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月閣下的密室里,八字胡商人忽然捂著肚子,蜷縮起來,痛苦地叫喊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慢慢地引起了兩個守衛的注意。
兩個守衛互相看一眼,便走向那個牢房,結果看到八字胡嘴角一片腥紅,痛苦地捂著腹部痙攣,地上滴落著一片血跡,一副中了毒的樣子。
兩個守衛覺得不妙,其中一個便急忙打開了牢房,走到近前,抓起八字胡的左腕,便欲查探。此時,另一個也跟了上來。
那個守衛正欲診脈,便忽然看到自己搭著脈的手腕一轉,抓住了自己,一只手眨眼間便抓住了自己的脖子,隨后一陣劇痛,世界陡然黑暗下來。
路人丁站在自己師兄身后,正在思考到底是誰給他下了毒時,忽然剛剛還躺在地上痙攣的八字胡,忽然伸出一只手掐斷了師兄的脖子。
原來不知何時,八字胡另一只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早已掙脫了鎖鏈。
路人丁還在思考那個商人何時中的毒,見到師兄被被殺,還來不及驚怒,便見商人身體迅速縮小,轉眼間掙脫了身上的鎖鏈后,又恢復了常人大小。
路人丁看著眼前的一幕,被驚的瞪大了一雙眼,隨即想到了什么,一陣巨大的驚喜猛然沖他砸了下來,眼里看著被抓進來的商人,眼里充滿著貪婪。
如此高明的縮骨功,不要說九鼎門沒有,整個江湖上怕是都不超過一掌之術。
說著啰嗦,其實只是過了片刻的功夫,商人方才掙脫鎖鏈,正欲向路人丁撲過來,不過卻忽然忽然一頓,喘息起來。
路人丁見商人施展過一次縮骨功后,似乎并不好受,便下意識地拔劍,可右手伸向腰間,一下子摸空了。路人丁這才想起來,自己兩個人的都在密室入口處放著。
見到路人丁摸空了,商人似乎也知道時間緊迫,還不待恢復過來,便提起內力聚在掌心,向路人丁拍去。
路人丁見商人拍過來,匆忙之下,迅速將右手迎上去。因本來打算以劍迎敵,卻不想倉促之下不得不用掌,再加上兩人方一對掌,路人丁便察覺自己的內力不及對方。
兩人剛剛對上,陸人甲便被擊的飛速倒退,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牢門,剛剛止住身形,卻又猛然噴出一口血來。
商人摸著胸口,顯然也不好受。
路人丁知道,對方因施展縮骨功功力不能完全施展,就連將他綁來這里,也是借了臥底的迷藥。自己本來擅長用劍,現在赤手空拳,萬萬不是他的對手。
接著,路人丁剛穩住身形,來不及擦嘴邊的鮮血,迅速關上了牢門,轉身沖向了密室入口處的佩劍。
商人緩過一口氣,趕忙打開牢門,向路人丁追去。
追到桌子旁邊,眼見著路人丁快拿到劍,商人抓起旁邊桌上的幾個碟子筷子,甩向了密室入口附近的蠟燭,瞬間,入口處的蠟燭全部熄滅,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只剩下牢房深處的零星火光。
一陣激斗過后,八字胡商人點燃了燭光,捂著右胸口被刺穿的傷口,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路人丁,強忍著疼痛,只聽到他身上發出一身劈里啪啦的聲音,八字胡慢慢地變作了路人丁的模樣。
搖搖晃晃地出了來月閣,沖進雨里,不久便見一名青年打著傘提著食盒走過來,看見變作路人丁模樣的商人,驚呼道:
“路兄!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傷成這樣?”
說著,放下食盒扶住商人。
“快,不要管我,那個商人,跑了…不要…管我”
青年一聽,大驚失色道:
“那…那你撐著,我去通知管家,馬上回來。”
青年轉過身,正欲通知管家,卻又覺得不對,想回頭再問問,卻不想背上一股大力傳來,吐著血飛了出去。
商人看著青年已死,便再次化為青年的模樣,一片大雨滂沱之中,蹣跚著向青年來路走去。
不久,一個全身濕透,胸口流著血跡的老者從堂主府后門出來,轉頭開了一眼,便搖搖晃晃地離去…
片刻后,來月閣,管家陰著臉看著眼前的四具尸體。
“他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一旁站著的青年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一臉恐怖的管家,神色惶恐地回答道:
“也許是來月閣附近不能有人靠近,而且來月閣里不能有人,而且密室也不大,只能讓他們兩個人守在里面。我們的人手不多,而且這件事也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種種因素結合之下,加上怕是他使了什么詭計,這才逃了出去。”
“廢話,我能不知道這些嗎?我堂堂堂主府豈是這般容易就被人跑出去的?不過現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當務之急,是盡快把那個商人給抓回來,不然,我們堂主府都要跟著陪葬!”
“是!”
“記住,驚動了九鼎門的人,以防育英堂的那兩個人察覺到端倪。”
“這…還怎么查?”
管家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忍住拍他一掌的沖動,陰森森地說道:
“你不知道他受傷了嗎?那就肯定會留下血跡。而且這是雨天,他應該會有腳印留下。”
青年被盯得遍體生寒,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顫,咬著牙道:
“是。”
管家轉身吩咐道:
“來人!他受傷了,應該走不遠,我們分頭去找,若是有人問起,就說府上打掃的丫頭,偷了老爺的寶貝。不過下這么大的雨,街上應該沒有人,不管是我們九鼎門那幫人還是官府的人,也都不愿意在這個時候出來。”
“報!雨下的太大,血跡都被沖沒了,地上的雨水太多,都快一尺了,而且混合著泥水,根本看不清血跡,也看不清楚地上的腳印?”
“那就是說什么痕跡都找不到了?”
看到管家這般震怒,青年小心翼翼地說:
“那,要不,等雨停了再找?”
管家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等你不下雨了再出去找,人家早就逃出清平郡城了!我怎么就教出了你這么個蠢貨!”
“既然沒有痕跡,那就一條街道一條街道的挨著給我找!就算是把地翻過來,也得把他給我找到!”
“是!”
外面一片絲竹歌舞之聲,夾雜著女子們的鶯鶯燕燕和客人的嬉笑怒罵,吵得王真心煩意亂。更要命的是,他這個房間臨街,就算是關著窗戶,也會有雨不斷的飄進來,更不必說窗子關不嚴實,風還經常會“彭”地一聲把窗戶吹開。
這不,王真這次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冒著瓢潑般的大雨去關窗了。
只不過他剛把關上,窗戶又被風吹開了,而且此時他還在窗戶前,剛轉過身還沒走出一步,便一下子就被其中一扇窗頁砸到了后腦勺,往前摔去。
王真這次終于真的忍不下去了,便開門下樓,跟老鴇要了一柄油紙傘,走出這個寒酸的青樓。
雖說這個青樓在這條街巷尾,比起同地段的青樓寒酸的多,不過畢竟不是客棧,而且王真還不“消費”只住宿,收費自然比一般的客棧要高。
原本王真覺得雨下的太大,收費高一點也無所謂。但是在那種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摧殘下,王真最終還是決定另外找個地方。
這么大的雨,也只能勉強遮住大半個身子,小腿以下在王真走到外面的一瞬間便被打濕。
王真一邊罵著這么大的雨,一邊艱難地支撐著油紙傘,出了巷子。
就在王真的油紙傘快撐不住時,王真透過一層層雨幕和朦朧的水霧,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什么遮擋也沒有地趴在墻邊。
處于惻隱之心,王真走上前去。
可是等到王真走到近前才發現,是個流著八字胡,右胸前的衣服被血跡染紅的中年男子,蜷縮在墻邊,似乎被大雨淋的神志不清,微微地發抖。
王真趕忙把傘撐了上去,在蹲下想要幫忙時,卻忽然感覺到:這張臉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