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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5.思維轉折

熊貓書庫    我真不是醫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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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以前的國人眼里,米國各行各業都有足夠的監管機制,又很理性,看上去整個考核唯才是舉,非常公平。這也是撐起米國夢的基石,神圣不可撼動。

  但其實現實根本就不是這樣,不是只有國內才講人際關系,在國外,人脈反而更重要。

  就誰會希望在自己手下工作的是個來路不明的人,只要能力不差,知根知底肯定比陌生來得好。所以就出現了所謂“推薦信制度”,這也成了華國人來米國行醫的最大障礙。

  沒有推薦信,就算考過了前兩階段,也會因為信任上的問題倒在去第三階段的路上。

  為了得到推薦信,許多想去米國行醫的華人博士生、主治甚至主任醫師,都會選擇自降身份先扎進病房和實驗室工作幾年,等博得了別人的信任后再拿著推薦信去考最后的match。(1)

  因為米國不承認華國國內的碩士學位,所以兩者互相疊加,那些年過30甚至臨近40的醫生們都會選擇再考米國的醫學碩士。

  反正都要先混上幾年,還不如考個碩士增加自己考核的籌碼。

  在米國醫生執照的考試過程中,熟人關系肯定不是必須的,畢竟還有許多從零開始奮斗成功的案例。但如果放在了祁鏡的計劃里,時間比一切都來得更重要,熟人人脈關系的存在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對他來說,人脈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考恩特。

  如果沒有考恩特的關系,祁鏡在米國執業醫師考試肯定沒那么順利。甚至連下發簽證,也都因為考恩特的推薦信變得快了許多。在別人還在為match成功與否發愁的時候,祁鏡就連拿到證書的時間都能輕松推斷出來。

  當然,前提是他本人實力足夠強到完成整個USMLE資格考試。

  考恩特的作用不可謂不大,按理說受了那么大恩惠,祁鏡就該在老頭手下乖乖工作一段時間。等過了match,再打拼個兩三年就能拿到米國醫師執照,到時候才需要考慮自己的計劃。

  剛開始他確實是這么想的,證書頒發自有米國的規定,他人緣再厚也沒法繞過去。再說真正的大決戰還要十年才會到來,祁鏡依然還有大把時間可以做準備。

  時間多也不代表可以荒廢。

  之前的五年,他基本做到了一位普通臨床醫生所能做的最好。有了之前的基礎,祁鏡便開始著手計劃。

  他手里有醫院,有診斷部,有醫學會認證的“周五黃昏”,有名下主攻疫苗的生物技術公司,更有捏著股份的醫療器械廠。只要他愿意,在接下去的時間里,絕對能在自己能力范圍內武裝出一家專供應付特大疫情的公共衛生中心。

  但等他得到了一定的影響力后,再回過神好好審視那次突然爆發的疫情,跳出了原先一線搶救病人的工作,視角不同,各中疑點也開始慢慢浮現在了他的面前。

  縱觀流感的發家史,最早要追溯到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說是西班牙,其實發源地就是米國,只不過靠著一通騷操作把鍋叩到了西班牙的頭上。

  當初的流感導致了上千萬人死亡。

  1918年流感爆發后很多年,科學家們都沒有找到致病的病因。直到1930年,米國人從癥狀類似的豬的呼吸道中分離出豬流感病毒,經血清學追溯研究,流行的病原鎖定在了豬流感病毒上。

  其實,除了那次大流感外,其他幾次也都與豬流感病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1957年亞洲流感、1968年香港流感和1977年蘇俄流感的毒株,都很有可能是豬流感變異而來。變異后的新病毒由豬傳染給人,最后導致流感的大流行。

  祁鏡看著這種不同地區不同時間爆發的流感疫情,似乎沒什么規律。可轉念細想,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找錯了對象。

  考慮到米國死皮賴臉的本性,祁鏡暫時放下了“人流感”,先把搜索目標鎖定在“豬流感”上。用“豬流感”作為關鍵字再查文獻后,一切豁然開朗。

  縱觀這些年,豬流感出現最多的國家其實根本不是那些曾經出現過流感大爆發的國家。

  而是米國!

  米國幾乎每年都有豬流感感染病例,死亡的也是層出不窮。經過對米國的一些宰豬場工作人員調查發現,至少20的人含有豬流感病毒抗體。

  五六十年代的兩次爆發歷史已經不可考,至少他這個普通醫生在08年的文獻系統里是查不到這些東西了。

  可要說到77年的蘇俄流感,事情可沒表面上描述得那么簡單。

  早在77年的前一年,也就是1976年,美國新澤西州迪克斯堡新兵營中發生豬流感爆發,導致200多人感染,并造成一人死亡。軍營爆發200人感染應該是件大事,但該豬流感病毒在大約一個月后銷聲匿跡。

  之后為什么會莫名其妙去了蘇俄,沒人知道。

  看到這些證據,祁鏡首先想到的就是sars。

  sars溯源一直坎坷,國內研究員歷經多年才從一些野外蝙蝠的體內發現了sars病毒。可這個病毒如何從深山老林進入果子貍的體內,最后上了飯桌,根本就查不到下文。

  整個傳染鏈根本是斷裂的。

  sars那會兒祁鏡還小,沒想過這個問題,新疫情的時候,他忙著救人也沒空想去想。

  究竟是環境促成了病毒從畜到人的變異,還是在這個過程中有外力幫了它一把。

  帶著這個疑問,祁鏡到了米國。

  這次轉道去北卡羅來納州也不是祁鏡的本意,他本來是準備在西雅圖待上一段時間再動身,去的第一站也該是德克薩斯才對。

  按他的記憶,09年席卷全球的甲型H1N1流感病毒首先攻擊的是米國南邊的墨西哥,之后沿途北上進入米國境內才開始做大做強。整個傳染鏈最關鍵的一個地方,就是與墨西哥相鄰的德克薩斯州。

  當地在09年4月確診了三名甲型H1N1流感病人,其中一名不幸死亡。或者用更確切的話來說,應該是夭折,畢竟病人只是一個未滿兩歲的幼兒。

  至此H1N1宣布開始在米國正式扎根。

  但米國那么大,找到線索和確定目標之前肯定會有一個權衡利弊的過程。

  按原先的時間軌跡,德克薩斯應該是米國對抗H1N1的前線。可這一世的時間線變得非常奇怪,以前的記憶只能作為參考。

  現在是08年的11月,離09年4月還有近半年的時間。如果出現了其他外因、線索或者條件,祁鏡大可以把德克薩斯放一放,改道去其他地方。

  北卡羅來納就是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外因。

  誕生這個外因的前提條件還是得從葉涵說起,當初在討論這個病例的時候,涌現出了不少有潛力的年輕人。最終在祁鏡的考核認證下,留下了其中的三位。

  王雯、林逸和張鈞彥。

  王雯在診斷部掛了名,直接被祁鏡要求考了羅唐的博士生,現在還在丹陽醫院學習工作。最快也得后年才能畢業,回來之后估計會在診斷部好好工作一段時間。

  林逸其實本身的西醫水平不算強,能留下完全是因為他突出的中醫能力。

  這年頭,能在中藥和針灸兩方面都出彩的年輕人已經非常少見了。當然比起那些國手大家,他還是欠了不少理解和境界上的東西,但跟著祁鏡一起來米國參加NCCAOM的考試,問題并不大。(2)

  NCCAOM考試時間要比祁鏡考的短得多,一般順利的話半年就能到手證書。在祁鏡考核證書的這段日子,他要是能拿到中醫證書,肯定會成為一張不錯的牌。

  既然是中醫考核自然允許華語,只是用華語作為考試語言,在時間上要受到相當大的限制,最快的一次也得是12月月底。考得晚,證書到手自然也晚。

  所以祁鏡的要求就是直接考英語。

  林逸差就差在英語口語上,想要最快通過除了花費大力氣努力練習之外,必須得想點其他辦法幫他兜底才行。

  本來的計劃是通過西雅圖中醫館,也就是之前幫考恩特處理過急診病人的馬守明,來幫忙疏通下關系。至少也得遞一份推薦信,抬一抬林逸的身價。

  可后來到了西雅圖才知道,馬守明早在去年就去了北卡羅來納大學,在那兒得到了藥學院深造的機會。

  因為之前治療的成功案例,馬守明聲名鵲起,已經在米國站穩了腳跟,在NCCAOM考試里也能說上些話。只不過各州之間的考核是獨立的,想要用到他就必須去北卡才行。

  提到北卡,就不得不說一說和林逸同期進診斷部的張鈞彥了。

  張鈞彥自己是個野路子,腦子動得沒胡東升那么快,文獻知識儲備也沒高健那么深厚。但他夠拼命,就算因為骨折荒廢了實習,他也沒放棄,愣是把兩個相比之下的缺點揉雜在了一起變成了優點。

  75的胡東升或許沒那么厲害的腦回路。

  75的高健也就是普通三甲住院醫生的知識程度。

  但要是努力再往上都各10,那85的胡東升85的高健,再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將兩者互相融合,就比較符合祁鏡的期待了。因為這種特殊原因,張鈞彥留了下來,先在老年科工作了兩年,今年年中被祁鏡拎回了診斷部。

  其實直到祁鏡這次米國之旅開始前都不知道,這孩子是大家族出身。

  單是米國就有好幾個親戚在,都集中在東海岸。尤其在北卡,他三姨夫就是廣南過去的中醫,開了家中醫診所,多年經營后也在NCCAOM考試考評中占了一席之地。

  兩大保險在,讓祁鏡不得不好好考慮改道的問題。而昨晚克里斯打來的一通電話,成為了他確定路線的最后一個原因。

  “考恩特老師,實在不好意思,我比較在意米國秋冬流感季的爆發和流行。現在北卡羅來納州有聚集性傳染病例,我肯定得去看看。”祁鏡給自己挑了個高大上的理由,“這次來也是為了研究它,也想盡快完成我的論文。”

  “你當我傻子呢?”考恩特罵道,“就你對論文的態度,在博士畢業之后還會再寫論文?”

  “唉,老師你不懂,我們自有國情在此啊......”

  考恩特也帶過華國學生,之前徐家康來華盛頓大學醫療中心的時候就聊過這個問題。華國晉升需要科研論文,米國也需要,可米國沒有國內這樣涇渭分明的職稱制度。尤其到了主治之后,再往上每一步都需要論文來鋪就。

  理論上要求論文的數量不會太高,可當競爭人數累積到了一定的數量,這就成了唯一可以量化的指標。

  當然,徐家康和考恩特討論的時候,特別把祁鏡剔除了出去。

  這位三十不到的年輕醫生可不在此列之中,就和跳出五行之外的孫猴子一樣。

  原本他的主治職稱就已經來得很快了,以祁鏡的水平和在丹陽醫療界的影響力,想升副高只是個時間問題。而且醫療中心診斷部早就是他手里的東西,根本沒人會和他爭,就算爭也爭不過。

  “少來這套,小徐之前就和我說過,你根本沒這方面的顧慮。”考恩特拿著手里的兩張工作證,問道,“他是不是在你身邊?讓他聽電話!”

  祁鏡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徐家康,猶豫了下還是沒把手機給他:“老師,我們去幾天就回來了。”

  “不不不,你這次來米國肯定沒那么簡單!”考恩特說道,“你不給我一個理由,我可不放過你!”

  “這次這不是胡鬧,我真的是去查流感的事兒。”祁鏡解釋道,“克里斯之前特地告訴我北卡羅來納有一家的流感特別厲害,五口人里有四人出現了重癥,一人死亡。而且這個流感早在十月就出現了,整個鎮上都傳遍了。”

  “這種事兒就讓本地cdc去查不就行了,你瞎摻和干嘛?”

  考恩特肯定擔心他的安危,但祁鏡對自己此行的目的非常堅定:“老師,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流感,我高度懷疑北卡的這次流感就是豬流感的一個變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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