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教會,有著高棚頂和大窗戶,白色薄紗窗簾被風吹拂,伴著陽光輕輕飄蕩。
雖然這里床位成排,卻地廣床稀,即使有三五個人在喧嘩吵鬧,也只能聽到些回音,因為大門的到來,所有冒險者都連滾帶爬的出院了,病號僅剩加布力爾。
“昆娜,我帶走了。”大門斬釘截鐵的說到。
“昨晚!要我負責?對我負責!我們發生什么了!”
昆娜臉紅得都要流血了,她捂著發燙的臉頰,晃動著腦袋,把自己高雅的形象全毀了。
“你!你!你過來,看我不打死你。爺爺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加布力爾后悔萬分,那感覺,就像辛苦種植的白菜,一天沒澆水就被野豬給拱了。
“好好的氣氛,都被破壞了!”
“求婚,欸嘿嘿,可人家還沒準備好,嘿~嘿。”
昆娜扭扭捏捏,眼神閃躲。
倒是加布力爾的眼神已經可以殺人了。這都哪跟哪啊,都有妄想癥,還說不是親孫女。
“都嚴肅點,我這談正事呢。我再說一遍啊,再鬧不說了。”
大門伸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靜,他醞釀了一下情緒,再次鄭重說道:“昆娜,我帶走了。”
“嗯,照顧好她,拿著。”
加布力爾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看來自己的想法沒錯,自己想到的,加布力爾同樣能想到,只是立場不同才導致了這個情況,但加布力爾如此果斷,敢把‘親孫女’交給一個外人,大門不得不佩服他的氣魄。
大門不理會在一旁驚訝到合不攏嘴,她就像個望風的黃鼠狼,使勁伸長脖子,還墊著腳,在幾人之間瞅來瞅去,嘴里還碎碎叨叨的。
昆娜的樣子,讓加布力爾心里苦笑,他從懷中掏出一枚戒指,伸手便抓起了一只不熟悉的大手。
嗯?好意外啊!大門看向掌心的戒指。
戒指向外透著絲絲寒氣,這是一枚古舊的藍寶石戒指,寶石中央是一個晶瑩剔透的雪花圖案。
“給你留個紀念。”
“那是加布力爾大人從未離身的東西。究竟怎么回事,我不明白。”
昆娜復讀機一樣的說著‘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給昆娜,給我?”大門心說,這是怎么的,倒找錢啊。
“沒錯,千萬別弄丟了。”加布力爾點點頭。
嫁妝之類的東西,是直接交給女婿嗎?那哥布林王就送給加布力爾當彩禮吧。
大門只是個宅,母胎單身,什么婚禮習俗之類的東西,對他來說,比一本未知語言的魔法書還要晦澀難懂。
大門和加布力爾簡單道別,便在教會大廳等待昆娜,他想給兩人多留一點空間。
但昆娜卻幾乎是貼著他走。
這丫頭,心也太大了吧,你爺爺快沒了。
大門:“圣騎士你怕是做不成了,來當冒險者嗎?”
昆娜銀牙一咬:“我還有選擇嗎?”
大門拍胸口保證道:“包吃包住,頓頓有肉。”
“嘿嘿,那就沒辦法啦,請多多關照,大門。欸嘿~嘿。”
昆娜雙手在身前搭好,開玩笑似的鞠了一躬,抬起頭來盯著大門說道:“我突然發現,嘴里說著嘿嘿,心里也會嘿嘿嘿~嘿。”
“說什么傻話呢?走吧,錢包醬。”
不理會在身后表達著不滿的錢包醬,大門等人向冒險者公會走去。
“那個,昆娜小姐,大門先生,我們冒險者公會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錢。”
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正拿著手帕擦腦袋上的汗。
“不難為你,之前為了哥布林大軍事件,不是準備了很多金幣嗎?”
大門帶著昆娜和小黑小白,來到了冒險者公會,無人敢阻,他大搖大擺的占領了會長室。
“全交出來也沒有那么多,這只是個小城市,您開口就一千金幣,而且提供金幣的是市長戈多大人,這事我做不了主。”
會長繼續擦汗,看著堵在門口的昆娜,心知這個會長室已經被控制了,自己誰也得罪不起。
“圣騎士的面子都不給?現在加布力爾大人需要資金周轉,你也知道,加布力爾大人為了這次事件受傷,正在教會接受治療,你不親自為英雄送上金幣,還要加布力爾大人來求你不成!”
‘窮家富路’這是媽媽常掛在嘴邊的話,大門永遠也忘不了。討伐哥布林本就有賞金,與其留給那些人品低下的冒險者,還不如被自己拿去吃吃喝喝。
“不,不是,怎么敢勞煩圣騎士大人呢,加布力爾大人是英雄,戈多市長也一定沒意見,但我總需要個證明吧。”
“這個就是證明。”
大門隨手一甩,扔出哥布林王的王冠及盔甲。
這叫禮尚往來,彼此都好交差。
“這難道是?”
會長立刻上前,不顧形象的趴在地板上,他抓起王冠和盔甲,摸來摸去仔細研究。
“哥布林王的裝備,只有文字記載,這就是實物!哈哈哈,”他笑得滿臉堆肉,并把東西捧在懷里,湊到大門跟前說道,“夠分量,夠分量。”
“好,現在該算算,你還欠我多少金幣?”
“哎?”會長笑聲戛然而止,手中的寶貝越發沉重。
“有幾件事情要你替我辦好。”
一行人離開了冒險者公會,大門在路上思考著目前的收獲。
從會長那里拿到的金幣100枚,夠用了。
昆娜也有了屬于自己的冒險者卡片,小黑小白也有。
現在全員都是冒險者了,而且是破格被提拔,B級的老資格冒險者,優惠多多,冒險者的卡片都是特殊金屬制作,含有魔石,在公會記錄信息后,各地同步,有防偽功能。
B級以上的冒險者卡片,出入各國,都無須盤查,只要拿出卡片,在門衛那里刷一下。
會長還親切的贈送了一些材料和魔石,不虧是冒險者公會,還是有些存貨的。
但左手上的鐐銬,還是無法解開,會長建議去大一點的城市,比如勇者之國的首都,昆尼爾。
“也拿到了給昆尼爾冒險者公會會長的介紹信,這之后可要好好讓我利用利用啊。”
心情真好,是自由的感覺。
“我感覺自己上了賊船,前途一片黑暗。”
昆娜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她搖晃著腦袋,想把大門那壞人的模樣甩出腦海。
此時此刻她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呢?
“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哈,哈哈哈。”大門不知道昆娜在想什么,但他看出昆娜的猶豫不決,想太多的人都會自尋煩惱。
“吾等已經被黑暗的鎖鏈束縛,越是掙扎越會墮入無底的深淵。”
“放棄治療。”
小黑、小白已經把昆娜當成自己人了,看著她們和諧的交流,大門倍感欣慰。
回到金香蘭酒館,讓昆娜收拾好自己東西,軍馬就寄放在這了。
“那個,我說,這個房間,其實是我的吧,我沒睡錯房間,對吧?我早上就是從自己的房間沖出來的。”
昆娜指著房間的門口,轉過頭來還瞪著大門。早上那場鬧劇還歷歷在目,她想要弄個清楚。
還是被發現了,可誰有證據呢?
“女孩子臉皮薄,你不想承認,可以理解,但咬住不放,誰都不好脫身,有必要那么認真嗎?”
“可是,好像總有哪里不對啊。”努力辯解的昆娜,想要一個說法。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大家都是成年人,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有那么難嗎?小黑、小白這樣純潔的孩子,難道會騙你嗎!你看看她們純潔的眼神。”
小黑大大的翡翠色眼睛,瞪得滴溜滴溜圓,充滿了搞事后的興奮,小白的一雙睡眼,還是那么目中無人。
靠山山走,靠水水流,唉,人啊,關鍵時刻只能靠自己。
“好吧,我以騎士之名起誓,絕對是你喝多犯了迷糊,暴露出你內心潛在的野獸,對我的情感在酒的協助下無限放大,終于犯下了不可饒恕的事實。”大門理直氣壯的說到。
“吾等親眼目睹。”
“下流。”
小黑、小白干的漂亮,這波助攻無數個贊。
“......令人難以置信!這兩個孩子怎么回事。”
昆娜醬鼓起了臉,皺著眉頭,看起來好氣哦。
大門:“這就是生活啊。”
錢包醬習慣就好了。
有了隊友就是好,這么快就開始分擔傷害了。
告別了塞西一家,大門批量采購生活用品,很多酒啊,料理啊,各種食物都被收進物品欄,走之前還給孤兒院送了一批肉串。
話說這個異世界其實還挺方便的,大部分東西都有,各種調料,生活用品,很多現代的東西也都有魔法科技結合物代替。
就是連物品的命名都和原世界沒有太大出入,是個已經被異世界人改造過的文明社會。
在出城前,聽說圣騎士薩布已經見過加布力爾,以及冒險者公會的會長和戈多,現在則承接了向教國匯報此次事件的任務,他也蠻幸苦的。
昆娜:“你最后到底讓會長做了什么?”
“我讓他明天發布委托給冒險者的任務,征集“抓走教國騎士昆娜的黑衣劍士”的線索。委托人,圣騎士薩布。”
“為什么我要被抓走?”昆娜腦袋都轉暈了,“黑衣劍士是魔王嗎?不需要征集我的線索?認定沒救了!薩布才不會發布這樣的委托。”
面對好奇寶寶一樣的昆娜,大門解釋道:“考試的時候,題不一定會做,但翻卷一定要響。”
昆娜:“???”
“我有叫公會長去和薩布確認,”大門換了說法,“有些事瞞不下去,但可以混淆,魔王都出來了,狗都沒空抓耗子。”
把事情弄得越復雜,就越讓人理不清頭緒,就巧克力螺,不知頭尾,咬那邊都會冒出巧克力,即使被吃,也要讓你吃得心情不美麗。
昆娜轉頭看著教會的方向,似有淚珠從側臉滑過:“還能再見到加布力爾大人嗎?”
“能,從公會拿的錢,全都記他頭上了。”這只是大門的自言自語。
但其實大家心里都很清楚,這一走就是永別,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