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蒙老公爺的恩寵,做了這個差事已有五六年了。”
包老牙連忙恭敬的答道。
“哦。”
傅迪隨口答道。
濟陽公也是開國大功臣,御賜的一等國公。他府上下人極多,往外安排的也不少,傅迪一個小紈绔,哪里耐煩記得這許多?
也顧不上包老牙,傅迪向四周張了一張,不由得皺著眉頭,向朱平安問道,“我說小侯爺,這里也沒什么好耍的啊?”
“本侯這不是有事要麻煩包大人,又怕自己的面子不夠大,只好將小公爺你搬過來說句話。”
朱平安口中說的客氣,斜斜的瞟了包老牙一眼。
包老牙一張大長臉頓時苦了下來,他在濟陽公府日久,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小主子的脾氣。
果不其然,傅迪聞言,頓時將臉一板,“小侯爺的話,便如同老子的話。怎么著,你老齙如今翅膀硬了,非要少爺我親自跑一趟,才肯辦事?”
包老牙苦笑一聲,答道,“小少爺有所不知。要是其他的事,但憑朱侯爺的一句吩咐,小人哪敢推辭?只是今日這件事,實在是有些難辦啊…”
接著,他便把朱平安要火硝的事說了一遍。
傅迪聽完,也不由得眉頭一皺,連忙將朱平安拉到一邊。
他再怎么紈绔,事情的輕重還是知道的,這火硝一事事關重大,他也不敢輕易開口。何況他也清楚,即便自己開口,這包老牙也未必肯辦。要是傳達自己祖父的耳中,一頓好訓便是輕的,說不得還要在府中禁足幾個月。
“小侯爺,怎么想到玩起這火硝來?”
傅迪壓低聲音說道,“這玩意兒危險的很,以我看,咱還是不碰的好。玉仙坊聽說又來了些清倌人,不如我帶您去瞧瞧?”
朱平安之前就了解到了包老牙的出身,原本以為傅迪出面,事情便要好辦些,沒想到朝廷對火硝管控的實在嚴厲。好在他還有殺手锏,心里倒也不慌。
“這火硝呢,本侯是非弄得不可。小公爺既然不肯幫忙,本侯自有主意。”
此時見狀,知道傅迪確實也幫不上忙,卻故意將臉一沉,裝作不快的說道。
“這個嘛…”
傅迪見朱平安似乎有些不悅,心里不由得一嘀咕,只好硬著頭皮,轉頭對包老爺說道,“老齙,小侯爺又不是外人,你便弄些給他玩玩,又能怎的?”
包老牙見傅迪開口,只要好將心一橫,“既然少爺開口,小人便豁出這身官服,想辦法給小侯爺弄些。不知道兩斤夠不夠?”
火硝雖屬嚴格控管之物,包老牙作為倉頭,想要私下弄個兩斤也不是什么難事。
“兩斤?包大人莫不是開玩笑,你沒看本侯是駕車過來的?我要一千斤。”
“一千斤?”
包老牙嚇得下巴差點都沒掉在地上。
兩斤火硝都是他硬著頭皮應承的,這一千斤,便是殺了他,他也不敢拿出來。
“小侯爺,你怕是在說笑話吧。這火硝又不是銀子,你要這些又何用?”
傅迪聞言先是一驚,接著便笑問道。
“誰有功夫說笑?”
朱平安板著臉道。
見他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傅迪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不由得與包老牙對望了一眼,面面相覷。
“這個嘛,這個…”
傅迪囁嚅了半天,卻說不出什么來。
一千斤火硝,別說是傅迪,就算是他的老祖父濟陽公來了,只怕也取不到。
“看來只能使出殺手锏了…”
朱平安見狀,知道沒有其他手段,今日定然是取不到火硝了。
他將臉一沉,自有一番威嚴,說道“包大人,你且讓這些兵士們回避一下,本侯有話要說。”
包老牙不知道朱平安又要弄什么玄虛,只是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朱平安說出天來,這一千斤火藥是萬萬不能答應的。于是對手下的兵丁們使個眼色,兵丁們會意散去。
院中只剩傅迪等人,朱平安往當中一站,沉聲說道,“太孫口諭!”
包老牙聞言先是一愣,接著便反應過來,連忙雙膝一跪,口中恭敬的說道,“臣包老牙恭請太孫金安!”
這時他才記起來,朱平安除了是安樂公之子、逍遙小侯爺之外,還是皇太孫身邊最得寵的伴讀。
只是萬萬沒想,朱平安今日前來,居然還帶著太孫口諭。
傅迪也連忙跪倒。君臣之分,他還是知道的。
“小安子,本宮為皇爺爺壽誕賀禮一事,著你前去戶部物禁司領取火硝一千斤,今日務必辦妥。此事乃屬機密,知曉的人越少越好,一應人等,皆不得外傳。”
“口諭已宣完,你等起來吧。”
包老牙恭敬道,“微臣謹遵太孫諭旨!”
說完,又磕了幾個頭,才爬起身來。
既然是皇太孫的諭旨,包老牙自然不敢不遵。只是心頭未免疑惑,既然有諭旨,為何小侯爺不即刻宣傳,還要費這些周折?還有太孫要為皇上準備賀禮,卻要這許多火硝做什么?
假傳旨意乃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包老牙雖有疑惑,卻萬萬不敢往這方面想。
朱平安也看出了包老牙的疑惑,便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太孫還說了,他想給皇上一個驚喜,是以吩咐我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本侯為你等考慮,先前才沒宣讀口諭。要是這件事在壽誕之前便傳了出去,讓皇上沒了驚喜,包大人想想,皇太孫該如何處置?”
包老牙聞言大驚,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心道,“我說這小侯爺無憑無據,怎么一張口就要一千斤火硝?原來是太孫吩咐的。只是如今自己知道了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太孫震怒,小侯爺自然無事,只怕自己就是那背鍋的了…”
一想到這層,心中不免懊惱,深恨自己多事,方才直接將火硝給了朱平安便是,也少了許多麻煩。
當下再不遲疑,吩咐手下的兵士去院后小山中的洞庫,搬取一千斤火硝,放在朱平安的馬車上。
那些兵士只是依令行事,自然不會多問其他。
只有傅迪心中有些疑惑,卻也不敢當面去問朱平安。
火硝到手,朱平安向包老牙一拱手,又與傅迪說笑了幾句,便帶著來福,駕車揚長而去。
包老牙在車后揮手致意,心中極其艷羨,“都說這小侯爺最得太孫的寵,今日看來果不其然。日后太孫登基,小侯爺怕是免不了要出閣入相啊…”
又想到自家少爺與朱平安較好,心中未免有些的得意,自覺自己也算是間接抱上了這棵大樹。
直到朱平安的馬車看不見,傅迪才露憂色,“老齙啊,你說這小侯爺要是假傳太孫諭旨,該怎么辦?”
包老牙聞言一驚,連忙道,“小少爺,這等抄家滅門之事,想來小侯爺也自知曉,不可能干的出來吧?”
“你這是不了解他啊…,以我瞧來,除了造反,便沒有這位爺不敢玩兒的…”
傅迪果然了解朱平安。只是這種話他只能自己心里想想,決然不能對包老牙說。
“你說的也是。不過今日之事,絕對不能讓旁人知曉。等皇上壽誕過后,再做計較。”
傅迪少見的一臉認真,對包老牙吩咐道。
“小人定然按少爺的吩咐,就算是我親爹,也不會讓他知道。”
包老牙連忙應道。
朱平安沒聽到傅迪二人的談話,就算聽到,也只不過會淡淡一笑,“我老爹都敢拿咸魚冒充尚方寶劍去訛銀子,本侯爺假傳個太孫口諭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