧,還非得親手給我做,我一個江南人天天非得按山東人的口放鹽,齁死我了,一會你趕緊給我弄碗水喝。”

  姜聽云把手里的一瓶奶茶遞給徐三爺,道:“您先喝這個吧。誰讓您身份特殊,爺爺交代過您的飯必須我和師哥親手做。

  自從您在我這長期入伙,爺爺還讓養了一只狗給您試菜,都按皇上的規矩走。

  爺爺就怕您回頭有點頭疼腦熱的,您成千上萬的徒子徒孫把我飯館圍了事小,再把萬壽宮堵了,咱擔不起這責任。再說渴了您咋不自己進去打水喝呀?”

  徐三爺翻了翻白眼,道:“懶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姜聽云看了下衣服上新增加的補丁,說道:“您這衣服咋又多了幾個補丁?這是歲數大了,腿腳不行了,讓誰家的狗給攆上了?”

  徐三爺白了他一眼,道:“哪涼快哪待著去,三爺我翻紫禁城宮墻吃御宴的時候你還在萬壽宮跟你娘學爬圈呢。”

  姜聽云道:“您那是吃御宴嗎?您那是去皇宮偷剩飯吧?”

  徐三爺輕啐了一口,道:“我呸,什么叫吃剩飯。每天都是我先吃,然后皇上得排后面。”

  姜聽云道:“哦,明白了,您是給皇上試菜的。”

  徐三爺道:“我去你大爺,你才是太監呢。”

  姜聽云道:“我沒有大爺,我也不是太監,咱寫書從來不半截放鴿子。”

  徐三爺道:“你寫過幾本書呀?”

  姜聽云道:“沒寫過,所以沒放過鴿子。別扯遠了,讀者該不樂意了,先說說這補丁是咋回事呀?別說縫的針腳還真是不賴。”

  徐三爺把衣服補著棕色底刺繡暗花的位置翻了過來給姜聽云看,衣服里面是完好的,道:“廢話,縫補丁是乞丐的基本技能,本門的所有手藝我都得是魁首。

  前幾天萬壽宮門口有人打架,把衣服扯了,衣服壞了就順手扔地下了。我看這塊布好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剪了幾塊縫在我衣服上了。”

  姜聽云側身靠近徐三爺拉過他的衣服自己看了看補丁,道:“霍,三爺還真有品位,南京的云錦,長沙的湘繡。最近南昌城的有錢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徐三爺:“去年年底是蔣介石自己提的定都武漢,今年年初看政府讓徐謙和鮑羅廷給鳩占鵲巢了,而且擺明了要跟蔣介石掰掰手腕。

  蔣介石干脆玩了個楞的,把廣東來的途經南昌的官老爺們都扣在了南昌,直接又宣布要定都南昌。

  最近南昌都是有錢人,我們乞丐的生意都越來越好了,剛睡會覺的功夫帽子里的錢都夠吃二頓包子了。”

  姜聽云道:“蔣主席這個理由真是太不講究了,南昌這破地也就您這個乞丐頭愿意定都,說國民政府和青天黨黨部定都南昌誰信呀?還不如定都上海呢。”

  徐三爺道:“幼稚,怎么可能定都上海呢?誰會定都在滿是租界的地方?一個泱泱大國首都面積一多半不是自己的,也太寒磣了。

  再說了上海那地方,八國聯軍都盯著了,你讓蔣介石朱棣附體,演一出民國版的‘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是我看了不上他,他還真沒有這尿性。”

  姜聽云道:“公平的說蔣介石還是有點能耐的。當年在青天黨里他都排不上號,孫先生仙逝后怎么排也排不上他呀。

  可這才幾年?生生地讓他混的有槍又有錢,都能跟汪精衛、李宗仁他們掰手腕了。腦子一熱都敢在南昌定都了。”

  徐三爺:“這蔣介石確實是膽比天大,心細如麻,下棋就下大的,玩計就玩陰的。借著廖公遇刺大做文章,不少人覺得這事跟他老蔣脫不了干系。

  至于汪精衛,當年也曾單槍匹馬刺殺滿清攝政王載灃,幾年監獄蹲的成了一個軟蛋。孫公臨終傳位的一手好牌都能讓他打的稀爛,讓蔣介石逼得國內都待不住了,去歐洲找援手去了。”

  姜聽云道:“汪精衛面相一看就不是皇帝的命,當個大內總管頂天了。換個話題吧,您了一個乞丐,我一個廚子咱就別關心國家大事了。

  我今天來是先跟您說一聲。我過幾天就得出趟遠門,而且一時半時可能回不來了。”

  徐三爺一愣,道:“別呀,去哪呀?不是剛從國外回來嗎?”

  姜聽云道:“天津。有檔子事在那邊,說是就我合適。”

  徐三爺道:“啥事能就你合適呀?天津衛那是帝都的門戶,北洋軍閥們的后院,不缺廚子呀?”

  姜聽云道:“別鬧,真是有正事。掌門們也順便讓我們幾個去大學正式讀讀書。”

  “論吃喝玩樂天津衛倒是個好地方。”說著徐三爺從布袋子里翻出來兩塊竹板,一邊打板一邊唱到:“天津衛,靠海邊,有河鮮,有海鮮。河鮮甜,海鮮咸,三爺我吃了一整年。這叫數來寶,京津兩地要飯的都得會唱兩段,要不就不是個合格的要飯的。”

  姜聽云挑起大拇指到:“您老人家真是個博學多才,藝不壓身,德藝雙馨,以身作則的好乞丐頭。”

  徐三爺謙虛道:“德藝雙馨真談不上,咱爺們兒也就是干一行愛一行。”

  姜聽云假裝嘆了口氣,道:“我走了,可就沒法給你做菜了。”

  徐三爺嘆氣道:“那就別走了,我跟你爹說去。”

  姜聽云道:“不行,理事會拍下來的任務,張掌門已經首肯了。要不您跟著我去天津吧。”

  徐三爺雖然一身乞丐打扮,但其實…其實就是個乞丐,不過他是天下乞丐的頭,丐幫的幫主徐有三。

  父母起名字的時候是盼著自己的兒子以后能夠:有錢、有房、有地。沒想到最后兒子只有一群餓的跟餓狼一樣的徒子徒孫。

  姜聽云做的很多事都是徐三爺在暗地里幫忙,姜聽云瞎扯了半天,無非是想忽悠徐三爺一起去天津。

  徐三爺罵道:“快得了吧,你別忽悠我了。天津那地冬天又冷又干。你往公館里面一待,烤著壁爐,喝著熱茶。

  我呢?破廟里一待,房子八面透風,燒五個火盆都沒用。我才不上當呢。”

  姜聽云道:“現在剛春天,離冬天還早了。冬天等大雁南飛的時候您再回來唄。您再考慮考慮,我先進去了,一會飯得了我給您送出來。”

  徐三爺道:“那你先去,今天陽光足,我再睡會,夢里我考慮一下。”說著身子一倒又抱著竹竿睡了起來。

  姜聽云心道:睡相還是那么差,不過自從上次這根丐幫祖傳的棍子讓人偷走去晾衣服,全幫上下找了一個多月,三爺防盜意識倒是好了不少。

  見他睡著的很快,也就不再說什么,拿著空碗,走入飯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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